我是虐文女主,重生回高三後,班裡突然來了兩個奇怪的轉校生。
一個冷淡聰明,考試永遠斷崖式第一,但會不厭其煩地給我講題。
一個凶神惡煞,氣場強大無人敢近,但會每天給我帶自製小零食。
我和他們成了最好的朋友。
直到再次路過與男主初遇的小巷,我本想加速離去,卻聽到裡面有人在竊竊私語。
「就是這個畜生,上輩子一直欺負咱閨女?」
「呵,這次不揍他個半死,我跟他姓!」
「說什麼呢,打人是違法的。」
「聽我的,這條路沒監控,直接把他拖到水庫,綁塊石頭沉底就行。」
「還是你聰明,孩兒她媽。」
「行了,快動手吧,孩兒她爸。」
我:???
等等,你們說的那個孩兒,不會是我吧?
1
「那麼從今天開始,岑霜和江敘川兩名同學,就正式成為咱們 147 班的一分子了。」
「來,大家鼓掌歡迎一下!」
隨著班主任說完,教室里爆發出一片熱烈的掌聲。
畢竟都高三了,還能有兩名轉校生出現,無疑是為枯燥無聊的學習生活增添了許多樂趣。
更何況,這兩名轉校生還都很好看。
名叫岑霜的女生,留著一刀切的短髮,神情冷淡,皮膚白得耀眼,看起來又酷又漂亮。
而那個叫江敘川的男生,黑皮寸頭,身形高大,雖然看起來有些凶,但五官硬朗,帥的毫無爭議。
高中生,一個最看臉的年紀。
這兩個人的出現,直接俘虜了全班男女的芳心。
因此,即便這兩人一看就不好接觸,也擋不住全班同學的熱情。
我也很高興,一直在鼓掌。
因為我記得很清楚,上輩子根本沒有什麼轉校生。
是的,上輩子。
我重生了,原因未知。
只知道再次睜眼,便是高三的課堂。
這個所有人都覺得是噩夢,對我來說卻是美夢的時刻。
我還沒有遇到祁涼。
沒有被喜歡他的女生陷害。
沒有被關進廁所耽誤第一天的高考。
沒有懷孕,再被他的訂婚對象罵小三,最後在爭吵下流產。
……沒有自殺。
我還活著,並擁有改變一切的機會!
這怎麼能不讓人高興呢?
更何況某種意義上來說,改變已經發生了。
這兩個轉學生就是證明!
這麼想著,我鼓掌更賣力了。
可能我是表現的過於激動了,那個叫岑霜的女生忽然扭頭朝我看來。
我們對視了一眼。
下一秒,她指著我,開口問道:
「老師,我可以坐那位同學旁邊嗎?」
2
我們班是理科班,一共 39 個人,座位兩兩一組,總有一個人會落單。
一開始落單的人是隨機的。
但有次座位排好後,我同桌的女生突然搬起桌子,和那次落單的人拼在了一起。
自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擁有過同桌。
也正因如此,祁涼轉班過來的時候,我們才會成為同桌。
本來我還擔心要怎麼避開他,沒想到……
居然有人要主動當我同桌誒!
我捏緊筆,不禁有點緊張。
果不其然,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
「岑霜啊,」班主任老神在在說道,「老師看過資料,你和江敘川是一個學校的吧?」
「你們兩個熟人坐一起,相互有個照應,難道不好嗎?」
我聽得出,這是委婉的拒絕。
心裡有點失落,又有點尷尬。
我低下頭,在草稿紙上隨便劃拉了兩下,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
「謝謝老師關心。」
忽然間,另一道聲音響起。
「但我個子太高,容易擋到其他同學,坐她們後面挺好的。」
我猝然抬頭。
剛好撞上江敘川投來的目光。
和他略顯兇悍的面孔不同,那是個具有安撫意味的眼神。
「至於熟悉的問題……」
只見他掃視了一眼班級,突然露出一個核善的笑容。
「班裡的同學們這麼熱情,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很快熟起來的。」
那瞬間,全班像是被定住一樣,寂靜無聲。
如果說江敘川不笑的時候,還能勉強算是個冷麵酷哥。
那他笑起來後,手裡就多少沾幾條人命了。
班主任站在他旁邊,臉色顯而易見的不愉,又不敢計較。
最後,他擺擺手,不耐煩地說道:
「行了,那你們就坐那兒吧。」
「把書拿出來,我要開始講課了。」
3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向右看去,兩張課桌被嚴絲合縫地拼在一起。
向後仰身,背後能靠到一方堅實的課桌。
第一次,我覺得座位擁擠。
但這種擁擠並不讓人討厭,反而有種很踏實的感覺。
像是海面漂泊的小船終於靠了岸,連帶著多年搖晃的心也跟著落了地。
班主任在上面講月考的數學題。
我在下面跟著頻頻點頭,實則一句也沒聽進去。
注意力全放在了新同桌身上。
新同桌好白啊,睫毛也好長,真的好漂亮!
新同桌身上香香的,不知道用的什麼牌子的洗衣液。
新同桌好高,明明在講台上不覺得,一走下來發現比我高半個頭。
或許人與人確實有眼緣這一說。
就像我和新同桌一樣。
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我卻總也擋不住的想親近她。
簡直是怎麼看都看不夠。
恨不得能直接黏在她身上。
我偷瞄了她一眼、再一眼、又一眼……
突然,一聲呵斥如驚雷般響起。
「江悅安,你不聽課在那兒看什麼呢!」
我被嚇了一跳,瞬間坐正,看向講台。
班主任眉頭緊鎖,重重敲著黑板,命令道:
「上來給我做題,做不出來所有人都別想下課!」
此話一出,全班立馬響起一片哀嘆之聲。
而我看著黑板上的壓軸題,同樣冷汗直冒。
我的成績其實不錯。
雖然上輩子總被祁涼罵笨,但在班裡也算中等偏上水平。
然而那是上輩子。
這輩子我剛重生不到半個月,連公式都還沒有背全,更何況做出壓軸題。
我僵硬地站起,已經做好在講台上傻站十幾分鐘的準備了。
然而有個人比我更快。
只見岑霜在眾人的目光中站起,閒庭信步走上講台,拿起粉筆,寫了個大大的「一」。
「老師,這道題我有三種解法,想和同學們分享一下,您不介意吧?」
她嘴上說得禮貌,實則語氣相當冷淡。
根本沒等班主任回答,就已經自顧自地寫了起來。
第一種、第二種、第三種……
沒有猶豫,沒有停頓。
仿佛根本不用思考一樣,各種公式與數字就如同水一般,在她筆下流淌了出來。
整個班級寂靜無聲,只有粉筆划過黑板的沙沙聲。
等到最後一個字寫完,下課鈴也恰巧響起。
三個根號十五整整齊齊排成一行。
和參考答案的數字一模一樣。
岑霜神態自若的放下粉筆,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班主任。
她露出個並不謙虛的笑容,反客為主地問道:
「老師,你還有什麼想補充的嗎?」
4
班主任黑著臉走了。
教室瞬間爆發出一陣快樂的歡呼。
一群女生嘰嘰喳喳聚了過來,像追星一樣,把岑霜圍了個水泄不通。
「岑霜岑霜,那道題你之前做過嗎?」
「沒有。」
「岑霜岑霜,那你之前是在哪個學校念的呀?」
「華水一中。」
「哇,那可是重點高中啊,你怎麼會想不開轉到我們學校?」
「你們學校想要個省狀元,所以我就來了。」
……
面對五花八門的問題,岑霜雖然神情冷淡,卻出乎意料的有耐心,大部分都回答了。
我插不進嘴,但依舊豎起耳朵,聽得津津有味。
一直到快上課時,我前桌的女生有些靦腆地問道:
「岑霜,要是我遇到不會的題,能不能來問你呀?」
這是很常見的事,本以為岑霜會一口答應,沒想到她居然沒有說話。
女生察覺到氛圍不對,立馬尷尬補充道:「啊,你忙的話就算……」
「可以是可以,」岑霜打斷了她,「但要是人太多,我也講不過來。」
她環視了一圈,忽然抬頭,將視線定格在了我身上。
「這樣吧,你們要是有不會的,就先問問我同桌。」
「我們離得近,講題比較方便。」
「要是她也不會,我就給你們兩個都講一遍。」
「可以嗎?」
她歪頭叫我:「同桌。」
我怔了一下。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先一步點了點頭。
一時間,女生們面面相覷,沒有吭聲。
只有前桌的女生沖我笑了笑,細聲細語地說道:
「那就麻煩江悅安同學了。」
5
那些女生就像風一樣。
呼啦一聲到來,又呼啦一聲離開。
座位上又只剩我和岑霜兩個人。
我擔心她難過,想悄悄瞄一眼,結果卻被她本人抓個正著。
岑霜似乎覺得有趣,眉眼彎了彎。
冷淡的臉上浮現出一點溫柔的笑意。
「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沒事、啊不,有事。」
我磕巴了一下,才小聲說道:
「我是想說,那個幫你講題的人,你要不要換一個?」
岑霜轉了下筆,問道:「為什麼?你不願意嗎?」
「當然不是!」
我頭搖的飛快,猶豫著說道:「只是……」
「我成績不太好,人也比較笨,怕耽誤你的時間。」
想了想,我又小小建議了一番。
「我前面的女生叫林鈴,一直在全校前 20 名,你不如找她……」
話還沒說完,岑霜倏地出聲問道:「誰說你笨的?」
我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第一次有人問我這個問題,而且還是用這種、這種……
……仿佛要幫我撐腰一樣的語氣。
太陌生了。
以至於我呆愣著,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岑霜似乎以為我沒聽清。
她轉過頭,看著我。
耐心的、一字一頓的重複道:
「告訴我,誰說你笨的?」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嚇到什麼。
但眼神卻很冷,像淬了冰。
那隻轉動的筆被她停在指尖,猶如一柄閃著寒光的利劍。
幾乎是瞬間,我就意識到,她在生氣。
——她在為了我生氣。
好奇怪。
我眨了下眼,不知為何,突然就落了淚。
「……好多人。」
我紅著眼眶,小聲告狀道:
「好多人都說我笨。」
6
在我五歲那年,曾遭遇過一場車禍。
我的父母因車禍去世,我也因驚嚇過度,失去了兒時的記憶。
車禍後,我被法院判給舅舅一家,跟他們以及姥姥一起生活。
姥姥經常給我講媽媽的事。
在她嘴中,媽媽是個自私自利、不知感恩的人。
仗著有點小聰明,不好好學習,跟小混混玩早戀。
最後被搞大了肚子,生下我這個累贅。
姥姥不喜歡媽媽,更不喜歡我。
從小到大,我永遠是被嫌棄指責的那一個。
小的時候,姥姥說:你怎麼這麼笨?家裡這麼多活你看不到嗎?
長大一點,舅媽說:你怎麼這麼笨?讓你輔導表弟寫個作業都看不住?
被關進廁所時,女生笑著說:你怎麼這麼笨?連我的話你都信?
還有祁涼,他總在說。
他說:江悅安,你怎麼這麼笨,連這種題都不會做?
他說:江悅安,訂婚只是權宜之計,你就不能為了我,稍微忍一忍嗎?
他說:江悅安,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除了我,還有誰會喜歡你?
江悅安、江悅安、江悅安……
一句又一句,幾乎看不到盡頭。
也不是沒想過反駁。
但話到嘴邊,又被咽了下去。
沒有辦法,我確實很笨。
不然也不會把人生過成那副慘樣。
就連重生了,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也只是假裝不認識祁涼。
然後好好學習,考個大學。
再找份普通的工作,孤獨終老。
我懵懵懂懂地想,或許這就是我很喜歡岑霜的原因?
她那麼漂亮,那麼聰明,那麼自信。
簡直就是我理想中的樣子。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教室,為她的臉鍍上一層模糊的光。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看到她點了下頭,認真說道:
「好,我記住了。」
只這一句,我的眼淚就又開始往下掉。
而且越是想停下,掉的就越多。
7
我手忙腳亂地擦著淚,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
不是說過要改變了嗎?
為什麼還是這麼軟弱、這麼沒用?
活了快兩輩子的人了,居然對著一個高中生哭哭啼啼,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你這樣怎麼會有人喜歡呢?
恍惚間,無數道聲音在我耳邊竊竊私語。
我聽著,心底幾乎痛恨起自己來。
就在這時,一隻手覆上了我的頭頂。
力道很輕,從發頂緩緩撫至發梢,一下又一下。
帶著一種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氣息。
我慢慢平復下來,這才有心思看清眼前。
岑霜一隻手摸著我的頭,另一隻手撐著臉,就這樣偏頭望著我。
她的眼神像一片海,沉靜且包容,裝著許多我看不懂的東西。
我後知後覺,湧上來一點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剛才……」
話還沒說完,發尾就被人輕輕拽了拽。
不疼,更像是一種小小的不滿。
岑霜的指尖在我發尾繞了兩圈,忽然開口問道:
「你的辮子是誰給你梳的?」
我愣了一下,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
「我自己。」
「很漂亮,有人教過你嗎?」
「沒有,我看著別人編,自己學會的。」
我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還會好幾種不同的呢。」
岑霜笑了,像是看透了我的小心思。
她抬手,用力揉了揉我的頭,笑著誇獎道:「哇,真聰明。」
我的臉唰一下就紅了。
「也沒有啦,」我心虛擺手,「這些都很簡單的。」
「是嗎?」岑霜歪頭,「我就不會,你教我吧。」
我有點茫然,「可……你是短頭髮啊?」
「哦,」她面不改色,繼續問道,「那你介意我用你的頭髮練習嗎?」
「可以是可以……」
「那就定了!」
她愉快拍板,「我教你學習,你教我編頭髮。」
「這樣我們就扯平了。」
「不用擔心會浪費我的時間,這是樁公平的交易,所以……」
她用指尖點了下我的額頭。
「有什麼不會的直接問我,知道了嗎?」
她的語氣輕快又溫柔。
直到這時,我才終於明白她繞這麼一大圈的原因。
視線又一次變得模糊。
為了掩飾發紅的眼眶,我捂著額頭,匆匆問道:
「哪門課都可以嗎?」
「……倒也不是。」
岑霜語氣難得飄忽:「語文作文你得自己想。」
「我寫的很爛。」
8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這句話不適用於岑霜。
因為她簡直是鑽石,任何東西都蓋不住她的光輝。
轉學短短兩周,她就在月考中憑近乎滿分的成績,奪得了全校第一。
她的試卷被張貼在走廊,許多學生慕名前去觀看。
我也偷偷去看了她的語文試卷。
那個作文……
嗯,也不是說不好。
只能說有點像機器人生成。
通篇都是好詞好句和大道理。
當然,這點小小的瑕疵對她毫無影響。
大家都敬畏地稱呼她為「學神」。
隨著這個稱號而來的,還有全體老師的喜愛,以及越來越多來問題的人。
包括但不限於同班同學、其他班同學和各科老師。
但不論是誰來,岑霜都堅持她的原則。
即必須要先問我,我不會的她才願意講。
在經歷過無數次,被熟悉或陌生的同學老師問題,卻支支吾吾答不出來後,我的自尊心迫使我開始瘋狂學習。
每天兩眼一睜就是聽課,學習,講題,聽岑霜講題……
如此往復循環,連夢裡都在做題。
即便如此,來問題的人還是只增不減。
一到下課,就有一堆人衝到我的座位旁邊,跟偶像見面會似的。
還是坐在我身後的江敘川主動站了出來。
一邊發號碼牌,一邊維持秩序,動作異常熟練。
我至今仍不知道,為什麼他上學會帶號碼牌……
說到江敘川,與岑霜的人人稱讚不同,他堪稱是聲名狼藉。
事情的起因是一節體育課。
兩個班的男生正在打對抗賽,結果因為投籃失誤,那顆籃球直直朝我飛來。
幸好江敘川眼疾手快。
「砰」的一聲就把球給拍飛了。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大家又不是故意的,道個歉也就過去了。
可惜投籃失敗的人,剛好是我們學校的校霸。
他不僅不道歉,還一直在罵罵咧咧。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江敘川平靜地走上前。
然後按著他的頭。
「咔嚓」一聲,把他下巴給卸了。
順便輕描淡寫地說道:
「不會說話就別說了,聽著煩。」
那一刻,整片操場像死了人一樣安靜。
直到體育老師發現不對,匆匆擠進人群,準備撥打 120。
江敘川才又慢吞吞地伸手,把校霸的下巴給安了回去。
那一天,校霸一邊流口水,一邊放狠話的模樣,深深地鐫刻在每一位同學的心中。
自那以後,每一個路過江敘川的人,都安靜如雞。
再後來,聽說校霸不服氣,真的集結了一幫人,放學後去堵江敘川。
過程不得而知,只知道第二天,他直接就辦理了休學。
從此,三中校霸悄然易主。
9
當然,以上純屬八卦。
都是林鈴悄悄講給我聽的。
我完全不信。
在我看來,江敘川完全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好人。
只不過是吃了長得凶和不善言辭的虧。
那次體育課後,其實我專門去找他道過歉。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並不是我的錯。
但歸根結底,都是為了幫我,他才會惹上這種事。
我當時很害怕。
不是怕他凶我,是怕自己給他添了很大的麻煩。
我怕他會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就像外婆、像舅媽、像祁涼那樣。
但他沒有。
他只是望著我,定定看了許久。
然後伸出手,輕輕拍了下我的頭。
說了句和整件事完全無關的話。
他說:「你太瘦了,得多吃點。」
那一瞬間,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相似的聲音。
一道更成熟的、帶著笑意的聲音。
他說:「讓我看看,是誰家的寶寶肚子這麼圓呀?」
腦中傳來一陣刺痛。
我甚至來不及反應,就已經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那是個極短的夢。
夢中一片模糊,只能聽到兩個人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哇,她好醜啊!臉都是皺的!」
「噓!不許這麼說,寶寶聽見會難過的!」
「哪有?你看,她還笑了!哈哈哈,笑起來更丑了!」
「…………」
「好吧,我不說了,你別愁眉苦臉了。」
「我不是發愁這個,我是在想,她是個女孩。」
「嗯?所以呢?」
「所以從小應該學拳擊還是摔跤啊?」
「你這是想把她培養成新一代女校霸,當你的接班人?」
「我只是擔心她被人欺負。」
「得了吧,按照咱們兩個的性格,她不欺負別人就謝天謝地了。」
「…………」
「不行,讓我找找有沒有兒童法治教育頻道。」
10
夢境中的聲音漸漸遠去。
等我再次醒來時,周邊已經圍了一群人。
岑霜、江敘川、林鈴都在,還有一些圍觀的同學。
我這才知道,由於低血糖,我已經暈了整整 20 分鐘。
多虧林鈴隨身帶了巧克力,才把我救了過來。
其實不是什麼大毛病,但江敘川好像被嚇到了。
自那天起,他每天都會給我帶小零食。
最初還是買的糖果和巧克力,後來就慢慢變成了自製甜品。
雪花酥、黃油曲奇、奶油泡芙……
他的書包就像哆啦 A 夢一樣,總能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一開始我還不好意思吃。
岑霜就會毫不客氣抓一大把,硬塞給我和林鈴。
後來我也就慢慢習慣了。
每天上午的大課間,我們四個就會圍在一起,一邊吃零食,一邊聊天。
那是我一天中最快樂的時間。
快樂到那些上輩子經受過的苦難,我都快要記不清了。
直到這天我上完廁所,正要推門而出。
卻陡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一個我以為忘記了,實際只是膽小到假裝忘記的聲音。
程雨,我們班的學習委員。
長相清秀,成績優異,為人和善。
是唯一一個會在祁涼嫌棄我時幫我說話的人。
在許多年前,當我找不到准考證,急得要哭時,是她語氣關切地提醒我:
「誒?你的准考證找不到了嗎?」
「說起來,我好像在廁所見過一張,是不是你上廁所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呀?」
「我和你一起去找吧,兩個人效率快點,錯過考試就不好了。」
也是她,在我走進廁所時,將我一把推入隔間。
並用拖布堵上了門,害我錯過上午的高考。
那時的她站在門外,輕描淡寫毀掉了我唯一的機會。
而此時此刻,她又一次站在門外,準備再次毀掉我來之不易的幸福。
只聽她用輕柔的聲線說道:
「岑霜,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
11
快跑!不要相信她!!!
我在心中大喊。
手卻沒出息的抖個不停。
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天。
無論如何哭喊,都不會有人聽見。
只能眼睜睜看著時間一分一秒走過。
外面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岑霜似乎在洗手,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不知道該不該說就別說,一聽就不是什麼好事。」
程雨:「……」
程雨顯然還是第一次被懟。
沉默片刻後,她直接假裝沒聽見,倔強地念出了原本的台詞。
「可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
岑霜嘆了口氣,渣男似的說道:
「你要非這麼覺得,我也沒辦法。」
程雨深呼吸了一口,直接問道:
「你和江敘川在談戀愛,對吧?」
「對,」岑霜淡定點頭,「怎麼?你要去舉報我?」
「當然不是,」程雨急忙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前幾天我看見江悅安背著你,偷偷牽江敘川的手了!」
岑霜擦著手,語氣毫無波瀾。
「如果你就是單純想浪費我時間的話,恭喜你,你成功了。」
「等等,我知道你們關係好,一時間很難相信,但那只是因為你剛轉過來,還不了解她!」
岑霜挑了下眉,終於轉身看向她,問道:「你的意思是,你比我更了解她?」
程雨微微一笑,故作玄虛地說道:
「也不能算了解吧,她的那些事,其實大部分同學都知道。」
「怎麼說呢?其實江悅安人也不壞的,只是家庭條件不太好,導致走錯了路。」
果不其然,岑霜順勢問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她爸媽很早就去世了,現在住在親戚家裡。」
「我有個朋友正好認識他表哥,聽她表哥說,她晚上經常不回家,似乎是在干……那種工作。」
「所以我才好心提醒你,離她遠點,不然誰知道她會用什麼手段勾走你男朋友……」
程雨臉上一副擔憂的表情,語氣卻隱隱透露著興奮。
我在廁所里聽著,被氣得渾身發抖。
怪不得那些同學看我的眼神都那麼奇怪。
原來是她在造謠!!!
一時間,憤怒戰勝了恐懼。
我抬手推門,準備和她拼個你死我活。
就在這時,岑霜突然問道:「那你知道,江敘川就是她表哥嗎?」
「……什麼?」
這下不光是程雨,連我也愣住了。
「他們兩個都姓江,很明顯啊,你朋友難道沒告訴過你嗎?」
「呃,我沒特意問過……」
「哦,那你說看見他們兩個牽手,是什麼時候?在哪裡?」
「嘖嘖嘖,他們可是表兄妹啊,這麼大的事,我必須得查監控找家長。」
「這,具體我也記不清……」
「哦,那你朋友叫什麼名字?哪個班的?我找他當證人總行吧?」
程雨:「…………」
「夠了!你問這些幹什麼,和你沒關係吧?!」
她突然惱羞成怒起來。
「我只是好心告訴你而已,你不信就算了。」
說罷,她腳步匆匆,準備離開。
可還沒走兩步,我就聽見她尖叫了一聲。
「啊!放開!你幹什麼?!」
岑霜攥著她的手腕,慢條斯理地說道:
「跑什麼?都出來造謠了,怎麼這點事都編不好?」
「看來你不光心理素質不行,腦子也不太靈光啊。」
岑霜一邊說著,一邊還嘆了口氣。
堪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沒關係,我可以教你。」
岑霜說著,便真的現場教學起來。
「我想想,你姓程,巧了不是,班主任也姓程。」
「按年齡差距來算,他應該能當你舅舅。」
「既然是親戚,那你肯定走了後門,說不定都不是自己考進來的。」
「但是不對啊,你成績挺好的,還通過生物競賽拿了個保送名額。」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班主任偷偷漏題給你。」
「畢竟你成績普通,到時候一高考,不就白費前面這麼多錢了嗎?」
岑霜編得隨意,但邏輯一環扣一環,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就在我感慨不愧是學霸,連造謠都這麼精通時,我聽到了程雨慌亂的聲音。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對此,岑霜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自己不知道嗎?」
程雨臉色慘白了一片。
就在這時,岑霜突然說道:「哦,還真有一句是瞎說的。」
程雨立刻充滿希望地看向她。
岑霜笑了一下,說道:
「江悅安的表哥確實不是江敘川,她表哥姓岑。」
「岑、霜——!!!」
程雨咬牙出聲,手高高揚起。
「你別欺人太甚!!!」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我猛地推開了門。
生怕岑霜受到什麼傷害。
然而萬萬沒想到,開門後的場景和我想像中截然不同。
只見岑霜反手一抓,一擰。
直接拽著程雨的頭髮,把她按在了洗手台上。
洗手池不知何時被放滿了水。
程雨的臉剛好浸在裡面,發出一連串咕嚕咕嚕的聲音。
見到有人突然出現,岑霜眼神冰冷地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