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門鄰居總在群里陰陽我,嫌我門口的鞋櫃占了公攤。
我嫌煩,直接把房子賣了。
第二天,物業的電話快被打爆了。
說鄰居一家縮在屋裡,嚇得根本不敢開門。
我笑了笑,把新業主的微信推給了物業。
畢竟,買房的那位大哥,是專門把這當「討債據點」用的。
……
「@姜寧,你家門口那個破鞋櫃能不能扔了?一股窮酸味,影響我們家風水。」
手機螢幕猛地亮起,業主群的消息像蒼蠅一樣彈了出來。
說話的是我對門鄰居,劉桂芬,人稱劉嫂。
緊接著是一張照片。
照片拍的是我家門口,那個貼牆放著的、厚度不到二十厘米的超薄翻斗鞋櫃。
為了不占公攤,我特意定製的,連門口地墊的邊都沒壓到。
群里幾個沒事幹的閒人立馬跟風。
「哎喲,小姜啊,這就是你不懂事了,公攤是大家的,你放個柜子算怎麼回事?」
「就是,萬一絆倒了老人孩子,你賠得起嗎?」
「劉嫂也是心直口快,為了大家好,年輕人別太自私。」
我看著螢幕,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五次了。
自從劉嫂那個剛考上公務員的兒子說要帶女朋友回家,她就開始各種找茬。
先是嫌我換鞋凳礙事,我忍了,收進屋裡。
又說我門口地墊顏色太紅,衝撞了她家財運,我也忍了,換成了灰色的。
現在,她盯上了我那個釘在牆上的鞋櫃。
我深吸一口氣,打字回復。
「劉嫂,鞋櫃是貼牆的,走廊兩米寬,我這占了不到二十厘米,完全符合消防規定。」
「而且,您家那個頂天立地的各種鹹菜缸,好像占了一半走廊吧?」
我也發了一張圖。
照片里,劉嫂家門口堆滿了腌菜罈子、廢紙箱,還有一個生鏽的兒童自行車,把走廊堵得只剩下一條縫。
群里瞬間安靜了幾秒。
這就是這幫人的嘴臉,嚴以律人,寬以待己。
劉嫂顯然被激怒了,直接發了條長語音,嗓門大得像破鑼。
「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我那是暫時放放!你那鞋櫃是釘死的!那就是侵占公共面積!」
「我告訴你姜寧,今天日落之前你不拆,我就幫你拆!」
「別以為你一個人住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我兒子可是吃公家飯的!」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發白。
作為一個自由撰稿人,我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家,圖的就是個清凈。
可這個劉嫂,就像個更年期的火藥桶,隨時準備炸爛我的生活。
我沒有再回消息。
跟這種人講道理,就像是對著一頭豬彈琴,它不僅聽不懂,還會拱你一身泥。
我走到門口,打開門看了看。
劉嫂正站在她家門口,叉著腰,一臉橫肉地沖我翻白眼。
她腳邊,那隻沒拴繩的泰迪正對著我的鞋櫃撒尿。
看到我出來,她得意地哼了一聲,那眼神仿佛在說:這就受不了了?好戲還在後頭呢。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關門。
那一刻,我心裡那根名為「忍耐」的弦,崩斷了。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一陣刺耳的電鑽聲吵醒的。
聲音就在耳邊,仿佛鑽頭直接鑽進了我的腦漿里。
我猛地坐起來,看了眼時間,早上六點半。
衝到門口,通過貓眼往外看。
劉嫂的老公,一個穿著跨欄背心、滿身橫肉的男人,正拿著衝擊鑽,對著我家鞋櫃旁邊的牆面瘋狂輸出。
牆灰簌簌落下,落滿了我的鞋櫃。
我一把拉開門。
「你們幹什麼?大清早的擾民嗎?」
劉嫂正嗑著瓜子站在旁邊指揮,見我出來,瓜子皮直接吐到了我腳邊。
「喲,醒啦?不好意思啊,我家這牆有點受潮,得修修。」
「這可是公共牆面,我想修就修,你管得著嗎?」
她老公停下手裡的活,斜眼看著我,手裡的電鑽還在空轉,發出嗡嗡的威脅聲。
「小姜啊,做人要識相。這鞋櫃你要是不想要了,我幫你卸下來當柴火燒。」
赤裸裸的挑釁。
他們根本不是修牆,就是在噁心我。
我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劉嫂一把打掉我的手機,手機摔在地上,螢幕裂了一道紋。
「報什麼警?鄰里糾紛警察管得著嗎?」
「再說了,我兒子跟派出所所長熟得很,你報一個試試?」
她逼近一步,滿嘴的大蒜味噴在我臉上。
「姜寧,我最後警告你一次,這層樓,我說了算。」
「你那個破鞋櫃,擋著我家財路了,今晚之前不消失,我就讓你在這個小區待不下去。」
我撿起手機,看著螢幕上的裂紋,心裡的火反而熄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冷靜。
那是對人性徹底失望後的冰冷。
我沒有跟他們吵,也沒有撿起地上的瓜子皮。
我只是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回屋,反鎖了房門。
回到書桌前,我看著電腦螢幕上未完成的稿件,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這個房子,是我辛辛苦苦攢錢買的,每一處裝修都花盡了心思。
我曾以為這裡是我的避風港。
但現在,這裡成了我的牢籠。
只要這對夫妻還在對面,我的生活就永遠別想安寧。
賣房?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一個很久沒聯繫的中介朋友發來的朋友圈。
「急求房源!不需要採光,不需要戶型,只要面積大、隔音好!客戶全款!急!」
我盯著那條朋友圈,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
不需要採光?只要面積大?
我家是一樓帶地下室的複式,雖然採光一般,但面積絕對夠大。
我點開中介的頭像,發了一條消息。
「我這有套房,一樓,帶地下室,總面積一百六。」
「不過,我對買家有個特殊要求。」
中介秒回:「什麼要求?只要房子沒抵押,客戶都能談!」
我勾起嘴角,在對話框里輸入了一行字。
「買家必須是『社會人』,越凶越好,最好是那種……能鎮宅的。」中介帶人來看房的時候,是在當天晚上。
劉嫂一家正在走廊里擺桌子吃火鍋,炭火味、羊肉膻味瀰漫了整個樓道。
看到中介領著人過來,劉嫂故意把腿伸長,擋住去路。
「喲,帶人看房啊?這房子風水可不好,住這兒的人都倒霉。」
她一邊剔牙,一邊陰陽怪氣。
跟在中介身後的,是一個穿著黑色緊身T恤、脖子上掛著大金鍊子的光頭男人。
他戴著墨鏡,手臂上的青龍紋身一直延伸到手背。
聽到劉嫂的話,光頭男人停下腳步,緩緩摘下墨鏡。
那是一雙如同禿鷲般陰鷙的眼睛,眼角還帶著一道猙獰的舊疤。
他低頭,看著劉嫂伸出來的腿,嘴角咧開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大姐,這腿要是不想要了,我可以幫你截了。」
聲音沙啞,帶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
劉嫂嚇得一哆嗦,筷子上的羊肉掉在了褲子上,燙得她哇哇亂叫。
她老公剛想站起來充硬漢,光頭男人身後的兩個彪形大漢往前一步,那體格子簡直像兩堵牆。
劉嫂一家瞬間慫了,縮著脖子把腿收了回去,連個屁都不敢放。
進了屋,光頭男人――也就是彪哥,四處打量了一番。
「這地下室不錯,隔音怎麼樣?」
他跺了跺腳,聲音沉悶。
我遞給他一瓶水,微笑著說:「全屋做了雙層隔音,您就是在裡面開演唱會,樓上也聽不見。」
彪哥滿意地點點頭。
「行,這地方隱蔽,離市區也不遠,兄弟們平時歇個腳、對個帳正合適。」
他轉過身,看著我,眼神玩味。
「妹子,剛才門口那家,跟你不對付?」
我沒有隱瞞,指了指門外。
「嫌我鞋櫃占地,天天找茬,還要拆我家門。」
「我一個寫東西的,喜靜,實在鬥不過他們。」
彪哥笑了,露出兩顆鑲金的門牙。
「懂了。這房子我要了。」
「不過,我這人買房有個規矩,家具家電我全不要,但這門口的『風水』,我得改改。」
他指著門口那個引起無數紛爭的鞋櫃位置。
「這地方,空著也是空著,正好給我供個關二爺。」
我看著彪哥,心裡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我不需要知道他是幹什麼的。
我只需要知道,他是劉嫂這種欺軟怕硬之徒的剋星。
「價格方面……」中介剛想開口。
我打斷了他。
「低於市場價二十萬,全款,明天過戶。」
「但我有個條件。」
我看著彪哥,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房子裡所有的東西我都不要了,包括門口那個鞋櫃。」
「您想怎麼改都行,但那個位置,必須得『利用』起來。」
「最好是那種,讓人看一眼就睡不著覺的利用。」
彪哥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一陣狂笑,笑聲震得窗戶都在抖。
「哈哈哈哈!痛快!妹子,你這脾氣對我胃口!」
「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我彪子這輩子最恨的,就是給臉不要臉的人。」簽約的過程順利得不可思議。
彪哥也是個爽快人,錢款當場到帳,連砍價的環節都省了。
簽完字的那一刻,我看著合同上那個龍飛鳳舞的簽名,心裡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
那不是逃避的恥辱,而是即將引爆一顆炸彈的興奮。
我沒有急著搬走,而是花了一整天時間收拾細軟。
只帶走了電腦、證件和幾件換洗衣服。
剩下的家具、電器,甚至是我精心挑選的窗簾,全都留下了。
就當是給這場即將上演的大戲,留下的道具。
臨走那天,劉嫂正好出門倒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