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說我是炮灰女配完整後續

大學課堂上提問學生，她答不出來。

看女孩一臉羞愧，我沒再為難。

只讓她課後來辦公室聊。

沒想到阮檸來了後，態度大變。

「其實你還挺 low 的，對男生輕聲細語，對女生卻刻薄指責，就差把媚男刻腦門上了。」

說到這，她停了下，語氣變得微妙。

「不過也不奇怪，聽說當初是你尋死覓活對徐老師死纏爛打，他才不得不和你在一起的？可見啊，骨子裡就下賤。」

我氣得正想反駁，眼前忽然飄過彈幕。

【啊啊啊妹寶太颯了，直接把女配的小心思點破，這下看她還怎麼裝清高！】

【更爽的在後面！男主聽說妹寶被女配叫走，急得連實驗都顧不上就跑來對女配一頓劈頭蓋臉，生怕妹寶受到一絲傷害！！】

【女配一個奔三的老女人怎麼跟妹寶比啊？妹寶可是徐彥藏在心底的初戀，他早在之前給妹寶做家教的時候就被深深吸引了好嗎！】

【對對對！他還忍不住偷拿了妹寶的小弔帶珍藏啊啊啊！妹寶其實早就發現了但沒點破，這兩人暗戳戳的互動我真的磕生磕死！！】

1

剛上完課回到辦公室。

就聽見門口傳來敲門聲。

是阮檸。

她低著頭，慢吞吞地挪進來。

臉上還帶著課上的那點窘迫，眼眶微微泛紅。

我心裡那點因她上課不聽講反而刷視頻引起的不快，便也散了些。

才剛上大學沒幾天，終究是個孩子。

「來了？」我儘量讓語氣平和，「這節課是考試重點，是不是沒聽懂？沒關係，現在可以慢慢問。」

阮檸沒應聲，只是站定在我辦公桌前約莫兩步遠的地方，垂著頭。

我正想再開口，她忽然抬起了頭。

那一刻，她臉上的羞愧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譏誚和惡意的神情。

那變臉的速度，讓我微微一怔。

接著，她開口了，「宋老師，其實你還挺 low 的。」

我愣住了，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阮檸嘴角彎起一個嘲諷的弧度，繼續道：

「對男生嘛，輕聲細語，耐心得不得了；對我們女生，就刻薄指責，一點小錯就揪著不放！嘖，就差把『媚男』兩個字刻腦門上了，裝給誰看呢？」

一股火氣猛地竄上來。

教書幾年，我自問還算公正，竟被一個學生如此揣測侮辱。

我強壓著怒火：「阮檸！注意你的言辭！我是你的老師！」

「老師？」她嗤笑一聲，往前逼近一步，語氣變得微妙，「不過嘛，想想也不奇怪，聽說當初，是宋老師你尋死覓活、對徐老師死纏爛打，他才不得不勉強和你在一起的？可見啊，骨子裡就……」

「下賤」兩個字尚未出口。

我氣得渾身發抖，正要拍案而起，反駁這荒謬的汙衊。

眼前卻飄過幾行半透明的字。

【啊啊啊妹寶太颯了！直接把女配的小心思點破了，這下看她還怎麼裝清高！】

【更爽的還在後面！男主聽說妹寶被女配叫去辦公室，急得連重要實驗都顧不上，直接跑過來對女配一頓劈頭蓋臉維護妹寶，生怕妹寶受到一絲傷害！！】

【女配一個奔三的老女人怎麼跟青春靚麗的妹寶比啊？徐彥早在之前給妹寶做家教的時候就被她深深吸引了好嗎！】

【對對對！他還忍不住偷拿了妹寶的粉色蕾絲小弔帶珍藏啊啊啊！妹寶其實早就發現了但沒點破，這兩人暗戳戳的互動我真的磕生磕死！！】

【其實妹寶才是男主的初戀！徐彥當初顧忌太多沒告白，後面就一直默默把她珍藏在心底，要不然哪輪得到女配上位】

【不僅如此，妹寶明明就是為了男主才考來這所大學，卻彆扭的不肯承認，深情隱忍男主 X 青澀純情女主，我愛了！】

……

2

我呼吸一滯。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骨竄上來。

徐彥？

那個總是溫文爾雅，對我體貼入微的徐彥？

他曾給阮檸做家教？

還偷拿她的……粉絲蕾絲小弔帶？珍藏？

家裡，書房，確實有一個上了鎖的抽屜。

他當時怎麼說來著？

放一些以前學生的隱私材料，不方便看。

我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

原來所謂的隱私，極有可能是一個女孩的貼身衣物？

「宋老師？」

阮檸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她歪著頭。

「怎麼不說話了？是被我說中，無地自容了嗎？徐老師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副教授，而你，平平無奇，徐老師跟你在一起不過是可憐你罷了，你以為他是真的喜歡你？」

我定定地看著阮檸那張年輕但寫滿惡意的臉。

腦海里卻想起以前那段難熬的日子。

徐彥剛留校時只是講師。

為了攢夠評職稱的成果，急得焦頭爛額。

是我，動用了家裡所有的人脈，為他牽線搭橋，爭取項目。

評副教授那年。

他為了論文數據幾近崩潰，是我徹夜不眠，幫他梳理分析。

他因壓力過大病倒，是我守在病床前，親自替他撰寫剩餘的大部分核心理論。

同一時期，我自己的晉升機會擺在面前。

系裡名額有限，領導曾暗示我更占優勢。

可我怕他分心，更怕他失落，主動選擇了放棄。

他當時緊緊抱著我說：「嵐嵐，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我一定對你好。」

如今，他功成名就，是溫文爾雅的徐副教授。

而我，落到阮檸口中，竟成了他勉強在一起的對象？

那些彈幕說，阮檸才是他的初戀，他一直把她珍藏在心底。

那我又算什麼？他平步青雲的墊腳石？

噁心感再次襲來。

我緊緊摳住桌子，才沒讓自己當場失態。

【看！女配傻了！被說中了吧！】

【坐等徐彥衝進來！聽說妹寶被叫走，他實驗做到一半就跑出來了！】

【來了來了！男主衝刺入場！護妻名場面預警！】

3

下一秒。

辦公室的門被大力推開。

徐彥站在門口，額上帶著細汗，確實是匆忙趕來的樣子。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阮檸身上。

語氣是我不曾聽過的緊張：「阮檸！你沒事吧？」

阮檸的變臉速度堪稱教科書級別。

她眼眶裡迅速蓄滿水汽，委委屈屈地喊了一聲：「徐老師……」

聲音黏膩婉轉，帶著無限的依賴。

徐彥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一步上前，極其自然地將阮檸護在了自己身後。

然後才看向我，眉頭緊鎖，「宋嵐，你跟一個學生計較什麼？她還是個孩子，課堂上答不出問題而已，你至於課後還把她叫來辦公室刁難？」

我看著他護著阮檸的姿態。

曾幾何時，他也這樣護過我，在被同事開玩笑的時候。

現在想來，真是諷刺。

「徐彥，你問都不問一句，就斷定是我在刁難她？」

徐彥語氣更加不善：「難道不是？阮檸一向乖巧，不是你刻意針對，她怎麼會……」

「一向乖巧？」我打斷他，「徐彥，我竟不知，你與阮檸同學這麼熟悉？」

徐彥被我的反問噎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

「宋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也是她的任課老師，了解學生的品性不是理所應當？反倒是你，還有半點為人師表的風度嗎？」

阮檸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

「徐老師，你別怪宋老師，是我不夠好，上課沒聽懂，讓宋老師生氣了，宋老師可能只是……心情不好吧。」

她嘴上說著認錯。

可那語氣，那姿態，無一不在暗示是我在欺負她。

而她，是那個受了天大委屈還在為我著想的小白花。

「心情不好就可以拿學生撒氣？」

徐彥果然更怒了，「宋嵐，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給阮檸道歉。」

4

道歉？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為我沒做過的事，為她對我的侮辱？

「徐彥，你口口聲聲說我刁難她。那你知不知道，她剛才在這裡，用多麼不堪的詞彙侮辱她的老師？她說我媚男、下賤，還惡意揣測我們的關係，造謠是我對你死纏爛打！」

徐彥臉色微變，看向阮檸。

阮檸抬起淚眼朦朧的臉，拚命搖頭：

「沒有！徐老師，我真的沒有！我只是向宋老師承認錯誤，可能語氣沒掌握好，讓宋老師誤會了……你了解我的，我怎麼會說那種話呢？」

她說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妹寶別怕！媽媽抱抱！】

【太茶了！但我好愛！對付這種老女人就得用魔法打敗魔法！】

【這演技，絕了！宋嵐拿什麼跟我們家妹寶斗！】

徐彥那點剛剛升起的疑慮瞬間煙消雲散。

「聽到了嗎？是你誤會了！宋嵐，不要因為自己的偏見就歪曲事實，編造謊言來汙衊一個學生！」

我看著眼前這個曾以為能執手一生的人，只覺得無比陌生。

「徐彥，你就這麼相信她？」

徐彥沉默片刻，嘆了口氣，沉聲道：

「嵐嵐……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認識你之前，我曾是阮檸的家教老師，教了她整整兩年，她是什麼品性，我再清楚不過。她單純、善良，有時候是有點小任性，但絕不會撒謊。你就別再狡辯了！」

【啊啊啊男主坦白了！他承認了！他真的好信任妹寶！】

【笑死，女配臉都綠了，她肯定沒想到男主會這麼護著妹寶吧！】

【徐彥：我教的女孩我最懂~磕死我了！！！】

5

家教老師……

原來彈幕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低低地笑了起來。

徐彥皺眉：「你笑什麼？」

阮檸也止住了抽泣，警惕地看著我。

我停下笑聲，目光在這兩人之間逡巡：「我笑你們，一個道貌岸然，一個演技精湛，真是天生一對。」

阮檸立刻泫然欲泣：

「徐老師，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希望你們為了我吵架，也許……我根本不該考來這所大學，我還是先走吧。」

她說著，就要往外走，步伐卻刻意放慢。

果然，徐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不必走，該走的人不是你。」

轉而對我命令道：

「宋嵐，我要你現在就給阮檸道歉！否則，我不保證這件事不會傳到系領導那裡去，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後果！」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席捲了我。

我反而奇異地冷靜了下來。

我不能被他們拖進這灘渾水裡，用嘶吼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不過幾秒，我就有了對策。

「徐彥，你說我汙衊她，那如果我告訴你，從阮檸走進這間辦公室開始，我們的每一句對話都被錄下來了呢？」

【媽的這女配好深的心機！居然錄音！】

【不對啊？原書不是女配給妹寶道歉了嗎？】

【慌什麼！就算錄音了又怎樣？我們妹寶年輕漂亮，犯點小錯怎麼了？女配就是心胸狹窄！】

話音剛落，辦公室里的空氣凝固了。

阮檸的眼神止不住地慌亂。

徐彥也愣住了，「你什麼意思？」

我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手中輕輕把玩。

「從阮檸進辦公室開始，我就在錄音，本來只是想記錄一下輔導過程，沒想到錄下了這麼精彩的內容。」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欣賞著阮檸驚恐的表情。

「阮檸同學，我要不要現在公放出來，讓你的徐老師親自聽一下，到底是誰在撒謊？」

「你錄音？」阮檸的聲音真的帶上了哭腔，這次不是裝的，是嚇的，「徐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時氣話……」

徐彥反應過來，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又看了看瑟瑟發抖的阮檸，還是保護欲占了上風。

「宋嵐，把錄音刪了，這件事就此了結，阮檸還小，你不能毀了她前程！」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毀了她前程？徐彥，在你眼裡，只有她的前程是前程，我的清白和尊嚴就一文不值？」

徐彥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語氣軟了下來：

「宋嵐，我們之間的事，不要牽扯到阮檸，把錄音刪了，我保證她以後不會再冒犯你。我們……我們也還可以像以前一樣。」

6

看著他此刻還在試圖維護阮檸。

甚至用我們之間的關係做籌碼，我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湧。

「像以前一樣？」我扯了扯嘴角，「讓你一邊享受著我的付出，一邊和你的好學生曖昧不清？徐彥，你不覺得噁心，我覺得。」

徐彥臉色驟變：「宋嵐，你胡說什麼！我和阮檸清清白白，你……」

「夠了！」我不耐煩地抬手，「徐彥，我們分手。下午我要去參加學術會議，三天後回來。希望在這之前，你能把家裡所有屬於你的東西清理乾淨，我不想再看到了。」

說完，我拿起包就要走。

徐彥這才慌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嵐嵐，別這樣！我們這麼多年感情，你就不能聽我解釋嗎？我和阮檸真的沒什麼！」

【什麼情況？女配不是戀愛腦嗎？怎麼突然硬氣了？】

【男主為啥要挽留這個老女人，服了，趕緊分手和妹寶在一起啊！】

【樓上的懂什麼，男主現在對妹寶的感情還處於萌芽期，老女人作為工具人，一來可以促進他們的感情，二來是男女主的血包啊！】

【對對對，女配最近研究的那個學術議題很有價值，後面男主會勸說她帶上妹寶，給妹寶的學業加分呢！現在撕破臉，妹寶還怎麼蹭成果？】

原來如此。

我心下冷笑。

難怪徐彥這般作態，是還沒榨乾我最後一點利用價值。

我研究的那個議題，確實近期剛有突破。

看來他早就打上了主意。

我甩開他的手，舉起手機。

「徐彥，如果你再糾纏，我不介意把這段錄音公之於眾。你應該很清楚，這段錄音一旦公開，阮檸會面臨什麼。」

阮檸立刻撲上來抱住徐彥的胳膊。

「徐老師，讓她走！求你了！」

徐彥還想說什麼。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記住，三天。」

我頭也不回地走出辦公室。

身後傳來阮檸帶著哭腔的聲音：「徐老師，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和宋老師……」

以及徐彥的安撫：「別哭，不是你的錯……」

門在身後合上，隔絕了所有聲音。

我深吸一口氣，將手機放回口袋。

其實，根本沒有錄音。

那一刻的靈光一閃，不過是賭阮檸的心虛。

顯然，我賭贏了。

7

學術會議在外地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