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雪完整後續

在早餐店等了男友宋崢半小時，他既沒來也沒接我電話。

剛想讓老闆幫我打包一份蒸餃，就看到三人的小群里，宋崢的學姐何茗正在艾特我。

她發了一張實驗室的照片，宋崢穿著白大褂站在一堆我看不懂的儀器旁邊。

【對不起啊學妹，實驗任務緊急，借你男朋友一用。】

宋崢秒回。

【收到。】

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九次了。

我突然覺得很累。

拉黑了宋崢，把蒸餃送給了環衛工人，一個人打車去學校上課。

下課後，沒脫白大褂的宋崢氣喘吁吁地站在我的教室門口，手臂還帶著剛才撞在樓梯上的青紫。

他費力地沖我解釋：

「對不起青青，早上實驗室那邊任務緊急，那份實驗數據錯過了就觀測不到，它對我們很重要，明天我一定陪你吃早飯，別鬧了好不好？」

我平靜地看著他。

戀愛三年，好像除了我之外，他的事什麼都很重要。

1

宋崢跟著我回到校外租的房子。

從書包里拿出一張省賽的獎狀。

「青青寶貝，別生氣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來獎狀，露出放在裡面的一塊金屬片。

炫耀一般舉到我面前，我剛想伸手碰，他就飛快收回手。

「你男朋友得了科研賽的一等獎，也沒有讓你丟臉。」

我把手機放在一邊，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

「我看不懂這些。」

宋崢見我神色如常，終於放下心來，餘光瞥見我手機上正在背單詞的介面，沒忍住嗤笑：

「你一個藝術生學英語有什麼用？閒著沒事浪費時間嗎？」

「反正你家有錢，以後啃老就行了，裝什麼努力。」

手機上的測試正好顯示滿分。

我沒有理他，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準備去臥室睡一覺。

宋崢一愣：「你不給我做飯？」

我關門的手頓住，回頭看著眉頭緊皺的宋崢，不明所以。

他的表情活像是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委屈道：

「我去實驗室忙了一早上，早飯都沒吃！」

我轉過頭：

「我下午還有課，家裡有你昨天買的麵包，湊合一口吧。」

他還想再說什麼，我卻關上了房門。

我不知道宋崢是在裝傻，還是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門心思只撲在科研上。

當初出來租房時候，我們說好了一人做一天家務。

宋崢卻總是有各種理由搪塞。

他忙科研、忙著社團活動，每次回來都到了半夜。

到最後，照顧他甚至成了我的義務。

可是我是他的女朋友，而不是保姆。

宋崢趕緊伸出一隻手卡住門：「青青，下午陪我去趟實驗室。」

我故意一用力，宋崢被門夾得變了臉色。

「我腦子笨，怕弄壞你們實驗室的東西。」

宋崢呆呆地看著我。

他好像是第一次認識我一樣：「你不是一直想去嗎？」

以前我是提過幾次想去他的實驗室。

熱戀的時候，總想著兩個人永遠黏在一起。

可我哪怕是去實驗室門口等他，宋崢都會垮起臉半天不理我。

宋崢用力抓住我的手，整個人臉色黑如鍋底：

「你到底在鬧什麼？之前是怕你毛手毛腳弄壞了東西，現在……」

他突然卡住了，像是在找藉口。

我主動替他接上後半句：

「現在你何茗想見我，是吧？」

宋崢的手鬆開了。

他是材料專業的研究生，學校里的風雲人物。

連朋友介紹他都說，這是個一門心思只撲在實驗上的直男。

唯一能讓他提起興趣的異性大概是實驗室的母老鼠。

我還真信了。

直到我去實驗室門口接他，看到自己織了一個月的圍巾正掛在何茗脖子上。

他背上背著何茗的粉色書包，兩個人有說有笑。

我沖他大吼，路過的同專業學弟學妹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我。

宋崢把何茗擋在身後。

直到我吼到聲嘶力竭，趴在地上劇烈地咳嗽。

「我和何茗只是工作關係，要是能在一起還有你什麼事？」

「你以後不要再來實驗室這邊了，萬一碰壞了東西你賠不起。」

「何茗大度才不跟你生氣，你能不能不要嫉妒心這麼強？」

那件事之後，還是何茗主動拉了一個三人的群聊，美其名曰讓我監督她和宋崢的關係。

宋崢無言跟我對峙。

終於泄了氣，無奈地揮了揮手：

「行了，不就是沒時間陪你吃早餐，至於嗎？」

「何茗在實驗室跟我道了一上午歉，她一個女孩子也不容易，你多體諒她一些。」

被一個月放了九次鴿子的是我，在早餐店等了半小時的人也是我。

怎麼最後無理取鬧的，也成了我？

「宋崢，我下午還有課，你不要打擾我休息了。」

我不想再跟他多廢話。

宋崢卻還是不依不饒。

「何茗因為這事哭了！」

「她一個女孩子做科研本來就容易被人說閒話，今天這事一出來，她的畢業論文如果耽誤了就是你的問題！」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好大一頂帽子扣了下來。

「如果耽誤我上課就是你的問題。」

「陳青青！」

他的怒吼被隔絕在屋外。

2

宋崢顯然已經忙到連跟我吵架的時間都沒有了。

接了個電話後，屋外的聲音漸漸消失。

上一次跟他長時間獨處。

還是研一時候。

他抱著我，兩個人在江邊吹江風。

比賽得獎的簡訊發到手機上，同組的朋友找他慶祝，他笑著回絕。

我讓他去忙不用管我。

他卻輕輕掐了一把我的臉。

「不行，慶祝哪有陪著青青重要。」

現如今，我想跟他吃個飯都要提前預約。

他手裡總是拿著實驗室的備用機：「我的時間很寶貴，沒空浪費在吃東西上」

「你要是閒著沒事，就幫我和何茗訂個外賣，訂到實驗室的地址。」

宋崢恐怕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在他嘴裡，何茗這個詞出現的頻率比我都多。

午睡睡醒，收到了閨蜜發來的遊戲截圖。

宋崢和我的情侶帳號亮著。

顯示跟他聯機的人卻是何茗。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就看到何茗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條遊戲戰績。

鮮紅的 16-0 旁邊是她和陳崢的自拍照，兩個人笑嘻嘻貼在一起。

live 圖暴露了他們說話的聲音。

宋崢語氣里都帶著笑：「下午不去實驗室，陪你上到王者好不好？」

兩個人湊得很近，共同分享成果與榮耀。

我評論了一句。

【恭喜恭喜。】

接著給下午的任課老師請假，準備去辦理護照。

老師拉著我笑得合不攏嘴：「青青，你終於想通了。」

她已經勸了我半年去歐洲留學。

我不是宋崢口中一事無成的啃老族，去年我舉辦了個人畫展後，就有頂級藝術院校的老師向我伸出了橄欖枝。

我猶豫了很久。

一旦出國就是幾年不能回來，我很擔心留陳崢一個人在國內。

幾次想找他商量，他卻從沒給過我時間說這件事。

一拖就拖到現在。

老師批准了我的假條，拍拍我的肩膀：

「別怪我多嘴，小陳那孩子跟你家庭和性格上都不合適。」

我笑道：「大概吧。」

宋崢是留守出身，我第一次帶他回家，被我媽拉到小房間做了半小時思想工作。

可惜那時候的我，不撞南牆不回頭。

在閨蜜的陪同下去出入境大廳辦完護照。

兩人去學校附近的商場逛街，正好在一樓首飾店碰見宋崢和何茗。

女孩子喜歡的飾品店裡，何茗撩起頭髮讓宋崢幫她戴項鍊。

見我面色不對，閨蜜剛想拉著我走。

不巧宋崢往這邊看過來，只一眼就別開頭，專心盯著面前女人纖細的脖頸。

「何茗，你喜歡這條項鍊的話，我送你吧。」

何茗耳根微微泛紅，注意到我在看他們，捂著嘴笑了起來。

她捏了一把宋崢的手。

「學弟，你女朋友要吃醋了，趕緊去哄哄。」

宋崢自顧自走到前台結帳。

「她先跟我鬧的，我沒義務慣著她脾氣。」

「談戀愛可不能這樣呀，學弟。」

不知道何茗貼近宋崢的耳朵說了什麼，他的臉也瞬間紅了起來。

閨蜜趕緊尷尬地拽著我去樓上吃飯。

商場人多，我們沒有撕破臉成為別人談資的興趣。

吃完飯準備去學校，商場門口卻早已堵著一個人。

依靠在門邊，宋崢不自然地躲開我的視線。

「給你。」

他伸出手，提著一個小禮袋。

我正疑惑他想幹什麼，宋崢就不耐煩地硬把禮袋塞進我手裡。

「陳青青，你能不能不要再莫名其妙跟我冷戰了？」

「送你的，打開看看。」

半是命令的口吻。

我沒推辭，打開了禮袋。

只看了一眼，我差點沒笑出聲。

「破費了，退了吧。」

我把禮袋放了回去，抬頭卻對上宋崢諷刺的眼神。

「你以前不是總纏著我買這些小東西嗎？我還特地買了蝴蝶的……」

我捏著袋子輕輕搖了搖頭，打斷他：

「我們認識三年，你還不知道我金屬過敏。」

3

袋子裡的是一對蝴蝶耳釘。

雖然決定跟他分手，但有些話還是得說明白。

我總不能真被宋崢當成一個無理取鬧的人。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幾乎快癒合的耳洞。

這個耳洞是宋崢陪我去打的。

那時候我們剛一周年，他發了獎學金，要送我禮物。

我生怕他又送我什麼特殊金屬和延展材料，卻沒想到他紅著臉遞給我一對耳釘。

「這是實驗室的謀士給我挑的，你帶上試試。」

滿心歡喜地戴上。

第二天起來，耳朵就腫了。

宋崢看到後，突然皺眉：

「這麼嬌氣，浪費人家好心了。」

我被噎住，半天說不出話。

宋崢又囑咐道：「那你一定要收好，以後有機會再戴。」

後來我才知道，他那個謀士，就是新調過來的何茗。

我鼻子有些發酸，無奈地笑了笑。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確實戴不了。」

送走閨蜜後，宋崢一路跟在我身後回了校外的房子。

他手裡還提著禮袋，看著完全沒理他的意思：

「青青，我們不要吵架了。」

我無所謂地整理文件：「隨便。」

他卻突然衝過來拉住我的肩膀，咬著牙道：「我今天是為了給你挑禮物才跟學姐出來的，你不要誤會。」

「行。」

手下的文件翻得噼里啪啦響，在安靜的室內格外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