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一歲生日宴上,我發現宋昀出軌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
我沒有大吵大鬧。
有人說我只是在裝大度,等宋昀出差回來,一定會鬧離婚。
可我只是笑笑沒說話。
甚至宴會後,我還特地把宋老太太當年給我的見面禮送給了紀青青。
父親皺著眉,眼裡有不認同。
可我卻安慰他。
「沈家和宋家是利益上的結親,他出軌就讓他自己去跟小三分手。」
「我是不會和他離婚的。」
這話被人傳了出去,所有人都在談論我愛宋昀愛到了骨子裡。
可當晚,宋昀卻沉著臉出現在我的臥室。
1
宋昀臉上滿是疲倦和不耐煩。
「沈遙,你有什麼誤會直接來問我不行麼?為什麼鬧得人盡皆知。」
他扯下領帶扔到一邊,皺著眉頭滿臉失望地望著我,仿佛他才是這件事的受害者一樣。
「那些照片都是有人蓄意借位拍的,紀青青和我是青梅竹馬,我們私底下見面吃完飯擁抱一下,這都很正常,你不要想太多。」
我微微驚訝了一下,他竟然會為這件事解釋。
這倒是結婚以來頭一遭了。
我翻了一頁書淡淡道:
「我沒有因為那些照片而誤會什麼,你不用這麼著急回來解釋。」
宋昀怔了一瞬,探究的眼神在我臉上來回掃視。
似乎不相信我竟會這麼冷靜。
「那個手鐲可是宋家只傳給兒媳婦的,你一直都很小心地保存,如果不是賭氣,又為什麼會送給青青?」
我滿臉疑惑地抬起頭,理所應當道:
「因為她說羨慕啊,又在大家面前表現出很喜歡的樣子,我就送了。」
「阿昀,既然一個物件就能替宋家安撫人才,我們就應該物盡其用才對。」
宋昀的表情從疑惑轉為一種被冒犯的慍怒。
「物盡其用?」
他蹙眉重複著這四個字,有些咬牙切齒。
「沈遙,在你眼裡,我們的婚姻就這樣充滿功利麼?」
我合上書,露出一個無可挑剔的微笑。
「這不是你教我的麼,宋家一貫的行事風格,利益最大化。」
那雙總是帶著些許漫不經心的桃花眼,此刻充斥著不可置信與審視。
「你……你怎麼會變成……你就一點也不在乎我和青青是怎麼回事麼?你為什麼會這麼平靜,是不是就算我跟你提離婚,你也……」
「宋昀,我說過,我們是不會離婚的。」
宋昀一反常態地有些激動,聲音也提高了不少。
想到才剛哄睡不久的小寶,我有些不耐煩地站起身打斷他,語氣平淡無波。
「不論外界怎麼傳,不論你和紀青青之間存在什麼誤會,我都不會和你離婚的。」
因為,我們早已是捆綁在一起的利益共同體。
聽到我這麼說,宋昀整個人這才放鬆下來,語氣也柔軟了許多。
「我就知道你還是誤會了,遙遙,我保證今後這樣的烏龍不會再出現了。」
說著,他取出原本已經送給紀青青的手鐲,重新給我戴上。
「鐲子我已經第一時間拿回來了,作為補償,明天我帶你去逛街,好不好?你不是看中了一套珠寶麼,我們明天買下來。」
我輕輕轉動手腕,玉鐲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或許在過去,我此刻應該會潸然淚下,滿心期待著明天的約會。
但現在,我只是語氣漫不經心地道:
「明天恐怕不行,有瑞士的資方代表團要接待,下次吧。」
2
昨晚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他覺得我拿喬不肯低頭,下了他的面子,我也懶得解釋。
反正對宋昀而言,任何不符合他預期的反應都是一種冒犯。
他習慣了以上位者的姿態掌控一切,包括我的情緒。
在這段感情里,一直以來都是由我主動低頭求和。
我以為他是性格如此,所以即便心裡覺得委屈也從沒說過什麼。
直到紀青青回國。
那天我們約好了一起去看婚禮場地。
接了一個電話後,原本一直面無表情的他變得欣喜萬分,甚至有些激動。
「我去機場接個朋友,你自己先看著。」
說完這句話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丟下我獨自承受接待人員異樣的目光。
一直到晚上會場的員工都下班了,宋昀也沒回來。
我發出去無數的簡訊和電話全都石沉大海。
但卻在他最好的兄弟的朋友圈裡看見了他。
是一張他和紀青青互相攬著肩膀合唱的照片,兩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輕鬆暢快的笑容。
配文是:
【曾經最般配的一對,如今又重逢了】。
我找到宋昀的公寓里,單方面歇斯底里地和他大吵了一架。
但只換來他一個疲倦厭惡的眼神。
「你鬧夠了就滾,我還要補覺。」
那一瞬間我只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
那次爭吵的最後,依舊是我扛不住,忍著委屈低頭認錯。
即便錯的人不是我。
「阿昀,是我不對,我不應該不信任你胡亂生氣。」
「我已經重新約了看場地的時間,下周一,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看著我乖順的樣子,宋昀勾著意料之中的笑,替我擦去眼淚。
「乖,你知道錯了就好。」
「婚禮的場地,你就自己看著決定吧,下周我答應了要陪青青去歐洲背包旅行,估計要一段時間才回來了。」
話落的一瞬間,怒意湧上心頭。
但最後我什麼都沒說,只是紅著眼點頭默許。
從那之後,無論何時何地,只要紀青青一個電話或是簡訊,宋昀就會頭也不回地拋下我。
我被圈內所有人恥笑、譏諷。
甚至宋昀的兄弟們也認為,我應該讓著紀青青,因為宋昀女朋友的位置本來應該是屬於她的。
而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3
那段時間裡,宋昀一個電話、一條簡訊都沒有給我。
但他的社交平台,總是會和紀青青同步更新兩人的合照。
明媚的、狼狽的、開心的、瘋狂的……
都是我從未見過的,宋昀鮮活的一面。
又或許,紀青青出國前的宋昀,一直都是這樣的。
他只是從來不對我展現而已。
電話無人接聽的每一個夜晚,我都輾轉反側。
病態地刷新著社交媒體,既不想看見他們的合照,又想知道宋昀的動態。
多可笑。
我想知道自己男朋友的近況,竟然要依靠社交平台。
在第三個月,宋昀的電話接通了。
我忐忑又激動地問了他的近況,還有他什麼時候回來。
久久的沉默之後,他沙啞的聲音傳來,透著濃濃的不耐煩與嫌棄。
「沈遙,你能別這麼粘人嗎?我就出門三個月,光是簡訊都有幾百條了,你就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
我甚至能夠想像出,現在他一定眉頭緊蹙,滿臉都是旅途被我打擾的不悅。
原本已經到嘴邊的「我很想你,你快點回來好不好?」
變成了脫口而出的:
「宋昀,我們分手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我聽見了一道極輕又不屑的笑聲。
是紀青青。
「行,真有你的沈遙,你別後悔!」
說完宋昀就掛了電話。
我苦澀地扯了扯嘴角,輕輕地「嗯」了一聲。
一瞬間淚如雨下,心痛得整個人蜷縮在一起。
就像有一萬根細針反覆地刺進心臟一般,痛不欲生。
4
我渾渾噩噩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個月。
我以為我心裡的痛會隨著時間越來越淡,但事實卻相反。
家裡的每一個角落,都存在著關於宋昀的回憶。
於是我把他的東西全都整理起來扔到了小區的回收站。
但當天晚上,我就又去把所有東西都撿了回來,對著那堆破爛嚎啕大哭了一整晚。
面對朋友的關心我總是會故作輕鬆。
但再刷到宋昀的動態時,眼淚依舊是瞬間決堤。
為了能夠恢復到正常的生活,我強行斬斷了自己與宋昀的聯繫,刪除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
甚至搬離了我住了三年的公寓。
我的生活里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絲關於宋昀的痕跡。
但似乎,這樣的生活,讓我更像一具行屍走肉了。
無論吃什麼都味同嚼蠟,整個人瘦得只剩一把骨頭。
我瘋狂地想從各種地方打探到關於他的消息,甚至會關注從歐洲回來的每一趟航班。
有時候在機場一坐就是一整天,期待著能在出口處看見那個我朝思暮想的身影。
我整夜整夜地夢見宋昀。
夢見過去的種種,也夢見他來找我和好的樣子。
夢裡的歡欣雀躍不是假的,但夢醒後更大的落寞與傷心也是真的。
我被籠罩在失去摯愛的絕望里,暗無天日。
直到那天,宋昀真的主動來找我了。
打開門的瞬間,我就被宋昀緊緊拉進了久違的懷抱里。
「遙遙,我回來了。」
僅僅六個字,又一次將我的心理防線徹底擊潰。
這半年裡難挨的每一個夜晚,我都期盼著他的出現。
在這一刻,已經是黑白兩色的世界,才又重新渲染出色彩。
他再一次和我求婚,我含著淚答應了。
失而復得的喜悅,徹底掩蓋掉了過去那半年以來,宋昀帶給我徹夜難眠的痛苦。
他主動安排好了婚禮的所有事宜,並且提出兩周後舉行婚禮。
我很詫異,但看見他積極的樣子,心裡也很甜蜜。
婚禮那天,我從朋友口中得知了他和紀青青在歐洲吵架的事。
起因是紀青青認識了一個英俊帥氣的混血,邀請了他加入他們的背包旅行。
宋昀當然不會同意,他們爭執不下。
盛怒之下,宋昀直接買票回國來找我了。
「遙遙,宋昀……他或許只是在和紀青青賭氣,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我沉默了許久,但還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不考慮了,我現在不能沒有他。」
我當然知道宋昀突然回來有蹊蹺,我也猜到了和紀青青有關。
但此時此刻的我,就是甘之如飴。
5
沈宋兩家因為這場聯姻,達成了很多商業上的深度合作。
我和宋昀甚至成立了屬於我們倆的風投公司。
初創公司的事情非常繁瑣,我和宋昀兩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公司漸漸走上正軌,我們的感情也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他開始會為紀念日費心思,也知道哄我開心要準備禮物,無論去哪裡都會緊握著我的手不鬆開。
我和他也漸漸成了別人口中最般配的一對。
似乎所有人都遺忘了紀青青這個人,包括宋昀自己。
那天宋昀正陪著我做產檢,中途接了一個跨國電話。
「阿昀!我受傷了嗚嗚……流了好多血啊,James 他……他丟下我跑了……我現在在這邊誰都不認識,我好害怕啊嗚嗚嗚……」
宋昀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要走,我抓住他的手不放。
他這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他今天是陪著孕晚期的妻子來產檢的。
「遙遙,我……她……」
我靜靜地望向他。
「阿昀,可以陪我做完產檢再去麼?」
宋昀的臉上第一次有了猶豫、掙扎的神色,但最終,他還是開口了。
「遙遙,你不能這麼自私!青青現在只有我了,我不能不管她!」
他用力掙脫了我的手,因為身子太重我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幾乎是立刻,肚子傳來一陣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