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愛恨無言完整後續

所有長輩都笑著調侃，小夫妻呀，感情真好。

但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和霍衍舟之間，回不去了。

就像是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膜，觸碰不到彼此。

霍衍舟依舊關心我，但那份關心裡，更多的算是客氣。

我們很少像從前那樣聊天談心，也不再和對方開玩笑。

……

婚後第四年，我和霍衍舟的孩子宗宗出生。

是霍家心心念念的長孫。

宋雅茹因此對我很滿意。

我們之間，好似徹底沒有了嫌隙。

一晃四年，我用真心打動了這位不太好相處的婆婆。

可我和霍衍舟之間，卻不剩什麼。

所謂真心，所謂愛情，全部消散掉了。

……

幾個月後，霍衍舟正式接手公司。

他越來越忙，各種各樣的應酬也越來越多。

流言蜚語開始不可避免地傳至我的耳朵。

先是傭人竊竊私語，說少爺最近和一個新人演員走得很近。

再然後是參加茶會時，其他太太意味深長的目光和含沙射影的提醒。

我開始同霍衍舟吵架，試圖弄清楚一切。

他理所當然地反駁我。

「你一定要和我吵架嗎？

「頌恩，與其和我鬧，不如少看點那些桃色新聞。

「都是狗仔亂寫的，你覺得隨隨便便相信很可笑嗎？」

……

從那天起，我和霍衍舟的關係變得更糟糕。

他忙著各種收購案和跨國會議。

而我手底下有兩個攝影工作室，業務繁多。

對愛情徹底失望後，我把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了孩子和事業上。

處在一個屋檐下，我和霍衍舟同樣地早出晚歸，徹底成了陌生人。

除了必須出場的商業晚宴和家庭聚會，我們幾乎零交流。

感情出了問題，所有人都能看見。

某次家庭聚會上，我聽到霍衍舟的姑姑同自己的丈夫講。

「當初我就說了，強扭的瓜不甜。

「現在好了，成了怨偶，連話都不說了。

「衍舟連家也不回了，在外面鬧出這麼多事情，我們霍家的臉面都快被丟盡了。」

表面是吐槽自己的侄子花天酒地，卻頻頻朝我看來，暗諷我無法挽回丈夫的心。

對於這些無止休的評價，我早就適應了，沒有理會。

倒是霍衍舟的母親，她徹底同我站在了一起。

聽到那些含沙射影的話，直接懟了回去。

「還是少提那個孽子吧。

「鬧成這個樣子，我都替他丟人。

「日後去了地底下，我都不好意思同他爺爺奶奶交代。」

起初，我並不適應宋雅茹的維護。

後來才知道，原來，她年輕時的日子也不好過。

她和霍衍舟的父親是商業聯姻。

雖然現在夫妻兩人看上去相敬如賓，但年輕時，霍衍舟父親的花邊新聞並不算少。

後知後覺，我猜測，她應該是有幾分同情我。

看見了我，就好像看見了當年的自己。

……

6

離開霍家後，我正式入住了公寓式酒店。

這裡管家和私人服務一應俱全，很適合作為暫時的棲息地。

這幾年，兩家工作室已經變成了三家公司，規模越來越大，知名度也越來越高。

趁著有單獨的時間，我去了一趟法國，參加摯友的時裝展。

這幾年，我在各行各業交到了不少朋友，早已經擺脫了最初的拘束，逐漸變得鬆弛。

從前的貴婦圈子，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方太太的婚姻褪去了最初的激情，只剩下一地雞毛。

丈夫出軌成性，她心裡有苦難言。

想離婚，卻因為沒有個人能力，只能一拖再拖。

梁太太是事業女強人，出身又好，是朝陽集團董事長的長女。

她本身就是白富美，再加上嫁得好，先前一直是太太圈裡的核心人物，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可這幾年，實體生意不好做。

她的父親和丈夫的生意都遇到了一定的麻煩。

梁太太自覺已經垮台，也同當年的我一樣，退出了小團體。

至於太太圈裡的其他人，有容光煥發的，也有逐漸低調的。

有被丈夫算計被迫背鍋頂罪的，也有為了孩子拖著不肯離婚的。

總之，各有各的生活，我也很少去探究。

偶爾，聽到一些傳聞，我並不覺得幸災樂禍——哪怕裡面的不少人都抱團笑話過我。

我只覺得唏噓和慶幸。

還好，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我的事業。

剛結婚時，霍衍舟同我新婚燕爾。曾笑著請求。

「不要上班了好不好，老婆，我養你呀。

「每天在家裡插插花喝喝茶不好嗎，你是霍太太，一輩子都不用為錢發愁。

「為了賺那一點錢，把時間都搭進去了，還要和那些難纏的客戶打交道，何必呢？」

情話多麼動人，讓人很難不動心。

還好，我從來沒心動過。

一直以來，我從不覺得事業應該放在家庭後面。

從小到大，我讀了十幾年的書，努力拿第一。

後來出國留學，我也沒讓家裡操過心，日夜苦讀，在利茲大學有兩個一等學位。

我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夥伴，要養活上百個員工。

我不止一次慶幸——還好，我一直都是最初那個梁頌恩。

……

7

從法國回來，我給自己放了個小長假。

期間，宗宗小朋友給我打過幾次電話。

他今年五歲，或許是因為我經常帶他去工作室的緣故，他對攝影很感興趣。

去年，我把一台退役的哈蘇送給了他，並為他專門定製了一個兒童版的三腳架。

每次從學校回來，他都要擺弄一會。

霍衍舟的父母一直都很喜歡小孩子，對宗宗更是無比疼愛。

捧在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所以，把孩子交給留在宋雅茹身邊，我很放心。

再加上霍家家大業大，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平台。

所以，我從來都沒想過離婚後帶走孩子。

我不會當一個拎不清的女人，為了與公婆作對非把孩子帶走。

一出生就在羅馬，宗宗未來五十年的路都被鋪好了。

這是一種幸運。

我不會不承認，更不會毀掉他的富貴青雲路。

他這輩子，只需要吃冰美式的苦就夠了。

為了宗宗的健康成長，我已經和霍家二老達成協議。

雙方共同撫養孩子。

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和霍家搶孩子，不會給孩子灌輸任何不正確的思想，策反我的孩子反抗爺爺奶奶。

同樣，他們也不能從中使絆子，破壞我與孩子的母子親情。

……

靠在沙發上，我臨時回復了幾封工作郵件。

手機鈴聲響了三四遍，螢幕上跳動著霍衍舟的名字。

我沒有接，也沒有直接掛斷，裝作沒有聽見。

很快，消息接踵而至。

【頌恩，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鬧夠了沒有？】

【回來，我們好好談談。】

【林薇的事情，我馬上去處理，我會和他斷開。】

【霍太太的位置，一直都是你的，我從來沒想過給別人，你別任性。】

我關掉手機，置之不理。

……

8

一覺睡醒，更是有數不清的事情等著我。

霍衍舟的那個小情人林薇約我見面。

車子在 seco 咖啡館停下。

門童恭敬地拉開車門，迎著我進去。

走進包廂，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

林薇坐在靠窗的位置，正盯著窗外看。

她今天穿了一件嫩粉色的香奈兒連衣裙，襯得肌膚勝雪，更顯嬌嫩。

看見我，林薇站了起來，揚起一個甜美的笑容，揮手示意。

「頌恩姐，你來了！

「外面很冷吧？我給你點了你最喜歡的英式紅茶，還熱著呢。」

「謝謝。」我淡淡地應道，沒有動那杯茶，只是看著她。

「林小姐給我發了那麼多騷擾簡訊，應該不只是為了請我喝一杯茶吧？有什麼話，現在可以直說。」

林薇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綻得更加燦爛。

「頌恩姐，你還是這麼直接。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和衍舟，前幾天一起去看了套房子，在淺水灣附近。」

她說著，將手放在小腹處。

「那裡視野很好，很適合養胎和孩子以後活動。」

看著她一副忍不住炫耀的樣子，我笑了一聲。

「哦？是嗎。恭喜，看來霍衍舟是徹底打算金屋藏嬌了。」

我的語氣極其平淡，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林薇沒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一時有些惱羞成怒。

但她道行很深，很快收起了滿臉不甘心，努力維持著笑容。

「霍太，話別說得這麼難聽嘛。衍舟說了，他會儘快處理家裡的事，給我和孩子一個名分。

「畢竟，霍家的孫子，總不能一直名不正言不順的，對吧？」

「名分？」我嗤笑出聲。

「林小姐，你是不是對名正言順這幾個字有什麼誤解？

「霍衍舟的妻子是我，只要我一天不簽字離婚，你就一天是見不得光的情婦，你的孩子，就是私生子。

「這是法律，也是事實。不會因為你收了幾個愛馬仕，看中了哪套房子，或者你肚子裡多了塊肉，就有所改變。」

我的聲音不高，但字字清晰，足夠讓曾經頻繁發私密照挑釁我的林薇聽清楚。

這次，她的臉色終於變了。

站了起來，怒氣難掩，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

「梁頌恩，你別給臉不要臉，衍舟早就不愛你了！

「你占著霍太太的位置有什麼用？不過是個豪門棄婦。我要是你，但凡有點自尊心，早就離婚了……」

「他愛不愛我，那是他的事。但我是不是霍太太，這是我的事。」我絲毫不為所動。

盯著林薇那張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的漂亮臉蛋，我一字一句地開口。

「腦子是個好東西，真希望你有。

「林薇，你聽好了。想要霍太太的位置，拿出你的真本事來搶就好了。否則，你就永遠只是那個需要靠孩子和手段上位的情婦。」

林薇胸口劇烈起伏，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因為激動而尖利。

「梁頌恩，你這個老女人，囂張什麼！

「你以為你還是當年那個被霍衍舟捧在手心裡的梁頌恩嗎？霍衍舟早就膩了你了，他親口跟我說，你死板又無趣，跟你在一起很窒息……」

看著林薇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心情大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是嗎？那真是難為他了，對著一個讓他窒息的女人，裝了這麼多年。

「也難為你了，林小姐，費盡心思，也只能撿我不要的男人。」

說完，我不再看她，拿起手提包，轉身離開。

……

坐在車裡，我快速復盤。

今天的赴約，不算一點收穫都沒有。

至少，我知道林薇懷孕了。

說起來，她要是聰明一些，就應該乖乖躲起來，夾著尾巴做人，先把孩子生下來。

這樣，手裡還算是有一點籌碼。

可以憑藉著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多多少少分到一點錢。

可是，她偏不知道低調，偏要鬧到我面前。

那我又憑什麼，讓她多出一個分走霍家財產的籌碼呢？

……

9

溝通離婚相關事宜這天，我回了霍家。

客廳里，我和霍衍舟坐在黃花梨木桌的兩側。

「頌恩。」霍衍舟聲音沙啞，話中帶著請求，「我們能不能再談一談？」

我嘆了一口氣，按了按太陽穴。

「我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麼要談的。」

「除了離婚，沒有什麼好說的。」

霍衍舟站了起來，向前一步，試圖靠近我。

「我知道你怨我，以前是我混帳，是我對不住你……

「但結婚這麼多年了，我自認……自認比圈子裡那些二世祖強太多，我……」

「九年了，你非要同我分開嗎？」

我抬起頭，看向霍衍舟。

35 歲的他依舊英俊。

那副皮囊甚至因為歲月的沉澱而更具魅力。

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是啊，我們在一起九年了。

「從 16 年到 25 年，整整 9 年。

「霍衍舟，浪費 9 年還不夠嗎？難不成我們要耗一輩子，直到死的那一天嗎？」

9 年，足以讓一個天真愚蠢、相信愛情的女人徹底認清現實。

也足夠消磨掉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九年。

人生中又有多少個 9 年呢？

實在是沒有復合的必要。

沉沒成本不參與重大決策。

我不想帶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將下一個 9 年也浪費在霍衍舟身上。

……

霍衍舟將文件放在桌子上了。

「不管怎麼說，這份離婚協議，我是不會簽字的。」

「為什麼？」我站了起來，難掩憤怒。

「是覺得我擬定的離婚協議不夠合理，還是覺得我要的東西太多？

「還是你覺得，我終於露出了真面目——一個拜金女，九年前卻要跟你談愛情，而現在不想談愛情打算抽身離開……」

「你不是！」霍衍舟語氣急促，幾乎是瞬間打斷。

「頌恩，你是在故意剜我的心嗎？

「你從來都不是什麼拜金女，你愛的也不是我的錢。

「外面對你惡意揣測的人那麼多，可我知道你不是……

「我不是傻子，愛我的錢還是愛我的人，我分得清楚。

「頌恩，就算是為了刺激我離婚，也不要這麼作踐你自己。你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

我愣在原地。

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平心而論，我竟會因為這番話而有一些動容。

不過，也僅僅是那麼一絲。

不會影響我離婚的念頭。

只是，剛才有那麼一個瞬間，我好像看到了從前熱衷於維護我的霍衍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