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恍然大悟,震驚地看著養女,「難怪,你這三天一直住在學校,不肯露面……」
原以為是怕分心,現在看來,分明是做賊心虛!
「你覺得躲在學校里,就算被發現了,有老師護著你,你也能考完整場……」
考完試,賭我為了面子,會把她留下。
「可惜你想錯了,我在乎的從來不是面子。」
「就算他真的考砸了,我也不可能留你!」
我冷笑著看她。
養女這才知道怕了,慌忙朝著我跪下來。
「媽媽,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太害怕了!這段時間您和哥哥都不理我,我怕高考哥哥要是再考得比我好的話,您就不要我了……」
「我也是一時糊塗,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原諒我吧媽媽!」
養女一邊說一邊哭著,顯得好不可憐。
「你想多了。」
我笑了笑,伸手把她扶起來。
養女有些受寵若驚,愣愣看著我,大約以為我心軟了,眼底浮現起幾分亮光。
我靠近她耳邊,一字一句說。
「從你生出不該有的心思起,我就不打算要你了。」
當初收養一個女兒,是因為兒子說想要個妹妹陪著。
如果她一直乖乖的,我可以保她富裕一生。
可偏偏她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我看著養女越發慌亂的臉,拉開她的手後退了兩步,目光看向不遠處。
「視頻和證物我都已經交給警方了。」
「你就去牢里,好好反省吧。」
不遠處,一輛鳴笛的警車停下來。
幾個警員從上面下來,拿著手銬直奔養女。
我嘆了口氣,看向車裡的文件。
本來給她的只是一份退養通知。
現在,還附贈了一串銀手銬。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7
養女的判處通知很快就出來了,刑期一年。
判決時兒子猶豫過要不要簽諒解書,被我拒絕了。
上輩子我們母子倆都被她害得慘死。
這輩子只是坐牢一年,已經很便宜她了。
她入獄後,兒子消沉過一段時間,我乾脆給他報了個航模相關的比賽,讓他每天沉浸在這些愛好里,忙得不可開交。
不知不覺到了高考出分的日子,兒子的分數剛好超過一本線,足夠報他喜歡的學校。
填報志願時,兒子猶豫地看著我。
「媽,要不我還是報金融吧?」
「航模那些,我課餘再去玩就好了……」
「我說過,你可以選自己喜歡的。」
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公司媽會找人管理。」
上輩子連他高考都沒看到,這次,能親手把他送進大學,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兒子最終還是報了自己喜歡的專業,上大學後,雖然我們母子分開,但關係一直很和諧。
我請了專門的助理管理公司,開始在世界各地遊玩,經常好幾個月不見人影。
以至於兒子時常說,我這個甩手掌柜,比學業繁重的他還要忙。
直到他大二暑假,我被他纏得沒辦法了,答應回家陪他參加比賽。
比賽前夕,我們重新住回家裡。
沒過兩天,我卻時常感覺,出門時後面會有一道奇怪的視線盯著。
比賽當天,我陪著兒子一起去了。
等到比賽結束,已經是傍晚。
我和兒子在賽場外等著保鏢將車開過來。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有個黑色的人影直直朝我撞來——
那人身形纖細,手裡竟握著一把水果刀!
我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兒子衝上去,一把抓住了那人握刀的手。
兩人爭搶間,那人頭上戴的帽子滑落,露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
正是我那一年多沒見過的養女!
「是你!」
我心中驚訝,兒子也驚呆了。
「安悅!你瘋了嗎?」他咬著牙,用力抓住養女的手腕,想把刀搶過來。
安悅目光瘋狂,大概是情緒使然,力氣竟然跟兒子不相上下。
兩人相互爭奪,誰也不讓。
「我早就瘋了!你們當初收養我,又把我拋棄……最後還把我送去坐牢!」
安悅紅著眼,咬牙切齒道:「憑什麼?我在牢里受盡苦難,出來還要遭人白眼,你們母子倆卻高高興興的?!」
「既然我的人生已經毀了——」
「那你們就該都給我陪葬!」
「明明是你當初……」兒子被她的話吸引了注意,剛要反駁什麼。
安悅抓住機會,趁著他鬆懈把刀搶了回來,狠狠捅向他的要害。
「小辰——」
我嚇得不行。
眼看就要出事,守在附近的幾個保鏢總算趕過來,抓住了安悅的手,死死擒住她,順便把她手裡的刀丟開。
看著水果刀落地,我才鬆了口氣,上前把兒子扶起來。
「沒事吧?」
兒子蹭了蹭掌心的血,搖搖頭。
「我沒事……就劃了一下。」
我鬆了口氣。
那邊安悅還在大喊著:「放開我!!我要殺了你們——」
言行舉止沒了半點從前乖巧的模樣,反倒像個瘋婆子。
我漠然看了她一眼,還沒等說什麼,就見兒子先喝了一句。
「安悅,你別發瘋了!」
「明明當初是你先要下藥害人的!沒想到進監獄反省了一年,你還不知悔改!」
「我做錯了什麼?」安悅狠狠瞪他。
「我不過是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已!你們母子倆親密無間,收養我之後把我當狗一樣養著,高興了就對我笑一笑,不高興了就把我丟到一邊……」
「憑什麼!?既然收養了我,這個家的東西就應該分我一半!」
「還有你!一個頭腦簡單的蠢貨,處處比不上我,我接替你管理公司有什麼錯?!」
兒子被吼得有些震驚。
印象里的妹妹一直乖巧可愛,就連當初下藥,他也只當人是鬼迷心竅,甚至心裡一直惦記著……
可他哪裡知道,眼前這副樣子,才是安悅的真面目。
「錯就錯在我的公司和家業,本來就不屬於你。」
8
我冷笑著打斷她,走上前兩步,直視著那張蒼白的臉。
一年多過去,她早已沒有從前被我養得精緻無雙的模樣了。
明明才十九出頭,卻皮膚松垮、黑眼圈極重,憔悴得像三十歲。
「其實在我一開始的打算里,的確給你留了一份資產。」
公司的股份,我也給她留了一部分。
畢竟這麼多年,我早將她當成了親生女兒對待。
只可惜……
她並不是表面那樣看著懂事的乖乖女,只是一頭白眼狼。
她不配。
「只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安悅瞪大了眼,「不、不可能……」
「我現在都已經這樣了,以前的事到底怎麼樣,還不是隨你編?你會對我這麼好——」
「是真的。」
這次,我還沒說話,就被兒子搶先一步打斷。
「你十六歲的時候,媽就已經做好遺產分配了。」
這件事,我沒有瞞過兒子。
兒子五歲那年,我老公就是死於突發意外,所以我一直很怕,有一天我也會像他一樣,毫無徵兆地離去。
所以我早早就立下了遺囑,就算哪天真的有意外,公司的產業也有他們的一份,可以保他們富裕一生。
安悅臉色慘白,這下徹底說不出話了。
她顫顫巍巍地轉頭看我,忽然軟下語氣。
「媽媽,我、我不知道……」
「我錯了!我不該對您和哥哥動手,您原諒我吧……我也是您的女兒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掙扎,想朝我跪下來。
「別叫我媽。」
我打斷她,「一年前我就已經辦好了退養手續,我們早就沒有關係了。」
她現在露出這副表情,我也不相信她是真心悔改。
不過是裝可憐博取原諒而已。
可再怎麼裝,心也是黑的。
「把她送去警局吧,她可能還是比較喜歡住在牢里。」我吩咐保鏢。
要不然,她也不會剛出獄沒多久,就跑來作死了。
保鏢應聲,帶著她走了。
兒子呆呆地看著她遠去的方向,不知想著什麼。
其實在他高考結束後,我就已經聽不見他的心聲了。
不過那不重要。
現在我們母子倆都學會了溝通,有什麼問題能及時解決。
那讀心的功能,可有可無。
我拍了拍他的腦袋,「別看了,回家。」
兒子摸著腦袋跟我上了車。
意外的是,我這次並沒有等到警局的判決通知。
因為安悅在被送去警局的半路,打傷一個保鏢跑了。
卻因為太過著急,橫穿馬路被車撞飛。
當場斃命。
我心裡有些唏噓。
上輩子她害兒子死於車禍,這輩子自己卻也未能倖免。
這何嘗不算是因果報應?
兒子聽到消息後,消沉過一段時間。
「要是當時多找兩個人看著她,她是不是就沒機會逃跑,也不會死了……」
我嘆了口氣。
我這傻兒子,是不是過於善良了點?
一點都不像我。
「她早已經不正常了,就算路上沒跑,你又怎麼知道,她以後會不會幹什麼瘋狂的事害死自己?」我輕聲勸他。
「她這樣,早晚會把自己害得萬劫不復。」
兒子愣愣看著我。
「她早就跟你沒關係了,你不必再把她當成你的責任。」
我認真道。
從今往後,他只需要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就夠了。
上輩子意外死於十八歲,這輩子,順遂一生、福壽綿延……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