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還能如此平靜地向我發出邀請?
「不了。」
「為什麼,我們不是說好要為彼此……」
要為彼此加油打氣。
上次在球場上那些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至今仍歷歷在目。
「再見。」
然而我萬萬沒想到的是,衛玠所在的班級和他分到對打。
半夢半醒間,手機震動,是胡維納發來的視頻。
她只附了一句話:「看看這對狗男女乾的好事。」
我點開螢幕,畫面中,周子皓像頭髮瘋的野獸。
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將衛玠撞倒在地!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心跳如擂鼓。
這場景,簡直就是當初我和孟鳶的返場。
我匆匆套上外套就向醫務室跑去。
剛到門口,就撞見周子皓的室友。
他促狹地朝我眨眨眼:「別慌張別慌張,周哥就是受點皮外傷。」
我懶得理他。
推門進去時,消毒水的氣息撲面而來。
周子皓正靠在病床上。
看見我時,他皺起眉頭,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徑直走到衛玠床前。
蹲下身平視他,聲音不自覺地放輕:「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過幾天還有一場重要的比賽,這樣的話也不知道能不能參加了。
他痛苦地皺眉,腿上有一道長長的劃痕。
我氣憤地瞪了一眼周子皓。
「能走嗎?」
他虛弱地點頭:「有點疼,但能堅持,你扶著我。」
我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扶起他。
在經過周子皓床邊時,他突然伸手攔住我。
「我受傷了,你沒看見嗎?」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
「看見了。」
「就這樣?」
我點了點頭。
他臉色慘白地看著我:「你不管我了?」
我看了他片刻,建議道。
「要不你給孟鳶打個電話?」
「她應該會像你當初照顧她那樣照顧你。」
我看到他的臉色一點點難看下去。
他知道我說的什麼。
我沒有再理會他。
扶著衛玠走出了醫務室。
突然他笑出了聲:「好啦,別扶著了,我沒事。」
說完竟利落地走了幾步。
「裝的,根本不疼。」
我愣住:「你……」
「別謝我,」
「就當替你還他一次。當初他怎麼對你的,今天也讓他嘗嘗滋味。」
「還挺爽的。」
我望著他含笑的眼睛,仿佛看見了一整片星河。
「走吧,」他很自然地揉了揉我的頭髮。
「哥哥給你買了一副新球拍,帶你去試試。」
我點點頭,跟他向前走去。
晚風拂過。
我像是重新嗅到了空氣中那清晰的味道。
15
衛玠生日那天。
我給他定了一個蛋糕。
說來確實慚愧。
這是我第一次給他過生日。
「沒良心。」
他評價我這麼多年的行為。
我低下頭。
「你許願吧,我看能不能幫你實現。」
「謝謝您的貼心,我會自己努力的。」
剛吹滅蠟燭。
我笑著給他切了塊蛋糕。
「我可是女神,女神也算神仙,你確定不問我要嗎?」
他想了想:「那,可以先保留嗎?」
我點了點頭。
隨即我們相視一笑。
但很快,我便笑不出來了。
孟鳶將我發在了網上。
「新晉網球冠軍心機女,霸凌同學!」
她寫得有鼻子有眼。
說我如何在學校里對她進行長期的精神打壓。
又是如何在餐廳那次,專門找人演了一齣戲,目的就是為了羞辱她。
文字底下暗涌的惡意,瞬間點燃了不明真相的圍觀者。
一場軒然大波在網絡上驟然掀起。
我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給她打了電話:「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她嗤笑一聲。
「你在餐廳對我做出那種事的時候,怎麼不問問你自己想幹什麼?!」
「我從來沒有做過你說的那些事。」
我一字一頓地說。
「你這樣憑空捏造損害我的名譽,你會付出代價的。」
她嗤笑:「什麼代價?」
「你以為我不懂嗎?」
我一時語塞,不明白她這股毫無來由的底氣究竟從何而來。
不再與她糾纏,我轉身打算去找輔導員說明情況。
剛下樓沒走幾步。
周子皓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們談談。」
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我側身想從他旁邊繞過去。
他卻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你和衛玠在一起,不過是在和我賭氣,對不對?」
他的語氣突然軟了下來。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事到如今,他竟還活在自己臆想的故事裡。
「這段時間,我反思了一下,確實是我做得不好。」
他見我不語,急急地繼續。
「自從上次在敦煌吃飯,我丟下你,你是不是很難過?想想,你就是那時候疏遠我的。」
「我和孟鳶走得太近,沒有注意分寸感,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現在鄭重地再給你說一遍。」
「我已經非常確定,我不喜歡孟鳶,我向你保證。」
我打斷他,試圖抽回手。
他非但沒鬆手,反而抓得更用力了些。
「我知道你去找老師!這件事我來幫你處理,你放心。」
「以後你想去敦煌飯店,我們天天去。」
「你想買什麼,我都給你買,絕不會再攔著你。」
「我重新做你的助練,陪你打球……我立刻刪掉孟鳶的所有聯繫方式……」
他頓了頓,目光緊鎖著我。
「你……也不要再和衛玠來往了。」
「我們回到從前,畢業就結婚,就像小時候說好的那樣……好不好?」
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然後清晰地、緩慢地搖了搖頭。
「不好。」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眼中的難以置信幾乎要溢出來。
「所以,」他聲音乾澀,幾乎不成調。
「你……是不要我了?」
我點了點頭。
是的,我早就不要你了。
他的臉色驟然慘白。
「我不喜歡孟鳶的……」他掙扎著辯解。
「我只是看她可憐,想拉她一把而已……」
「這話,你自己信嗎?」
誰會為了一個僅僅覺得可憐的人,一次次忽略多年的感情。
甚至不惜用言語中傷曾經最親密的人?
「那要我怎麼樣彌補,你才能原諒我?」
我掙脫他的桎梏。
「不要再聯繫了,就是對我最好的彌補。」
他怔怔地看著我。
沒有再說話。
16
我將事情的原委告知了輔導員。
他聽後,重重地搖頭嘆息。
「孟鳶這個孩子,真的太讓我心痛了。」
他聲音低沉。
「多好的一棵苗子,上學期還是專業前十的優等生,現在連最基礎的必修課都亮起了紅燈。」
從輔導員的話語中,我提取到。
從他的話語中,我漸漸拼湊出。
原來這段時間,孟鳶早已沉溺在各種流光溢彩中。
與周子皓縱情享樂,將學業拋之腦後。
曠課是常有的事情。
圖書館也見不到她伏案苦讀的身影。
「你放心,這件事我會找孟鳶好好談談。」
輔導員語氣堅定卻難掩惋惜。
「這孩子,我真不明白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與此同時,我和衛玠開始了證據收集。
我們找到餐廳老闆調取監控。
聯繫了當時拍下視頻的顧客,還走訪了多位現場目擊者。
歷經小半個月,我將一份完整的澄清材料整理髮布在網上。
【視頻是我拍的,沒掐頭去尾,沒剪輯,當時就覺得這個服務員挺炸裂的,當個樂子看,就發到網上了。】
【我敢作敢當!】
【那個服務員?別提她,我第一次見到這種奇葩,我兒子在醫院住了好幾天,我還沒找她算帳呢!】
【哎,調完攝像頭我想澄清下,我們餐廳已經辭退她了,她得罪了太多客戶了,這些都是她的個人行為,和我們餐廳無關。】
【呵呵,精神霸凌?我和恩華在教室討論個手錶她都覺得是侮辱她。】
【此人腦子有問題,鑑定完畢。】
【哎,沒辦法,她總把自尊放得比什麼都重,我們雖然一個宿舍,但是不怎麼往來,我們可沒霸凌她。】
【我們覺得她除了學習好,其他方面總覺得還未開化。】
衛玠又找了幾個有公信力的網絡大 V。
通過他們客觀的傳播。
有效引導公眾基於事實進行判斷。
輿論很快被反轉。
孟鳶心虛地刪掉了視頻。
給我手寫了一份道歉信。
我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
17
然而我萬萬沒有想到。
上一次與輔導員之間再正常不過的談話。
竟會演變成另一場輿論風暴的導火索。
有人躲在暗處,偷拍下我們交談時的畫面。
經過惡意剪輯、斷章取義。
再配上極具暗示性與侮辱性的標題公開發布。
視頻下,暗示我與輔導員之間存在不正當關係,指責我為了成績不擇手段。
更令人心寒的是,評論區有人刻意帶起節奏。
汙衊我獲得的網球冠軍頭銜也來路不正,是用不幹凈的手段換來的。
我看著螢幕上那些扭曲的畫面和充滿惡意的文字。
一陣深深的無力感襲來,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走在校園裡,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投來的目光變得複雜而異樣。
好奇、審視、甚至是不加掩飾的輕蔑。
造謠者無需付出任何代價,而澄清者卻要耗盡心力去自證清白。
這種荒誕的現實,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我終於下定決心,告訴衛玠。
「我要報警處理。」
他沉默了片刻,沒有立即回應。
而是面色沉重地將手機遞到我面前。
螢幕上是另一段更為致命的視頻。
那是在教室樓梯的拐角處。
「把網上的動靜再鬧大些,上次的力度還不夠。」
「讓他們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周子皓的聲音從轉角傳來。
「就說她被包養、被老師潛規則,話說得越難聽越好。」
他的語氣冷靜得可怕。
「等她被輿論壓得走投無路時,我再出手解決。」
「她最吃這一套了。」
「那我怎麼辦?」孟鳶的聲音帶著顫音。
「我已經丟過一次臉了,以後在學校還怎麼立足?」
「放心。」
他許諾道。
「等我和她重歸於好,就送你出國深造。你期末掛科這麼多,出國是最好的出路。」
孟鳶的聲音陡然拔高。
「可你說會給我未來,我甚至……甚至為了陪你……」
「你那是陪我嗎?」
周子皓語氣冷淡。
「我帶你見識了那麼多,又送你那麼多禮物。」
「你不也挺開心?甚至還跟你以前的同學炫耀過吧?」
孟鳶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他繼續道:「要不是當初被你那副清高的樣子迷惑,我怎麼會和她走到這一步?」
他語氣忽然轉為篤定。
「好在我看清了你愛慕虛榮的本質,迷途知返了。」
「她一定會原諒我的。」
孟鳶笑出了淚,那笑聲裡帶著絕望。
我下意識後退兩步,膝蓋發軟,幸好衛玠及時扶住我的手臂。
這一切,竟然都是他精心設計的局。
相識二十年,我縱使此刻無比厭惡他。
也從未料到他會用如此不堪的手段算計我。
一股寒意從脊椎竄上,喉嚨發緊,連呼吸都帶著顫意。
「別怕,」衛玠的聲音沉穩而堅定。
「你想做什麼,我都會陪你。」
「報警。」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
「不管對方是誰,我都要追究到底。」
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18
周媽媽站在辦公室里。
穿著一身高定。
目光在我臉上來回掃視,終於忍不住開口。
「哎呀,恩華,你說你這是何必呢?多大點事啊,就鬧到要報警的地步?」
「這不就是年輕人拌幾句嘴的事嗎?」
「再說了,你以前不也經常說子皓不好嗎?」
「我們子皓不也沒說什麼」
輔導員實在聽不下去了,插話道。
「家長,話不能這麼說。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拌嘴了。」
「這是誹謗,是給女孩子造謠,性質完全不同。」
「行了!」
周媽媽不耐煩地打斷。
「我們兩家人認識幾十年了,輪不到一個外人插嘴。」
隨即,她指向孟鳶對我說道。
「還有你!這段時間,你花了子豪多少錢,問他要了多少東西,我都有權利讓你還回來!」
「像她這樣出身的人,我絕對不會再讓子皓和她有任何來往,這點你大可放心。」
「這種背景的女孩,與我們子皓簡直是雲泥之別。」
她微笑著看向我,話語卻如軟刀子。
「能陪在他身邊的,自始至終,都該是你這樣的姑娘。」
「聽阿姨一句勸,趕緊讓警察把這個案子結了吧。」
「別把兩家關係鬧僵了。」
語氣中頗有威脅的意思。
我堅定地搖頭,聲音清晰。
「除非他當著全校師生的面,為我澄清事實、公開道歉。」
「哎,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
周媽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沉穩的聲音打斷。
「她的要求過分了嗎?
爸爸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目光如炬地盯著周媽媽。
「爸?我媽呢?」
他一臉怨氣地看著我。
「在外面和衛玠說話,一會就進來。」
我點了點頭。
他徑直地繞過我。
直接走到周子皓面前。
一拳揮了過去。
周子皓撐著身體站直:「叔叔,我……」
又是一拳。
爸爸沒有愧對他常年健身的肌肉。
「你有什麼話要說?」
他低下頭,沒有辯解。
「對不起....」
「我女兒說的話聽見了嗎?能做到嗎?」
周媽媽及時插嘴。
「哎呀老趙,他真的只是開個玩笑……」
「玩笑?你的意思我也可以說你和張總有一腿?」
我媽媽在門口冷眼開口。
張總是周媽媽的領導。
周媽媽臉色驟變:「這都是那個孟鳶的錯!要不是她勾引子皓……」
「夠了!」母親厲聲打斷。
「不道歉那就走司法程序。我們也把所有錄音證據公開,讓全網評判!」
「不行!絕對不行!」
周媽媽徹底慌了。
「子皓不能被網暴啊……」
一片混亂中,孟鳶卻忽然慘然一笑,像看透了這場荒唐的鬧劇。
她上前一步,聲音輕卻清晰:
「我願意道歉。」
最終,在全校師生的注視下。
兩人站在主席台前向我公開道歉。
然而就在流程即將結束時。
孟鳶卻突然握緊話筒,深吸了一口氣:
「我一個從貧民窟掙扎出來的女孩,沒見過什麼世面。他說喜歡我,我就以為遇到了真愛。」
她的聲音開始抑制不住地發抖。
「我為他放棄學業、陪他瘋鬧,甚至把最珍貴的第一次也給了他……」
她哽咽著,卻仍堅持說了下去:「可到頭來他卻說,自己真正放不下的……永遠是那個陪他一起長大的人。而我,不過是他一時新鮮的遊戲。」
「他甚至讓我親手策劃了那場汙衊風波……只為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好讓她回心轉意。」
與此同時,她突然拿出手機,點開了一段錄音。
周子皓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冷冷傳出:「把網上的動靜再鬧大些……就說她被包養、被老師潛規則……」
話音剛落,周子皓像瘋了一樣撲上去搶奪她手中的話筒。
全場頓時譁然!
下面的人紛紛拿出手機,開啟了錄像模式。
他僵在原地,臉色慘白地望向我。
而我難以置信地捂住嘴,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呼吸。
我終於明白她在辦公室那抹慘然一笑的含義了。
19
出於對孟鳶家庭特殊情況的考慮,校方最終僅給予了記過處分。
最後,考慮到孟鳶的家庭情況。
學校最終沒有予以退學,僅給予記過處分。
然而,她卻選擇了主動退學。
也許她明白,即便留下,以她如今一落千丈的成績和眾人皆知的行為。
校園生活也將舉步維艱。
以她敏感又倔強的性子,恐怕難以承受周遭的指點和孤立。
而周子皓則幸運得多。
在父母的安排下,他即將踏上出國之路。
至此,我們兩家二十年的情誼也因此徹底翻臉。
我以為我們從此兩不相見。
可他出國前一天,找到了我。
我下意識後退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你在怕我?」
周子皓臉上的苦笑瞬間凝固了。
我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你會對我做出什麼樣的可怕的事情。」
他發出一聲慘笑:「我懂,現在連和我說話都讓你覺得噁心。」
「可我當初……只是太想讓你回到我身邊。」
「沒有想過要傷害你的。」
「太晚了,我要上去了。」
我打斷他,轉身欲走。
他快步追上來,攔住我的去路。
「我怕現在不說,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
「恩華,」他聲音裡帶著最後的懇求。
「給我一次補償你的機會,好不好?」
我努力地掙脫,卻怎麼也掙不開。
就在這時,衛玠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我們之間。
他一拳揮向周子皓,隨即將我護在身後。
「當你選擇造謠中傷她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
衛玠的聲音冷如寒冰。
周子皓卻像是沒看見他,只是死死盯著我。
「告訴我, 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別說不可能。」
我厭惡地看著他。
「除非你死。」
他安靜了許久。
「別怕我了。」
「以後不會再煩你了。」
他輕闔了下眼,微微彎唇。
「我保證。」
那之後,果然他再也沒來找過我。
我和衛玠恢復了日常訓練, 生活漸漸回歸平靜。
直到一個月後,他母親打來電話。
那晚離開後,他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 一直昏迷不醒。
醫生說, 他幾乎沒有求生的意識。
我握著電話,語氣平靜:「阿姨, 請轉告他, 就算他死了,我也不會去看他一眼。」
接著。
電話那頭傳來周媽媽聲嘶力竭的喊聲:
「你聽見了嗎!你死了人家也不會原諒你!」
後來, 媽媽告訴我,他確實出了車禍, 不過是腿骨折罷了。
沒有嚴重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又是這種手段, 我真是看不起他。
「來,繼續!」
球場對面,衛玠拍打著網球,目光堅定地望向我。
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畢竟一周後我們就要登上國際場比賽了。
20
寒假回家後。
衛媽媽給我打了電話。
喊我去吃飯。
看到家裡的冷鍋冷灶。
便屁顛顛地跑去了。
衛媽媽笑意連連地給我開門。
說:「飯還沒好, 你先去衛玠房間坐坐。」
我點了點頭。
便去了衛玠房間。
推開門的瞬間,我呼吸微滯。
滿牆的照片。
都是我。
跳舞的我、騎馬的我。
彈琴的我, 打球的我。
無數個我, 從青澀到現在,被精心列印、裝幀, 貼滿了整整一面牆。
還有大學時期,我在圖書館看書的照片、球場打球的身影。
可那時候, 我們幾乎沒有往來了。
他怎麼也有?
衛媽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笑意。
「那個傻⼩子!從⼩就暗戀你, 憋了這麼多年, ⼀個屁都不敢放!」
我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撞了⼀下,酸澀得厲害。
「給你看個更傻的。」
她拉開書桌抽屜, 裡面放著我的舊作業本、⽤剩的橡皮擦,甚至還有糖果紙。
瞬間濕了眼眶。
這,他都留著了?
「阿姨…」我嗓子發乾, 「我…」
「恩華, 阿姨不是來逼你的。我就是想告訴你。」
「他喜歡你,之前你和那周家小⼦⾛得近時。」
「他放過狠話,說這輩子都不會結婚。」
「這個傻逼,現在有了機會, 屁都不敢放。」
「我這個當媽的, 只好出馬了。」
說完,便又傲嬌道:「也不是我自生⾃夸。」
「我兒子⻓得多帥,有錢有顏又有腹肌。」
「還會疼人。」
我撲哧⼀笑。
點了點頭。
衛媽媽出去繼續做飯了。
我坐在他的床上開始發獃。
環顧這個裝滿我成長痕跡的房間。
想起這些年來對他的疏遠和冷淡, 忍不住哭了起來。
衛玠推⻔⽽入。
⻅到我紅腫的眼睛。
他蹲下來,伸手擦了擦。
我忍不住嘟囔:「⼼機男。」
「嗯,我是。」
「你故意的。」
「對不起, 讓你哭了。」
「那你的⽣⽇願望我還幫你保留著,你還要不要?」
他點了點頭:「要。」
「那你許吧, 我幫你實現。」
「那我許,我和要趙恩華在⼀起一輩子。」
我點了點頭。
抵住他的額頭。
「好,你的願望實現了。」
「謝謝。」
「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