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區支教時,我救下一個差點被五千塊彩禮賣給老頭的小姑娘。
我資助她高考、上大學,還讓她進公司實習,她卻在我生日當天給我下藥,將我綁回去送給她哥。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高高在上施捨我的樣子,誰稀罕!」
「只要你嫁給我哥,給我生個侄子,你的一切都是我家的了!」
我拚命反抗,卻被她哥活活打死。
再睜眼,我回到剛遇見她那天。
面對她的求助,我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
「救你?也不看你什麼德行,配我救嗎?」
1
後腦勺的劇痛仿佛還烙在我的神經里,一下,又一下,是鈍器砸碎骨頭的悶響。
我猛地睜開眼,渾濁的空氣夾雜著泥土的腥氣撲面而來。
眼前,一個瘦弱的女孩正死死拽著我的衣角,那張蠟黃的小臉上掛滿了淚珠。
「老師,求求你,救救我!我爸媽要把我賣了,五千塊……賣給村頭那個六十多歲的老光棍!」
這張臉,這聲音……
林月!
我觸電般地甩開她的手。
發生了什麼?
我不是已經被她和她哥聯手打死了嗎?
我清晰地記得,在我生日那天,我滿心歡喜地等著她為我慶祝,她卻端來一杯下了藥的紅酒。
我醒來時,雙手被粗糙的麻繩捆著,躺在她家那張發黑的土炕上。
林月的哥哥,那個我只在照片里見過的男人,正一臉淫邪地解著褲腰帶。
而林月,那個我從深山裡拯救出來、待之如親妹的女孩,就站在旁邊,笑得一臉扭曲。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高高在上施捨我的樣子,誰稀罕!」
「只要你嫁給我哥,給我生個侄子,你的一切都是我家的了!你的公司,你的房子,你的錢!」
我拚命掙扎,換來的卻是她哥雨點般的拳腳。
骨頭碎裂的聲音那麼清晰,我最後看到的,是林月那張因興奮而漲紅的臉。
難道……
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銳的刺痛讓我瞬間清醒。
我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第一次見到林月,她向我求救的這一天!
「老師……求你……」
林月見我遲遲不語,又想伸手來抓我。
這一次,我沒有躲。
而是揚起手,用盡全身力氣,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她的臉上。
「啪!」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山路上格外刺耳。
林月被打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難以置信地捂著臉看我。
我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目光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
「救你?也不看你什麼德行,配我救嗎?」
林月的眼淚說來就來,大顆大顆地滾落,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和上一世陷害我時一模一樣。
但現在的我,只覺得無比噁心。
上一世,我就是被她這副無辜的樣子騙了。
她哭著求我,說她父母重男輕女,要把她賣了換彩禮給哥哥娶媳婦。
我當時同情心泛濫,不僅掏出五千塊錢買下了她,還把她帶出了大山,讓她和我一起生活。
我把她當親妹妹,吃穿用度,沒有一樣虧待她。
送她去最好的補習班,考上了大學,學費生活費我全包。
她畢業後,我讓她直接進我的公司,從實習生開始,手把手地教她。
我以為我給了她一個全新的人生,讓她擺脫了那個吃人的原生家庭。
可她卻偷偷聯繫上了她那個遊手好閒的哥哥,兩人策劃了一場完美的陰謀。
在我生日那天,給了我致命一擊。
我死的時候,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
滔天的恨意在我胸口翻湧,幾乎要將我的理智燒毀。
我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里,用疼痛來提醒自己。
不能衝動。
我要看著她,從滿懷希望,到墜入深淵。
2
「老師……你為什麼打我?我做錯了什麼?」
林月趴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路過的幾個村民朝我投來異樣的目光。
這時,一個身材發福的婦女沖了過來,一把將林月護在身後,指著我的鼻子大罵。
「你個城裡來的狐狸精!憑什麼打我女兒!吃我們村的飯,還敢動手打我們村的人,誰給你的膽子!」
是林月的媽,上一世我也見過。
當時她拿了我的錢,對我滿臉堆笑,點頭哈腰。
「我打她,是因為她該打。」我冷冷地看著她。
「你!」林母被我的話噎了一下,隨即更加猖狂。
「我女兒怎麼就該打了?她在求你救她!你的心怎麼這麼狠啊!」
「你今天如果不給個說法,就別想走出我們村子!」
她開始坐在地上撒潑。
如果是上一世的我,可能真的會被嚇住。
但現在,我只覺得可笑。
「說法?好啊。」
我掏出手機,作勢要撥號。
「我記得沒錯的話,買賣未成年少女,是重罪吧?你說,我這個電話是打給警察叔叔,還是打給婦聯比較好?」
林母的叫罵聲戛然而止。
3
林母顯然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她一改剛剛撒潑的架勢,眼神躲閃,小聲嘟囔著:
「你……你嚇唬誰呢!我的女兒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著!」
「我就不信警察還會管別人家嫁女兒?」
「是嗎?」我冷笑一聲。
「不讓女兒上學,把她當牲口一樣賣了換錢,我就不信警察知道了會無動於衷?!」
我舉著手機,慢條斯理地往下說:
「我不僅要報警,我還要聯繫媒體。就說這深山裡,有戶人家為了五千塊錢彩禮,逼著未成年的女兒嫁給一個能當她爺爺的老頭。你說,這個新聞夠不夠勁爆?到時候新聞一播,你就成了名人了!」
林母頓時變成了啞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是個明白人。
她知道我如果把她賣女兒的事鬧大了,到時候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個歹毒的女人,十里八鄉誰還敢把女兒嫁給她那寶貝兒子?
我沒再理她,目光重新落回地上的林月身上。
她正用一種極其怨毒的眼神看著我。
想來是因為我這一出破壞了她的完美計劃吧!
看吧,她從來就不是什麼純潔無瑕的小白花。
她比誰都想逃離這個家,但她選擇的方式,不是靠自己,而是找一個冤大頭。
她今天求我,不過是想找一個比老光棍更好的跳板。
上一世,我就是那個冤大頭。
這一世,我要讓這朵小白花在這片她最想逃離的泥沼里,掙扎至死。
我收起手機,轉身就走,丟下一句冰冷的話。
「滾回去吧,別在我面前礙眼。」
我回到了支教的宿舍,那是一間由廢棄教室改造的屋子,簡陋卻還算乾淨。
剛坐下,同來支教的男老師李偉就端著一杯熱水走了進來。
「方老師,我剛才好像聽見外面有爭吵聲,你沒事吧?」
李偉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腔熱血,單純善良,像極了上一世的我自己。
看到他,我心裡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沒事,一點小誤會。」我接過水杯,淡淡地說道。
「是林月那孩子吧?」李偉嘆了口氣。
「我也聽說了她家裡的事,真是太可憐了。她爸媽簡直是在賣女兒,我們是不是該想想辦法幫幫她?」
上一世,我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情,一步步走進了林月的陷阱。
我抬眼看著李偉,認真地問:
「怎麼幫?給她錢?還是說把她帶出去,供她上學,給她一份工作,把她當親人一樣對待?」
李偉被我問得一愣:「啊?能……能這樣當然最好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
「然後呢?你猜她會不會感激你?還是會反過來覺得是你欠她的,是你應該做的,最後再聯合她的家人,把你啃得骨頭都不剩?」
我的話太過刻薄,李偉的臉漲得通紅:「方老師,你……你怎麼能這麼想一個孩子,她只是個受害者。」
「受害者?」我輕笑出聲。
「李老師,你太天真了。有些人,你以為你在救她,其實是在喂狼。等她羽翼豐滿了,第一個要咬死的就是你。」
更何況,上一世我死前,林月曾得意地炫耀過,她親眼見過她哥林強把鄰村一個女孩騙到手,轉手給賣了。
這些話,我現在還不能說。
因為我沒有任何證據,只會讓李偉覺得我更加惡毒。
我要做的,是讓他親眼看到,他同情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受害者」。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震驚的表情,躺在了我的床鋪上。
希望他永遠不會體會到我說的這些話吧!
4
第二天,關於我的流言就在村子裡傳開了。
「聽說了嗎?城裡來的那個方老師,心腸最毒了!」
「是啊,林月那丫頭多可憐,跪著求她,她不救就算了,還把人打了一頓!」
「看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這麼惡毒,肯定是看不起我們山里人。」
我走在路上,村民們都用鄙夷的目光看著我。
孩子們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圍著我,老師老師地叫個不停。
看到我後都是遠遠地躲開,交頭接耳地說著悄悄話。
一時間,我成了這個村子裡的惡人。
而林月每天都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衣服,挎著一個籃子,在學校門口徘徊。
一雙眼睛紅腫得像核桃,看見人就大哭,看上去很慘。
她好像在告訴全世界,她現在這樣,都是我害的。
而李偉也徹底倒向了她那一邊,不僅每天給她送吃的,還試圖發動其他老師和學生給我施壓。
她想讓我良心發現,去救救這個看著「楚楚可憐」的女孩。
而我對發生的一切無動於衷。
所有人都認定我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但我不在乎。
一天下午,林月終於忍不住,主動找上了我。
她堵在我的宿舍門口,眼淚汪汪地看著我,姿態放得比上一次更低。
「方老師,我求求你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奢求你帶我出去,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借我五千塊錢,讓我把那個老光棍應付過去?我給你打欠條,我以後做牛做馬都會還給你的!」
做牛做馬?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上一世,她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卻讓我給她和她哥做了踏腳石,死無全屍。
我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她表演。
「借錢?我為什麼要借給你?」
林月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她哽咽著說:「因為……因為只有你能救我了!老師,你不是最有善心嗎?你來這裡不就是為了幫助我們這些可憐的孩子嗎?」
她開始給我戴高帽,試圖用道德來綁架我。
「善心?」我重複著這兩個字,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我的善心很貴,你付不起。」
「而且我並不覺得你是個可憐的孩子!」
林月的表情僵在臉上,她沒想到我會說得這麼直白。
她愣了半晌,咬著牙,像是下了巨大的決心。
「只要你肯救我,我……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什麼都願意?」我頓了頓。
「那我把你賣給城裡的男人你願意嗎?城裡的男人可比你媽給你找的老頭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