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的囤貨小當家完整後續

2025-12-12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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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濁的山洪水奔騰而下,田地全被淹沒。

眼看就能收的玉米、土豆泡在黃湯里,眼見是活不成了。

雨勢稍小後,村裡就亂了套。

哭喊聲、咒罵聲此起彼伏。

有人冒雨衝進泥濘的後山挖草根樹皮,為了幾把能入口的野菜爭搶推搡。

絕望像瘟疫一樣蔓延。

我家那扇破木門,也開始被頻繁敲響。

「阿滿……行行好,借點糧吧,娃餓得直哭……」

「滿丫頭,你家還有腌菜不?拿東西跟你換,啥都行!」

我大多沒開門,只在門後回絕。

不是我心硬。

在這種物資全面短缺的時候,露富等於找死。

但李嬸來的時候,我還是開了條門縫。

「阿滿……家裡……一粒米都沒了……」

看著她,我心軟了。

飛快塞給她兩斤糙米和一罐鹹菜。

「嬸,藏好,別讓人看見。」

李嬸抓著米袋,眼淚掉得更凶,哽咽著:「阿滿,以前……以前是嬸對不住你……」

她抱著糧食,深一腳淺一腳地消失在雨幕里。

不知怎的,我接濟李嬸的消息還是漏了出去。

上門的人更多了,語氣也從哀求帶上了隱隱的逼迫。

我知道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

這天,當幾個面黃肌瘦的村民再次圍到我家門口時。

我打開了門,手裡舉著一小罐紅艷艷的辣醬。

「糧食我沒有多少,」我用足夠讓他們聽清的音量,「但這辣醬,能下飯,能提味,一點點就能頂一頓。迎客樓收,三十文一罐。」

人群騷動起來,三十文!

能買好幾斤粗糧了!

「可……可我們沒錢買啊!」

「這辣醬,我們也不會做……」

「我不要錢,」我打斷他們,目光掃過一張張焦灼的臉,「後山水渠堵了,田裡的水排不出去,莊稼全得爛。誰願意去挖水渠,清理淤泥,我就教他做這辣醬,或者用辣醬換他能找到的任何能吃的東西——野菜、魚、鳥蛋,都行!」

用勞動和資源換技術,換生存機會。

有人猶豫,有人心動。

最終,幾個實在走投無路的漢子站了出來:「阿滿,我們跟你干!」

連著幾天,這幾個人就在後山水渠那邊忙活開來。

我用辣醬和少量糧食作為報酬,他們出力疏通河道。

消息傳開,加入的人漸漸多了些。

就在水渠初見成效時,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來到了我的破屋前。

來人穿著體面的棉布長衫,自稱是縣衙的主簿。

說是奉縣尊之命,下來查看各村的災情。

「姑娘便是林阿滿?」他打量著我這四處漏風的屋子,眼中有些訝異。

我心中微緊,點了點頭:「回大人,是民女。」

主簿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些許讚許之色:「嗯,臨危不亂。雖為女子,能有此擔當,殊為不易。此事本官回衙,會如實向縣尊大人稟報。」

他並未多留,簡單問了幾句村民目前的口糧情況和水渠進度便帶著人離開了。

隔天,我正和小石頭清理屋前淤泥。

三個身影停在了我家門口。

是村正,帶著兩個村裡輩分高的族老。

村正臉色凝重,沉聲開口,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阿滿,村裡這光景,你也看到了。你這辣醬、腌菜,能換錢買糧。村正說了……要你把方子交出來,教給全村人,讓大家有條活路!」

8

交出去?

我和小石頭靠什麼活下去?

不能硬頂。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迎向村正:「村正爺爺,各位叔伯,方子是我的活路,也是小石頭的命。白交出去,我們姐弟倆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

村正眉頭緊皺,剛要開口,我立刻搶在他前面:

「但我可以教!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人群一陣細微的騷動。

「第一,後山南坡那片野竹子,以後歸我砍伐使用。我要編更多籃子、簍子裝山貨。」

「第二,願意跟著我幹活的人,無論是腌菜、熬醬還是跑腿,我管一天兩頓飯,每天還額外給五文工錢!」

用集體利益捆綁個人訴求,分化可能存在的對立面。

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博弈策略。

「工錢?還管飯?」人群里有人驚呼出聲。

在這災年,這簡直是天大的誘惑。

那幾個挖水渠的漢子互相看了看。

其中一個叫大山叔的率先站出來,「村正,阿滿說話算話!這幾天我們挖渠,她給的辣醬和糧食都沒短過!我信她!跟著她干,有條活路!」

「對!我們也信阿滿!」另外幾個也紛紛附和。

村正大概沒想到我會提出這樣的條件,更沒想到會有村民站出來支持我。

僵持了片刻,「行!就依你!但要是讓我知道你藏私,或者虧待了鄉親,我饒不了你!」

危機暫時解除。

暴雨停歇後,泥濘未乾。

我立刻行動起來。

帶著第一批趕製出來的辣醬去了迎客樓。

陳掌柜見到我倒是沒多責怪,只說天災人禍,沒辦法的事。

他驗了辣醬,便爽快地按原價收了貨,並定了後續每十天送二十罐的長期約定。

有了這筆相對穩定的進項,擴建作坊僱傭人手的底氣也更足了些。

我用之前攢下的和迎客樓結餘的錢,請大山叔他們幫忙把自家破屋擴了擴。

前屋收拾出來擺上架子,成了個簡陋的「鋪面」。

後屋則盤了更大的灶,添置了陶缸、木盆,作為作坊。

又正式雇了大山叔和另外兩個手腳麻利的婦人。

連二柱,我看在李嬸面上也讓他來幫忙做些雜活,工錢一樣。

小小的作坊就這麼磕磕絆絆地運轉起來。

每天清晨,婦人們來洗菜、切料。

大山叔負責砍柴、搬運,我掌控著最關鍵的火候和調味。

雖然忙碌,但聽著銅錢落入瓦罐的清脆聲響,心裡竟也生出幾分亂世中難得的踏實感。

然而,這脆弱的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這天傍晚,剛送走最後一個幫工的婦人,正準備關門清算一天的帳目。

李嬸突然沖了進來,神色慌張:

「阿滿!快……快想辦法!你奶奶張翠花……帶著你叔叔,還有王婆家的兩個壯實家丁,堵……堵在作坊門口了!說要砸了你的攤子!」

9

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對李嬸說:「嬸,麻煩您,快去請村正!就說有人要砸村裡賺錢換糧的作坊!」

李嬸明白過來,轉身就從後門溜了出去。

我整理了一下衣衫,拉開了前屋那扇薄薄的木門。

門外,果然堵著四個人。

張翠花雙手叉腰,唾沫橫飛地正在罵街:「……黑了心肝的白眼狼!賺了錢就忘了本!這可是老林家的地方!趕緊把作坊交出來!」

林老四在一旁摩拳擦掌。

他身後站著兩個穿著王婆家號衣、一臉橫肉的家丁,手裡還拿著棍棒。

「奶奶,叔叔,」我站在門口,「您二位是不是忘了?當初為了五兩銀子,硬要把我賣去王婆家的時候,怎麼不說我是林家的人?怎麼不想想小石頭沒了姐姐怎麼活?現在看我能賺幾個辛苦錢了,倒想起來認親了?」

我目光掃過圍觀的村民,提高了音量:「這作坊,是用我差點摔下懸崖采來的山貨,一點一點換來的錢建起來的!雇的是村裡斷了糧的鄉親,讓他們有口飯吃!賺的錢,買了糧食,教了方子,幫著村裡人熬過災年!奶奶,您今天帶著外人來砸場子,是斷大家的活路嗎?」

幾句話,把矛盾從「家事」拉到了「全村利益」的高度。

人群頓時議論開來:

「就是!阿滿這作坊好歹管飯發工錢!」

「張婆子也太狠心了,當初賣孫女,現在又來搶……」

「王婆家的人怎麼也來了?還想強搶不成?」

張翠花見輿論不對,索性撒起潑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沒天理啊!孫女不認奶奶了啊……」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威嚴的聲音響起:「鬧什麼鬧!」

村正帶著兩個族老,快步走了過來。

他瞪了張翠花一眼, 沉聲道:「這是我們林家村的事,外人拿著棍棒來想幹什麼?要動手, 先問問我們林家村的男丁答不答應!」

大山叔和幾個在作坊幹活的漢子立刻往前站了一步, 怒目而視。

那兩個家丁見勢不妙, 氣勢頓時矮了半截。

村正又轉向張翠花, 語氣嚴厲:「翠花!阿滿再怎麼說也是你孫女!她這作坊如今幫著村裡不少人餬口,官府都看重。你再胡鬧, 壞了村子的大事,別怪族裡不講情面!」

張翠花見勢頭不對, 只得灰溜溜地爬起來,帶著林老四和那兩個家丁悻悻地走了。

我知道,只要作坊還在, 覬覦的目光就不會少。

沒過兩天,一個更出乎意料的消息傳來了。

縣衙的主簿竟然再次到訪。

這次,他帶來的是一封蓋著官印的帖子。

「阿滿姑娘, 」主簿笑容和藹, 「縣太爺聽說了你用山貨救急、以工代賑、開辦作坊的事, 很是讚賞。特批了縣城西邊一處廢棄的舊糧倉,允你改建為作坊, 並且——免你三年稅賦!」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規模、場地、政策……都是山坳里無法比擬的!

我激動地接過帖子,高興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主簿在一旁笑著補充道:「縣太爺說了…要你去縣城開作坊, 順便…幫著改良縣裡的糧倉儲糧法。」

10

我沒猶豫, 把作坊託付給了李嬸並定了分紅三成的規矩。

既是幫扶, 也是約束。

李嬸眼淚汪汪地攥著我的手, 臨行前偷偷塞給我一個小布包。

裡面是幾顆乾癟的野山椒籽:「縣城沒有這金貴東西, 你帶著, 想家了,就在院裡種點。」

告別了鄉親, 我帶著小石頭坐上縣衙派來的簡陋馬車。

縣城的廢棄糧倉比我想像的大。

我和小石頭花了幾天時間, 才把角落一間堆放雜物的小屋清理出來,勉強安家。

真正的挑戰是改造作坊。

我拿出前世優化超市供應鏈的勁頭, 把大糧倉分區規劃:清洗區、腌制區、熬煮區、晾曬區、倉儲區。

雇來的工人不再是山里只求吃飽的鄉親。

我得發實實在在的工錢,管理也要更精細。

產品線必須升級。

我把腌菜細分:薺菜、⻢齒莧主打清爽, 新增的蘿蔔條、⾖⻆則側重脆韌。

辣醬也分了等級:微辣(少量野⼭椒提味)、中辣(標準版)、特辣(幾乎能嗆出眼淚), 用不同顏色的布條封口區分。

最讓我費心的,是控制標準化⽣產。

沒有儀器,我就用⼟法⼦。

找來粗細均勻的⽵筒, 刻上標記,做成量鹽、量水的「標準勺」。

⼜琢磨出⽤雞蛋測試鹽水濃度的笨辦法:雞蛋在特定濃度的鹽水裡會懸浮,這成了我們檢驗腌菜鹽⽔是否達標的標準。

日⼦在忙碌中⻜逝。

新「阿滿作坊」的名聲漸漸在縣城打響。

不僅迎客樓繼續訂貨, 還多了幾家小飯館和零散客商。

賺的錢, 終於能給小⽯頭扯布做身沒有補丁的新棉襖。

能買得起筆墨讓他學著寫自己的名字,甚⾄開始悄悄攢一筆「束修」, 想著將來送他去蒙學。

晚上,算完⼀天的帳。

⼩石頭趴在新打的炕頭上,⼩聲問:「姐, 我們以後……還回山⾥嗎?」

我微微⼀笑,看向窗外。

這⾥沒有漏雨的⼟屋, 沒有虎視眈眈的親戚。

「這裡就是我們的家。」我放下帳本,摸了摸他的頭。「等明年開春,咱就在那種野山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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