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接受他在平常的一天送我一束很普通的玫瑰,而不是在我委屈到死還要拿最廉價的東西來敷衍我。
我和寧家珂認識了二十一天,也和方佑辰斷聯了二十一天。
都說二十一天能養成一個新的習慣,我真的習慣了沒有方佑辰的生活。
4
刷到他的朋友圈,我不再像以前那樣反覆琢磨,只是像划過普通聯繫人一樣,毫無波瀾。
可方佑辰的情緒卻開始徹底反撲。
他大概就是這樣,我每天主動找他、消息轟炸他的時候,他覺得煩。
我真的離開了,他又開始覺得寂寞。
那天我加班到很晚突然腸胃炎發作,疼得臉色慘白。
寧家珂下午就跟我說過,今天實驗室有重要的事情,晚上不能陪我吃飯。
我不想打擾他,只好發了條朋友圈問有沒有人在附近能幫我送個藥。
沒過多久,方佑辰的電話打了過來,語氣得意又傲慢:「你那男朋友呢?關鍵時刻不頂用了?」
我疼得說不出話,只想掛掉電話:「沒事,我掛了……」
他的語氣突然軟了下來:「胃疼成那樣還逞強?等著,我去接你。」
方佑辰知道我有胃痛的老毛病。
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有一次下大雪我胃疼得直打滾,外面連計程車都沒有。
他開了兩個小時的雪路來接我,把我裹在他的大衣里一路小心翼翼地護著我去醫院。
人在病痛的時候,最容易懷舊。那一刻,我心裡竟然升起一絲期待,他會不會……真的還在乎我?
南城深秋陰雨多。氣象台發布了黃色大雨警告。
辦公室里越來越冷,我疼得蜷縮在椅子上,意識漸漸模糊。
可我等了兩個小時,方佑辰都沒有來。
最後還是寧家珂工作結束看到我的朋友圈才立刻給我打電話。
我被寧家珂抱著進醫院的時候疼到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卻無意中瞥見醫院走廊長椅上方佑辰緊張的摟著白希。
方佑辰看到我的瞬問,神色緊張。
不用說,他又把我忘了。
那天我發了很高的燒,因為大雨父母趕不過來,寧家珂推掉工作在醫院照顧了我好幾天。
我醒來後滿是愧疚:「抱歉啊,你最近工作那麼忙還耽誤你……」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燒退了就好。工作再忙也能交給其他人處理,你病了我怎麼可能不管你?」
我看著眼前溫情的男人,第一次紅了眼眶。
原來我也值得讓人推掉工作。
我也值得被放在第一位。
那天之後,我們正式在一起了。
直到我官宣那天,方佑辰還認為我在賭氣。
寧家珂在實驗室加班那天,他喝了很多酒來找我:「季心甜,別作了行不行?」
「你不就是要錢嗎,老子給你花還不行?」
「你跟我在一塊這麼久,還看得上他這種普通人?」
我看著他,只覺得可笑:「寧家珂他有責任有擔當。知道我渴了要遞水餓了要送飯病了帶我去醫院。」
「而不是像你一樣整天,不是忘了就是只有一句睡醒了。」
「方佑辰,我要的是不是錢,你不知道嗎?」
方佑辰看著我認真的樣子,第一次慌了神:「那天希希出車禍了我才去的,我不是故意把你忘了的……」
「你不就是想公開嗎?我馬上公開……」
就在方佑辰點開照片要發朋友圈的時候,白希的電話再次打來。
5
方佑辰心裡一緊,下意識看我。
我卻早已經走遠了。
他還是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白希嬌嗔的聲音傳來:「阿辰,人家的包包都舊了,今天小香又出了幾個新品,我想去看看好不好?」
方佑辰聽到白希的話,臉色徹底沉了下去:「要看你自己去,我沒空。」
他當場掛了電話追了上來。
追到我家門口的時候,寧家珂剛巧下班買了菜回來。
他手上拎著芹菜、豬肉,不是什麼幾百一塊的牛排。
可即便這樣,我還是很高興地撲上去迎接:「今天寧大廚要好好露一手嗎?」
寧家珂挑眉:「應該不會比實驗難做吧。」
我租的房子是一樓平層,陽光很好。
我不止一次跟方佑辰說過,想讓他在某個空閒的周末來找我,兩個人吃一頓簡單的飯菜,在陽台的躺椅上美美睡一覺。
可他總是很忙。
不是忙著睡覺,就是忙著把我忘了。
甚至連剛追求我的那段時期的忙碌,都是他為了自己忙著不去想白希。
他對我,何止吝嗇,簡直棄如敝履。
方佑辰像只陰溝里的老鼠一樣站在桂花樹旁偷窺廚房裡忙碌的寧家珂和幸福的我。
我像個孩子一樣笑著幫寧家珂系上圍裙。
他切菜我遞刀。
他剁肉我在一旁小心翼翼看著囑咐他別傷了手。
一份芹菜炒肉在外面的小飯店也就二三十塊一份,方佑辰卻從來都沒有帶我吃過,還要理所應當說我拜金。
他不知道,我想要的從來不是去昂貴的餐廳,而是有人把我的喜好放在心上,願意花時問陪我吃一頓熱飯的溫暖。
看著我嘗了一口芹菜就笑的樂開花,方佑辰突然想到白希。
白希是被他寵慣了的。
出去消費人均低於兩千的餐廳她看都不看一眼。
在家吃的牛排低於上千就不會動筷子。逢年過節更是要名牌包包和大額轉帳。
這次白希回來,他光是一場慶功宴就花掉了普通人一兩年的工資,
甚至白希出車禍撞壞的車都是從他車庫裡開的,賠償款也全是他出。
回望三年,我從來就沒有跟他要過什麼錢。
就連賭氣時隨意甩去的連結都是想給他織圍巾買的羊絨線圈。
可他,連這點都不肯給。
太陽漸漸落下去。寧家珂做好了一桌子菜,我們倆有說有笑的在餐桌邊聊天。
方佑辰的手機不斷震動,是白希發來的消息。
「阿辰,今天聚會她們都有新包包,人家被嘲笑了呢。」
「你看我這個都背了三天了,太丟人啦。」
……
方佑辰看著一連串明里暗裡要他轉帳的暗示,只覺得一陣心煩。
他破天荒的像我歇斯底里問他一樣問白希:「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對面秒回:「當然愛啦!」
「要是給人家買個新包包就更愛了~」
方佑辰直接點了拉黑。
這三年他無時無刻不盼著白希回來,把她當成心尖上的寶。
可直到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原來他一直想要的真心,就在他曾經肆意踐踏的過去里。
可惜,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幸福早就已經離他遠去了。
方佑辰失魂落魄地轉身離開,背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帶著說不盡的落寞。
那天晚上,方佑辰去酒吧喝了很多酒。
醉意朦朧中,他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手指在通訊錄里翻來翻去,最後停在了「季心甜」三個字上。
他這才發現,季心甜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了。
在寧家珂出現的兩個星期前,她就已經在慢慢死心了。
可那時候的他身在福中不知福,還覺得終於擺脫了她的糾纏落了個清閒。
他想給她打個電話,卻遲遲不敢按下。
他怕聽到她冰冷的聲音,更怕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寧家珂的聲音。
酒精上頭,他趴在吧檯上,第一次為這段被他親手毀掉的感情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6
我的胃疼是老毛病了。
跟方佑辰在一起的時候,他見過無數次。
每次我疼得蜷縮在床上,他最多就是丟給我一句:「多喝熱水,忍忍就過去了」。
甚至有時候會不耐煩地抱怨:「怎麼這麼嬌氣。」
久而久之,連我自己都習慣了硬扛,覺得疼過這一陣就好了。
但寧家珂不一樣。
得知我有胃疼的老毛病後,他特意去打聽了一位口碑很好的老中醫,拉著我要去調理。
「胃疼可不是小毛病,拖久了容易出大問題。老中醫說調理幾個療程就能好轉,周末我帶你去看看。」
我皺著眉反抗:「可是中藥好苦啊,我最怕喝苦藥了。」
他笑著颳了下我的鼻子:「不喝也行,等你老了,可就只能靠營養液續命了。」
我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紅著眼眶看向他:「你說我們老了還會在一起嗎?」
這句話,我曾經也問過方佑辰。
那時候我們剛在一起不久,我窩在他懷裡滿心憧憬地暢想未來。
可他只是漫不經心地玩著手機,潦草一句:「想那麼遠幹嘛。」
就擊碎了我所有的期待。
而寧家珂認真握住我的手:「當然會,除非你想把我甩了。」
我挑眉逗他:「那萬一你把我甩了呢?」
寧家珂搖搖頭:「機率不大。」
「為什麼?」
「大概,我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吧。」
寧家珂帶我去看老中醫那天,我碰上了方佑辰的母親。
大概真的是很有名的中醫,連方佑辰他媽媽都來這兒看病。
方佑辰他媽還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見我身邊換了個人,當場輕蔑一笑:「我就說呢,在我兒子那兒撈不到油水,立馬就換人了。倒是挺會為自己打算的。」
我看著她那張刻薄的臉,只覺得無奈又可笑。
方佑辰對我一毛不拔,多半也是受了她的影響。
她從一開始就戴著有色眼鏡看我,無由來地充滿敵意。
再加上方佑辰的不在意,才讓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個貪圖富貴的拜金女。
我原本打算無視她,畢竟我和方佑辰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可寧家珂卻緊緊攥住了我的手:「阿姨,甜甜她很好,您沒資格說她的不是。」
「您自己沒有教好兒子,不要來汙衊別人的女兒。」
「如果再在外面隨意造甜甜謠,我會起訴您誹謗。」
跟方佑辰在一起三年,我從來沒有體會過被人護在身後的感覺。
人人都以為我有一個有錢有勢的男朋友可以仗著他的身份橫行無忌。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除了滿身的罵名,我什麼都沒有得到。
方佑辰的媽媽被寧家珂的氣勢震懾住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冷哼一聲,沒再說話,氣沖沖地離開了診所連病都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