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我得了精神病完整後續

顧星煥娶了我這個沒錢沒勢的瘋女人。

整個港門的人都替他感到不值。

可他們哪裡知道。

我是被顧星煥這個瘋子逼瘋的。

1

今天是失眠的第一天。

老公用冰冷的茶水潑向我的臉頰。

視線有些模糊。

他放下杯子，「許昕，你要發瘋到什麼時候？」

我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究竟要怎麼做你才能放過我？」

他叫顧星煥。

是我現在的老公。

也是曾經霸凌過我的人。

他面露歉意，摟著我柔聲道：「對不起昕昕，我只是想讓你冷靜下來。」

看著眼前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我胃裡一陣翻湧，淚水止不住地流。

「你怎麼這麼愛哭？我哄都哄不好了。」

我覺得噁心，卻怎麼也推不開他。

他現在和曾經判若兩人。

但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高中那會兒他對我的所有霸凌。

2

當年，才剛剛開學。

我滿心歡喜地踏入心心念念的學校。

還沒湊夠校服錢的我。

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舊襯衫配著長褲，站在一群穿校服的同學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班上的人輪流自我介紹。

一個皮膚白皙，高高瘦瘦的男生上了台。

「大家好！我叫顧星煥！雖然學校有幾棟樓是我家捐的，但是我是憑本事考進來的，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啦。」

他說完，班裡響起陣陣的掌聲。

我緊張到頭皮發麻，下一個要上台的人就是我。

「大、大家好，我叫許昕，請多多指教。」

我唯唯諾諾地自我介紹。

直到回到座位上，都沒有聽見一個掌聲。

顧星煥給我鼓了幾個掌，「同學你好。」

我受寵若驚：「你好呀，顧星煥同學。」

他眯著眼笑了笑，輕飄飄的一句話跟冰錐一樣刺進我的心裡。

「什麼時候貧困生也能上國際學校了？」

頓時，班裡的鬨笑聲炸開了。

我低頭盯著那雙我媽媽的皮鞋，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家裡窮，拼了命才考上這所國本率高達 70% 的國際高校，為了我的前途，我並不想惹事。

可我的一再忍讓，卻成了他變本加厲的理由。

食堂的六樓才有大眾餐，為了省錢，我每天都要爬很久很久的樓梯。

長時間未進食的我低血糖犯了，快暈倒的時候剛好就撞到了路過的顧星煥。

米飯和湯汁全灑在了他那雙昂貴的運動鞋上。

「你沒長眼睛嗎？！」

我強撐著意志。

「那個，實在是對不起，我剛剛低血糖犯了，鞋子……我會賠給你的。」

他冷哼了一聲。

「賠？可以啊，五萬。」

「五萬？！什麼鞋要這麼貴？」

「限量版。」

我渾身一僵，生活費只有五百根本就還不了這麼多錢。

「對不起，我暫時沒有辦法還你，可以……分期還款嗎？」

他戲謔地說：「那你跪下來給本少爺擦鞋，本少爺會考慮考慮的。」

周圍的竊笑聲像針一樣扎進我的耳朵。

我蹲下身，用紙巾擦乾淨他的鞋子。

強烈的屈辱感貫穿我的腦門，我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嘖，黏黏膩膩的，不舒服死了。」

他踢了踢我的腳繼續說：「喂，貧困生，記得還我錢。」

條條大路通羅馬，而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

像我這種輸在起跑線上，還在中途跌倒的人只能拚命安慰自己：我是來這裡學習的。

3

「乖乖女抽不抽煙？」

顧星煥的臉掩在煙霧裡，聲線帶著煙草的暖意。

我沉默地搖搖頭，將這個月的工資都遞給他。

「你數一下，五千塊錢。」

他沒有接，紅色的紙幣盡數落在地上。

「你拿回去吧，現金髒。」

我彎下腰，一張一張地把皺了角的錢撿起來，「那、那你接受微信支付嗎？」

他吸了口煙，答道：「可以。」

為了方便月底發工資賠錢給他。

我加了他的微信。

從此，我的噩夢才真正開始。

4

學校里有很多暗戀顧星煥的女生。

她們跟顧星煥表白。

顧星煥掏出手機翻開我的微信頁面。

「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她不讓我加女生。」

很快，我成了全校女生的霸凌對象。

她們背地裡造我的黃謠，推翻我的書桌，撕爛我的書……

更過分的，把我拉進廣播室扇巴掌。

每到周五。

扇臉的聲音時不時從麥克風裡傳到各個角落。

老師茫然不知，大部分同學都瞭然。

這些都是拜顧星煥所賜。

我讓他去跟那些人解釋一下。

他卻漫不經心地說：「當我女朋友有什麼不好？我又不會虧待你。」

他說不會虧待我。

下課後又能忍心眼睜睜地看著我被拖進洗手間。

等我全身濕漉漉地出來，他才裝模作樣脫下來校服溫柔地給我擦乾頭髮，然後轉頭嘲諷那些霸凌我的人：

「凈用些下作手段。」

為首的女生痴迷地看著他。

「知道啦，顧少，下次換一個方式。」

我望著那些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的人，他們或多或少都與顧星煥有過交集。

沒有顧星煥的默許，他們怎麼可能會針對我？

零下三度的天，我凍得直打哆嗦。

他輕輕撫去我的眼淚。

「你好可憐啊。」

我瞪著他，想一口一口把他的肉給嚼爛……

可我現在只能裝作乖巧順從的樣子。

我惹不起顧星煥這個保護傘，我要是反抗了，他一定會甩開我，看戲一樣地看我受欺負。

5

我知道，顧星煥能同意我的微信，絕對不是為了讓我還錢。

我一邊打工給顧星煥賠錢，一邊還要遭受同學明里暗裡的針對。

日子像被泡在苦水裡，沒有盼頭。

可笑的是，我發現顧星煥竟然改了微信名字。

「Abide。」

承受。

真令人作嘔。

我不明白他有什麼好承受的。

是要承受我的痛苦給他帶來的極致快感嗎？

多虧了顧星煥，讓我見證了人不可貌相、物種的多樣性。

霸凌你的人不一定是坐在後排整日呼呼大睡的校霸……

也有可能是表面溫和謙遜，內里骯髒不堪的尖子生……

6

為了打工賠錢，我每天晚上都沒有去晚自習，成績一落千丈。

班主任找我到辦公室談話，「許昕，這裡很多學生有資本不把高考當作唯一的出路，但你不一樣……」

我垂著眸子沒有說話。

如果可以誰不想有個安靜的環境好好念書，可我連好好念書都變成一種奢望。

「你沒有必要把那些閒言碎語小打小鬧放心上，你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考個好大學，相信老師，等你上了大學就會發現未來還是很美好的。」

我猛地抬起頭看著她。

原來她都知道……

但選擇了無視。

「我讓顧星煥課後幫你補習功課，儘量讓你把成績提上來，以你現在的成績再努力些說不定能考個一本。」

「不行！我不接受！」

班主任疑惑地看著我。

「我、我不想麻煩他。」

班主任點頭。

「你放心，他說他不介意。」

我的心情跌落到谷底，拚命安慰自己：

沒關係的許昕，你的好運還在後頭。

總有否極泰來的時候……

正午的第一縷陽光從窗欞湧進來，少年就這樣裹在暖光里，像天使一樣。

但即使外在偽裝得再好也改變不了內在冷血殘忍的事實。

顧星煥指著函數圖像，「你會求這個導數了沒有？」

我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廢物。」

「……」

「垃圾。」

「……」

7

我盯著帳單發獃。

還剩三萬……

叮……

微信提示音響起。

顧星煥發過來一張照片，是我剛剛在店裡打工，汗水浸濕襯衫的背影。

他的消息緊跟著發過來：【賺得太慢了，許昕。】

我回頭。

寬大的餐桌圍了幾個人。

除了顧星煥，其他人都沒穿校服，看樣子應該不是錦秀一中的學生。

顧星煥坐在中間，笑著招呼我過去。

我壓下心底的忐忑，「請問你們還要點什麼嗎？」

他蒼白的手指在桌沿輕輕敲著，嘴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

「我們要什麼，你說了算。」

他話音剛落，旁邊傳來幾個男生的嗤笑聲。

…………

我有些難堪，嘴上卻不願落下風。

「原來三好學生也跟這些混混一起玩啊？」

他微皺著眉心，「許昕，我可不是好學生。」

「你是不是都跟我沒關係，但顧同學，我是來打工的，不是來陪你浪費時間的。」

他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眼裡水光泛泛，要不是清楚他為人，倒真是怕會對他動心。

…………

越危險的東西總是極致美麗，這也是為什麼人在見到惡魔第一眼就會甘願送上靈魂的原因。

你看，天使從不以外在迷惑人類，幫了人後還要安慰一句：孩子，別怕。

8

下班了我才知道我會有多慘。

巷口沒有路燈。

我剛拐進去，就被幾個人圍了路。

我認得他們，都是剛剛在店裡的人。

其中一個人伸手把我推倒在地，又狠狠地踢了我的肚子。

我疼得眼前發黑，眼淚又一次不值錢地流下來。

「許昕，膽子挺大呀！敢罵顧哥，看我今晚不打死你！」

我趴在地上，臉貼著冰冷的地面。

拳頭和腳不停地砸在我身上。

「我一定會報警抓你們的！」

有人扯住我的頭髮，「報警？你有證據嗎？哈哈哈哈怪就怪你命不好非要走這條路！」

「是顧哥讓我們這麼做的，你有本事就報警去抓顧氏集團的太子爺啊！」

「哥，顧哥啥時候叫的？」

「你把嘴閉上，她罵了顧哥不得給顧哥報仇啊？」

「哦，有道理。」

我抱著頭。

他們還在笑，那笑聲裹著拳頭砸在我的背上，每一下都讓我喘不過氣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痛暈過去，又被疼醒。

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回了學校。

浴室熱氣騰騰的水流淌過我的身體，借著水聲的遮蓋，我小聲地掩面哭泣。

有時候惡意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沒關係的許昕……你的好運還在後頭……

9

我收起回憶，任眼角的淚滴落枕邊。

今天是失眠的第十天。

「醒了？」

顧星煥用嘴巴觸了觸我的額頭，「還有點燙。」

「顧星煥，你怎麼還不去死？」

「昕昕，我就算死也要拉著你。」

我眼神空洞。

「那就一起死。」

顧星煥安撫地拍了拍我的後背。

「都過去這麼久了，還不肯原諒我嗎？」

「我為什麼要原諒一個霸凌過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