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意外去世後,他的三個兄弟都想要得到我這個寡婦。
一個圖財,一個圖人,一個圖心底那點隱秘的征服欲。
殊不知,他們骯髒的密謀一字不差地落到我耳中。
「等她落到我手裡,陸家的一切,就都是我的。」
「……關起來,讓她後悔……」
我的肩膀因壓抑的哭泣而微微顫抖著
——在他們看來是如此。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正借著垂首的姿勢,藏起眼底那抹昂然的興致。
1
我新婚半年的丈夫陸培在三天前去世了。
出事的地點是跨江大橋。
跑車剎車失靈,連人帶車衝進江里。
搜救隊打撈三天三夜才找到。
陸母早已哭得暈厥過去,只剩我這個妻子站出來主持大局。
前來弔唁的人很多。
其中最為扎眼的當屬昔日和陸培關係最鐵的幾個好兄弟。
他們分別上前在陸培的遺像前放上一束花。
而後對我點了點頭,眼神哀痛。
「節哀。」
2
我垂下頭,掩去眸底的冰冷。
如果不是方才在休息室隔間聽到了這幾人的對話,我恐怕真的以為他們三個是來誠心弔唁的。
這其中最令我驚訝的,是厲雲歸。
恐怕陸培死也想不到,他最要好的商業夥伴,一起談下許多大項目的合作者。
會在他的葬禮上,想著如何吞併他的遺產、打他老婆的主意。
手裡的紅酒杯映襯出厲雲歸陰鷙的臉。
「陸培,當初陸厲兩家都有意和施家聯姻,憑什麼她只選擇了跟你結婚?
「不過沒關係,等她落到我手裡,你的遺產和妻子,就都是我的。」
想到方才聽到的話,再去看一臉哀傷表情的厲雲歸。
我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真會裝啊。
卻不料我這一小動作被他盡收眼底。
厲雲歸眼睛眯了眯:「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從蒲團上站起來。
由於太過傷心,我的身形微微晃動,恰好朝距離我最近的厲雲歸倒去。
他下意識伸手,扶住我的腰。
與此同時,兩道犀利的目光射在那隻放在我腰間的手上。
我沒有立即站穩。
而是就著這個頗為曖昧的姿勢,仰起滿是淚痕的臉。
無助地看著厲雲歸。
「因為阿培的突然離世,公司董事會都亂了起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厲總,你是阿培最要好的合作夥伴,你能幫幫我,穩住陸氏集團嗎?」
我雙手搭在厲雲歸的手臂上,滿是哀求。
「厲總,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我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滴溫熱的淚,精準地落在他的手背。
引起一陣灼燒。
厲雲歸身體猛然一僵。
摟著我的手臂不自覺收緊。
「可以。」
他眼中多了些勢在必得。
得到想要的答案,我滿眼感激。
這才後知後覺我們此時的姿勢太不妥當,慌忙從他懷中脫身。
重新跪在靈堂前。
我的肩膀因壓抑的哭泣而微微顫抖著,顯得傷心極了。
周邊紛紛傳來同情的聲音。
「唉,真是可憐,聽說結婚才半年呢,就死了丈夫。」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正借著垂首的姿勢,藏起眼底那抹昂然的興致。
遊戲開始了。
3
按照陸家的規矩,妻子是要為丈夫守靈的。
但我白天已經跪了一天,實在不想再讓膝蓋受折磨。
於是我在接近十二點的時候,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醒來是在我和陸培的臥室里。
床邊坐著一臉擔憂的沈聿懷,也是陸培的兄弟之一。
他算是圈子裡的一股清流。
從小成績優異,卻不想繼承家產,反而一心撲在研究醫學上。
博士畢業後,便在家族醫院擔任外科醫生。
同時也兼任陸培的私人醫生。
從前我和陸培吵架氣得心口痛時,都是他過來為我治療的。
「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沈聿懷站起身,輕輕替我掖好被角。
眼裡的關心不似作偽。
我也相信他此刻的關心皆是出自真心。
因為此前三個人密謀時。
他是唯一全面為我著想的那個。
在厲雲歸說出要將我囚禁起來後,沈聿懷立即就出聲反對。
「我不反對我們各憑本事去追求窈窈,但你不能傷害她,更不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窈窈?叫得可真親切。」厲雲歸嗤笑,「陸培知道你早就覬覦他老婆嗎?是想給人家當私人醫生還是想給人家老婆當小三,你自己心裡清楚。
「我們三個各憑本事,誰也沒資格去要求誰。」
沈聿懷被說得無言以對,只得沉默下來。
見我久久不說話,沈聿懷有些慌神。
他伸手來摸我的額頭。
「是不舒服嗎?是不是發燒了?」
我抓住他的手,緊緊貼在臉上。
「聿懷,自從得知阿培出事後,我就一直在失眠,心口也堵得難受。
「只有和你說話時,心裡才能安穩片刻。
「聿懷,你能留下來陪陪我嗎?」
沈聿懷視線始終落在被我握住的那隻手上。
耳尖開始慢慢泛紅。
見他不說話,我失望地垂下眼睫。
「你要是沒空的話,那就算了。」
「不,我有空。」
沈聿懷忙說道:「你睡吧,我不走。」
我感動地回視他。
「聿懷,有你真好。」
就這樣,我枕著他的手臂,安穩地睡了一夜。
3
嚴煜是在次日上午給我打來電話的。
用的藉口很拙劣。
他說他對陸培的突然離世接受不了,畢竟是他最好的兄弟兼恩人。
為了不給自己留遺憾,他想親手為陸培再畫最後一幅遺像。
忘了說了,嚴煜是陸培曾資助過的學生。
畢業後開了家畫廊,陸培很喜歡他的畫。
三個月前,陸培介紹我們認識。
嚴煜就此開始對我展開追求。
我自然不可能婚內出軌。
我雖然好色貪財,但不是傻子。
於是言辭犀利地拒絕了他。
在嚴煜問我要理由時,我只是上下打量著他。
「抱歉,我對比我小的弟弟不感興趣。」
或許就是這一句話讓他破防了。
這小孩竟然想將我追到手後,再狠狠拋棄。
以報當日我的拒絕之仇。
不過我現在死了老公,陪他玩玩,也不是不行。
於是我和嚴煜約好下午三點來家裡。
他帶著作畫的工具,在靈堂一側支起畫架。
手裡調著油彩,目光卻好似帶著鉤子般,落在我的身上。
「嫂子,節哀啊。」
雖然說著節哀,嚴煜面上卻不見哀傷,反而那雙好看的眼睛裡,透著絲絲興奮。
「培哥走得突然,有些話,我想我不該瞞著你。」
我靜靜站著,聞言嗯了一聲。
「什麼話?」
「你知道培哥出車禍那天,是去做什麼嗎?」
不等我回答,他便自顧自接著說。
「是去找宋琳。
「你可能不知道宋琳是誰。」
誰說我不知道的?不就是陸培養在外面的情人嗎?
但我沒有反駁嚴煜的話。
「她是培哥在外面養的金絲雀。
「培哥有次喝醉酒跟我們說,他雖然跟你結婚了,但總覺得抓不住你。
「如今他又因為養在外面的女人死了,還害你這麼傷心。」
嚴煜說著,突然扔下手裡的畫筆。
腳步朝我逼近。
他的呼吸距離我越來越近。
「所以施窈,他根本不值得你的愛,他配不上你。只有我,才是全心全意喜歡著你的。
「現在我們之間最後的阻礙也沒有了,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我?姐姐……」
最後一個字落下,他的唇覆在我的額頭上。
我知道,嚴煜是在試探我對陸培的忠誠。
更是在引誘我。
見我沒有推開他,他眼裡閃過一抹喜色。
唇不斷往下。
即將落在我嘴唇時,我微微偏過了頭。
「嚴煜,你該不是在故意說喜歡我,等我淪陷後再把我狠狠甩掉吧?畢竟之前我拒絕你的時候,你可說了會恨我一輩子。」
嚴煜眼底閃過慌張,很快又鎮定下來。
「怎麼會?那只是一時氣話,我是真心喜歡姐姐的。」
「是嗎?」
我伸手整理好他的衣領,在他耳邊低聲道:
「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允許你,進行對我的追求。
「畢竟你在我心裡,總歸是不同的。」
說完無視嚴煜的歡喜,轉身就走。
「好了,繼續畫吧,我等會兒可是要來驗收的。」
走出轉角,我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
遊戲開局。
三顆特殊的種子就此種下。
男人嘛,誰不希望自己在女人心裡是特殊的呢?
4
陸培的葬禮過後,我進入了陸氏集團,接替陸培之前的職位。
我既是外姓又是女人,董事會那群傢伙自然不滿。
有不懂的項目,他們也不肯為我解答。
擺明了要讓我知難而退。
至於施家,早就被我那個不成器的私生子弟弟敗得差不多了。
於是我只好去找厲雲歸求助。
我到時,他正在會議室聽員工彙報。
在辦公室等了半個小時後,厲雲歸才結束會議。
他推門進來,隨手脫下西裝外套,在辦公桌前坐下。
伸手鬆了松領帶。
「找我有事?」
我點點頭,從包里拿出一疊文件。
「這是陸培留下來的幾個項目,但我並不了解具體內容,所以後續的推進可能會比較困難。
「你可以教教我怎麼看這些嗎?」
我期待地看著他。
厲雲歸也看著我,忽然勾了勾唇。
「今天恐怕不行,我晚上有個拍賣會要參加,還沒有找到女伴。」
說著還煞有介事地看了眼腕錶。
「要不你先回去吧,改天再找時間過來。」
我幾乎是一瞬間就懂了他話里的意思。
很上道地提議:「要不這樣吧,我做你的女伴,這樣你就不用費時間再去找別人了。」
厲雲歸故作為難地思考片刻才採納了我的提議。
「既然這樣,那就跟我說說,你具體是哪裡遇到了困難?」
我面上一喜,忙翻開文件,將自己不懂的地方一一指出來。
而厲雲歸也極力扮演著一個指導者的形象,一一為我解答。
轉眼一下午過去。
厲雲歸看了眼時間。
「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先帶你去做造型。」
5
厲雲歸帶我參加的是一場商業性的珠寶拍賣會。
和發起拍賣會的主人洽談合作,才是他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我百無聊賴地四處逛著,偶爾吃點小甜品。
很快,拍賣會開始,場內燈光暗下來。
在場賓客紛紛入座。
厲雲歸不知何時坐到了我身邊的位置。
前幾件展品他都顯得沒什麼興趣。
直到壓軸展出的紅寶石項鍊被抬上來。
厲雲歸這才認真看起來。
「各位,這條紅寶石項鍊名為鳳凰心,是上個世紀中旬,俄國王室曾花費十萬盧布為未來王妃打造的。這條鳳凰心象徵著高貴且獨一無二的愛情,今日起拍價五千萬。」
「喜歡嗎?」
厲雲歸忽然側頭問我。
我一愣:「什麼?」
說話間,價格已經提到了一億兩千萬。
厲雲歸看著我,一隻手舉起牌子。
「兩個億。」
話音落下,全場響起驚呼。
主辦方似乎也沒想到這條項鍊能拍到如此高價。
激動地敲下拍賣錘。
三次過後,厲雲歸如願拍得項鍊。
工作人員將項鍊送來。
厲雲歸拿起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將項鍊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看著我的脖子,仿佛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很適合你。」
我挑了挑眉,「真的嗎?」
厲雲歸執起我的手,在手背落下一吻。
「當然。」
我看著他故作深情的臉,在心底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