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被推出產房,親人們瞬間湧入。
「遙遙,我這邊急著用錢,你看那二十萬什麼時候能還?」
我虛弱地抬起眼皮:
「什麼二十萬?」
丈夫立刻捧起我的手:
「老婆,我是怕貸款壓力影響咱們生活質量,所以婚前找親戚湊了湊,把房貸清了。」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借親戚的錢……就不影響生活質量了嗎?」
他面露難色:
「現在說這些也晚了。眼下只有兩條路,要麼你用彩禮嫁妝幫我還一部分,要麼……你來照顧孩子,我掙的錢慢慢還。」
那一刻,恍然大悟。
我被做局了。
1
撕裂後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卻遠不及心頭的萬分之一。
這個男人藏得極深。
婚後兩年半的體貼入微,僅僅是為了產後這一刻。
他吃定了我無力反抗。
我轉頭將女兒摟進懷中。
她還那么小,小到我連一個完整的懷抱都給不了。
母親體弱,父親忙碌。
自己選錯的路,不該拖累他們替我買單。
積蓄最後一絲力氣,給月嫂發去信息:
「半小時到。」
孩子睡下後,強撐起身子一步步挪下床:
「周沉,我們談談。」
男人臉上不見半分愧疚,仿佛早已勝券在握。
我把筆遞過去:
「欠了多少?寫下來,把所有憑證全部發給我。」
周沉眼睛一亮:
「老婆,你這是願意幫我還嗎?」
我沒接話,抬眼環顧一下四周:
「媽呢?怎麼沒來?」
周沉眼神閃躲:
「她……身體不太舒服,晚點來。」
懂了。
因為我生的是女兒,所以連表面功夫都不願做了。
「只有舅媽這二十萬?」
「怎麼可能!」
渣男脫口而出:
「我那套房子四百多萬,當初借了近兩百萬才還清貸款,二十萬?連塞牙縫都不夠!」
眼前這張無恥的嘴臉,讓我腦子陣陣發懵。
「首先,這是你的個人債務,與我無關。其次,你月薪不到兩萬塊,你欠下的兩百萬債務打算用什麼還?」
親戚們立刻騷動起來:
「什麼個人債務?周沉不也是為了你們小兩口過日子?」
「就是,夫妻一體,哪有讓丈夫獨自背債的道理?」
「孩子都生了,你們的錢不都是給孩子攢的?還分什麼你的我的?」
周沉抓住我的手:
「老婆,我發誓這輩子一定好好對你,否則天打雷劈!」
我擋開他的手:
「不用發誓。如果你真有心,就把一半房產過戶給我。」
他身體一僵:「你要我一半房產?」
「沒錯。」
滿座譁然。
「你瘋了吧?四百萬的房子,你出一百萬就想要一半?」
一百萬?
呵……
連我的個人積蓄都了如指掌。
「可以嗎?」
我挑眉。
周沉不敢置信:
「這是我的婚前財產,是全家人的心血,你怎麼有臉開這個口?」
舅媽冷笑:
「現在年輕人真不得了,以為生個孩子就能分家產了。」
「有本事自己掙去!你媽就這麼教你伸手管男人要錢的?」
我緩緩坐回床上,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周沉婚前借款還貸不是算計,反而我要半套房倒成了算計。你們這群人的嘴臉,也太難看了吧。」
眾人嗤之以鼻:
「夫妻本來就是一體的,你不住他房子?不靠他養?」
「就是!這剛生完孩子,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欠這麼多債怎麼過日子?」
這場景,活脫脫一場六大門派圍剿光明頂。
我直視周沉:
「你怎麼說?」
見親戚都向著他,瞬間挺直腰板:
「我和大家一個意思。」
明白了。
將被子往上一拉,不再理會。
原來她們今天的目的僅僅是想趁我虛弱腦子不清醒的時候,認下這筆債務。
2
下一秒,金牌月嫂敲開房門。
周沉立刻皺眉:
「不是說好讓你媽來照顧嗎?家裡這麼多外債你怎麼還敢隨意揮霍?」
「噓,別吵到孩子。」
我自然地抽過親戚們手中的紅包:
「這些是姑姑嬸嬸給孩子的見面禮,我代寶貝謝謝大家了。」
周沉剛準備回懟,此時,房門再次打開。
是爸媽。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舅媽看到來人,立刻湊上前:
「親家,你們可算來了!快勸勸遙遙,夫妻過日子哪能分你的我的?得齊心協力還債才行啊!」
我媽甩開她的手:
「還債?還什麼債?」
我強忍淚水,將周沉婚前借債的事簡明道出。
爸媽聽完神色已然明了。
「我當是多大事呢,不就兩百萬嘛。」
眾人眼睛一亮:
「是啊,兩百萬努努力很快就能還上了!」
「沒錯,現在年輕人吃點苦算什麼……」
我媽從容點頭:
「債務好說,現在這年頭多做幾份兼職少睡點覺,年入百萬也不是什麼難事。」
舅媽直接急了:
「哎呦,親家母,話不能這麼說啊,周沉的房子將來不都是小寶的嗎?大家都是一家人,可不能袖手旁觀啊!」
我爸冷哼一聲:
「他的個人債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他若真想好好過日子,又怎麼會在婚前挖這麼大一坑?要是想讓我們遙遙跟你一起還錢,那還不如趁早離婚。」
周沉臉色發白:
「爸、媽!你們怎麼能當著孩子的面挑唆父母離婚呢?她長大了會恨你們的!」
見母親還要開口,我輕輕按住她的手:
「媽,周沉說得對,孩子剛出生,家裡需要安穩。您看,能不能請個育嬰師過來幫襯幫襯?」
母親立刻會意:
「好,我馬上張羅。」
我爸轉而看向眾親戚:
「各位親人,我是個泥瓦匠,雖然賺不了大錢,但崗位有的是,從今晚開始,周沉下班後就去我工地兼職和水泥,工錢可以直接劃給債主。誰急,誰優先。」
親戚們瞬間騷動起來:
「我我我!我兒子等錢買房都快等瘋了!」
「救命錢更重要啊!我媽醫院帳單都拖了半個月了!要不是小沉說等生完孩子再……」
話已出口,她才驚覺失言。
一片混亂中,我靜靜看向周沉。
原來人到中年,最大的覺醒,是突如其來的背叛。
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不知道嫁的是人是鬼。
3
很快,親戚們將債務統計完畢,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八十萬。
我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婚後兩年八個月,你一分沒還?」
周沉煩躁地擺擺手:
「這幾年降薪得厲害,你根本不懂。」
看著他的態度,心下瞭然。
隨後將父母攆了回去。
此時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們能接手這個爛攤子。
但恐怕不行。
畢竟養育女兒是我和他的責任,與我父母無關。
眾親戚走的時候,將周沉拖去了工地。
他們心知肚明,我家絕不會認下這筆爛帳。
周沉尚有十五天產假。
若他每天只睡兩個小時,十五天拚死一搏,大約能掙回七八千塊。
妥妥高薪。
出院後,到家第一時間迅速把貴重物品全部整理出來,準備挪到銀行保險柜。
可金子拿到手第一時間愣住了。
重量,不對。
我迅速將剩餘幾樣一一翻出。
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全都調包了。
這些首飾我一直妥善收藏,除了周沉,沒人知道具體位置。
原來我躺在產房裡生死一線時,我的丈夫一點一點調換了我的個人財物。
惡氣堵在喉嚨,咽不下,吐不出。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
原來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針對我的騙局。
報警嗎?
最大的可能是被歸為家庭糾紛,調解了事。
更何況,所有發票和證書都已不翼而飛,我手頭能拿出的證據寥寥無幾。
這輩子唯一一次選擇家人的機會,被我搞砸了。
下一秒,入戶門被大力推開。
我的婆婆,終於登場……
「你個毒婦!自己在這兒享清福,找一萬五的月嫂伺候著,讓我兒子起早貪黑去賣命還債,你哪來的幣臉?」
尖叫聲瞬間驚醒了女兒。
她皺眉看過去:
「丫頭片子就是不討喜,聽這破鑼嗓子,真鬧心!」
我輕輕合上臥室門,走進客廳。
「媽,周沉是在償還他婚前的個人債務。把他押去工地的也是您的親兄弟姐妹,這筆帳,怎麼也算不到我頭上吧?」
婆婆盯著我手邊的燕窩,氣得太陽穴直跳:
「我生周沉那會,提上褲子就下地做飯!哪需要什麼月嫂?欠一屁股債還敢這麼作踐!你爸媽就是這樣教女兒的嗎?」
我舀起一勺燕窩送進嘴裡:
「那您實慘,不光嫁了個廢物,生的兒子也是廢物。」
「你——」
此時,月嫂走了出來。
老太婆看到外人後,把惡毒的咒罵咽了回去。
抓起包,奪門而出。
這兩個月在金牌月嫂悉心照料下,我恢復得極好。
費用三萬六。
月嫂前腳剛走,育嬰師便準時登門。
月薪八千。
這位育嬰師是我的遠房姨媽,魁梧有力。
五年前她兒媳生孩子趕上她住院。
我媽二話不說,去幫她帶了兩年孫子。
這份雪中送炭的情誼,她一直記在心裡。
而周沉這邊本以為在我爸手底下會得到照顧,錢賺得比較輕鬆。
可事實恰恰相反。
工地上最苦最累的活全都扔給他。
僅僅乾了一周就落荒而逃。
工資結算下來,連一千塊都沒有。
親人們等了兩個月,一分都沒拿到,早已在家族群哀嚎連連。
聽著我爸的抱怨,心裡泛起疑惑。
那這兩個月,他究竟去了哪裡?
出了月子,我來到周沉單位。
剛準備跟前台打招呼,無意間瞥到女人腕上的鐲子。
視線緩緩上移。
看到一張年輕且稍有姿色的臉。
原來周沉不止是個撈男,還有了婚外情。
未等我開口,周沉從身後突然出現,大力將我扯出辦公樓:
「你來幹什麼?沒看到我正上班嗎?」
我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現在不是攤牌的時候。
隨即,我將育嬰師的合同抽出:
「現在家裡有人做飯帶孩子,你要不忙的話多就回家看看,增進一下父女感情。」
周沉翻開合同,臉色瞬間鐵青:
「八千?江遙,你瘋了吧?現在賺錢多難你不知道嗎?月嫂的錢花了就花了,現在又找個育嬰師?孩子都兩個月了,怎麼就不能學學別人家的媳婦精打細算過日子?」
我按住他的手臂:
「老公你別急,等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就去找工作。保證加倍掙回來。」
回到家後,我託人打聽到那個前台的情況。
用小號關注了她的某音。
晚上,周沉回來了。
還破天荒地給我帶了束花。
「老婆,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當時沒想那麼多,親戚手頭有閒錢,我就借來還房貸了。後來辦婚禮又掏空了爸媽的積蓄,現在我真是山窮水盡了,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