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蒙太奇完整後續

2025-12-0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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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林佑安,走向了餐桌。

在靠牆的那一側坐定。

才沉默地仰頭示意林佑安,我在等他的下一句。

我想聽聽看。

假設我什麼都沒發現,他會怎麼說。

5

意識到無法轉圜。

「好吧笙笙,我老實交代。」

林佑安輕嘆口氣,在我對面坐下。

「這兩個月我違反了醫院規定,在下班後接了另一家醫院的飛刀,這……不合規,也不光彩,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

「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在第二家醫院,今天病人很多,同事應付不過來……我當時被催得焦頭爛額,才對你態度差了些,對不起,喬笙,我……向你道歉。」

說話期間,林佑安始終凝視著我。

表情和語氣都很真誠,眼神平靜又坦蕩。

看著眼前這個,和我恩愛甜蜜了五年的男人。

我突然開始渾身發冷。

猛然意識到——

他之所以既不慌亂,也不心虛。

是因為他沒撒謊。

他說的,全都是真的。

以一種十分高明的、蒙太奇式的表達技法。

只告訴了我對他有利的一部分真相,卻隱瞞了最關鍵、最致命的重要信息。

比如說,任悅。

她的存在被他抹得乾乾淨淨,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露。

我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渾身每塊肌肉都在逐漸變得僵硬,越繃越緊。

突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像這樣,在受他矇騙,卻眼盲心瞎了整整五年?

「笙笙。」

我明明表情凝重,林佑安卻像是毫無覺察。

眼神驟然變得柔軟繾綣,用平日裡哄我的語氣,給我打起了溫情牌。

「其實飛刀……在我們這一行很正常,畢竟醫生也要養家餬口,誰不想多賺點錢呢?……我工作中的很多事你都不懂,告訴你也只會讓你徒增壓力,免不了還要心驚膽戰地為我操心,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只希望你能保持快樂天真的樣子,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開開心心地做個傻子。」

我聽不下去了,冷笑著打斷他,「是嗎?」

「……笙笙?」

第一次見我這樣跟他說話。

林佑安微擰起眉,語氣驚疑,「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林佑安。」

「從我進門起,到現在,你一句都沒問過奔奔。」

我站起身,瞪著他。

狠狠地捏緊了拳,「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它到底得了什麼病?」

「還是說你知道,所以才不敢問?」

我以為。

問到這個程度,林佑安總會露出些破綻的。

可他聞聲,卻只是微怔了一下,隨即無奈似的,揉著眉心輕聲苦笑。

「笙笙?你這麼問我……是什麼意思?」

林佑安微仰起頭,溫軟著嗓音。

望向我的眼神格外無辜,又帶著恰到好處的疲憊和誠懇,「難道你覺得,奔奔生病和我有關係?」

「笙笙,奔奔是我和你一起養大的,說是我們的孩子也不為過了,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疼它,我怎麼可能——」

話說一半,林佑安猛地噤聲。

一寸寸地白了臉。

因為,他面前出現了一個透明的密封袋。

被我拎在手裡,舉在空中,懸在他鼻樑前不足 20 公分。

這個距離,足夠他看清楚裡面裝著什麼。

我猜,以他的視力和記性。

甚至能數得清,這裡面究竟裝著幾個,他背叛過我的證明。

6

林佑安很清楚。

在我和他的家裡,是沒有保險套這種東西的。

因為我有嚴重的橡膠製品過敏史。

怕我長期吃避孕藥有副作用,林佑安甚至動過去做結紮手術的念頭。

「醫生說奔奔嚴重腸梗阻,差點沒命。」

「這些東西,就是元兇。」

「所以林佑安,你現在還要說,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嗎?」

我居高臨下地盯著林佑安。

聲音從微微顫抖,到字字冷硬。

我想看到林佑安變得慌張,想聽他哭著懺悔。

想等他坦白所有不堪,再狠狠一巴掌甩到他臉上,讓他帶著他分文不值的愧疚,徹底滾出我的人生。

可是,沒有。

「對不起……對不起,笙笙,都是我的錯。」

林佑安,第一次對我撒謊了。

他劈手奪走了那個透明的密封袋,隨手把它丟開,緊接著快步走向我。

他按著我坐下,蹲在我腿邊,「笙笙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我接飛刀的那家醫院是肛腸專科,你知道的,我這幾年在市醫院的主攻方向是心胸外科,已經挺多年都沒有接觸過肛腸科的病人了……」

他解釋得很快,很仔細。

見我只安靜地垂眸和他對視,始終一言不發。

林佑安的手慢慢上探,覆上了我的。

我的指尖被他完全包裹在掌心,觸到了一層正慢慢沁出的濕冷潮氣。

「有些基礎檢查……我說了你或許也不懂,就比如說指檢,我太久沒做過,手有點生了,就……從醫院拿了些指套回來練習。」

林佑安微微斂著眉眼,聲音幾不可察地顫著,「可能……可能就是不小心弄掉了,被奔奔當玩具叼去吃了。」

「笙笙……,」

大概說謊的人確實會心虛。

不知從何時起,林佑安仰視我的眼神已滿是祈求和討好,「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以後一定注意……」

我靜靜地盯著林佑安,心臟一點點縮緊。

眼睜睜地看著他,拿我當傻子哄。

是。

我是不懂醫學。

不懂他一個高水平的外科醫生,為什麼連「指檢」這種最基礎的檢查手法都需要練習。

可再怎麼沒常識,我也至少能分清保險套和指套之間的區別。

但,我沒有戳穿他。

「笙笙,我真的很抱歉,是我對不起奔奔,這件事從今往後,絕對、絕對不可能再發生了。」

「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林佑安單膝點地,緊緊抓著我顫個不停的手。

眼神惶恐地微仰著臉,懇求我。

垂眸和他對視很久。

我深深吸氣,直到心跳恢復正常頻率,才緩緩笑了。

「對不起,老公。」

輕輕抽回手,把林佑安扶起來。

我單手環住他僵直的腰背,乖順地倚進他懷裡。

聽著他劇烈到早就亂了節奏的心跳。

我冷著臉,放軟了嗓音。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像往常一樣撒起了嬌,「老公,都是我不好。」

「你接飛刀也是為了多賺錢,為了讓我能有更好的生活,你明明那麼辛苦,我還跟你發脾氣……對不起老公,怪我太擔心奔奔,一時著急才誤會你了……這段日子,真的辛苦你了。」

隨著我的話音,林佑安的心跳逐漸平穩。

他沒注意到我全程屏著呼吸,只為不被他身上的消毒水味熏到乾嘔。

緊繃的下頜線肉眼可見地鬆弛了下來。

林佑安彎下腰,緊緊環抱住我。

「笙笙,我不覺得辛苦,只要你別生我的氣就好。」

最終,他溫聲哄著我。

將我的臉捧起,低下頭親吻我。

這一次,我沒躲。

7

那天之後,一連半個月。

林佑安的加班次數明顯變少,回來得越來越早。

他笑著說:「之前是我沒安排好工作,冷落你了,你才會胡思亂想到跟我撒潑。」

說他請了年假,要把前段日子欠我的陪伴都補回來。

「哎呀,怎麼辦啊老公。」

我強忍著噁心,佯裝為難。

「我接了組旅拍,明天起就要開始忙了,可能……要一周後才能回來。」

我是職業攝影師。

這種需要去外地取景的單子,以前我常接。

畢竟比起棚拍,旅拍能賺更多錢。

可自打和林佑安同居後,我便再也沒有接過旅拍了。

因為我心疼他。

捨不得他每天辛苦工作完,回到冷冷清清的家,一個人吃飯、洗碗,一個人睡覺、起床。

林佑安總勸我,說他從小就獨自生活,早就習慣了,讓我別為了他犧牲事業。

那時的我聽不進去。

捨不得看他明明已經有我在身邊,還過得像一個人。

現在。

注意到我已經在收拾行李了。

林佑安微怔一下後,很快便笑著走過來擁住我,吻了吻我的額頭,「那還能怎麼辦,只好我銷了假,滾回去繼續上班了。」

「畢竟比起和我一起過假期,你的事業更重要。」

他這話說得格外酸溜溜。

以前的我,哪聽得了他這樣說話。

當下便會拋棄所有原則和底線,捧著一顆真心雙手獻上,只為滿足他。

眼下聽在耳朵里,我的心居然毫無波瀾。

垂眸淡笑後,才又抬頭看他,「老公,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又要麻煩你照顧奔奔了。」

奔奔已經出院。

為了避免它瘋跑扯到刀口,我在陽台上為它布置了一個巨型狗籠。

它原本正耷拉著腦袋,安安靜靜地趴在籠子裡看我,聽到我叫它的名字,才倏地抬起了頭。

脖頸間環著我給它買的新項圈。

被陽光一照,漾起一層晶晶亮的金屬光。

「笙笙你放心。」

林佑安和我一起看著它,承諾得很認真。

「這次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奔奔的,絕對不讓它亂吃東西。」

「......好。」

我看了眼奔奔,輕聲笑了。

不可能再亂吃了。

遭了一次大罪又挨了一刀。

為了讓這傻狗記住保險套不能吃,我特意買了盒它最喜歡的奶酪味,足足訓了它十多天。

敢張口,就挨揍。

現在奔奔一看到那東西,就會立刻嫌惡地撇開頭。

我都喂不進它嘴裡去。

更何況是……別的什麼人。

8

時機成熟。

我如期出差,目的地卻離家只有兩條街。

在酒店房間裡架好電腦,我打開了藏在奔奔項圈裡的微型攝像頭監控後台。

沒錯,我是故意的。

故意成全林佑安和任悅。

給他們製造機會,放任他們在我和林佑安的家裡偷情。

第一天,風平浪靜。

林佑安和平常一樣晚歸,在沙發上躺了很久。

第二天照舊,林佑安蹲在奔奔籠子前,陪它玩了好半天。

奔奔卻興致缺缺,連頭都沒怎麼抬。

視頻被它的大臉擋住大半,只能看到林佑安的腳尖。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

畫面里,終於出現了我等了很久的身影。

任悅熟門熟路地走進客廳,穿著我的拖鞋,像是回了自己家。

一路走到奔奔面前,不顧它害怕得直往後躲,隔著籠子「嘬嘬嘬」。

林佑安緊隨她之後,也出現在畫面里。

沒有預想中的乾柴烈火。

視頻中的他們,像是剛發生過爭執。

「你他媽離它遠一點!」

林佑安聲音暴躁,聽起來一點兒都不溫柔,「我問你話呢,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招到人接手?」

「我說過我只幫你兩個月,現在已經超期了,醫院萬一知道,我工作就保不住了!而且,喬笙那邊……」

他擰了擰眉,語氣低沉了些,「她最近不太對勁,我擔心她已經開始懷疑了。」

「林佑安,你別逗我。」

任悅嗤笑一聲。

漫不經心地離開狗籠,踱步到我的攝影器材收納櫃前。

那個玻璃櫃里,擺滿了我這些年攢下的家當。

長槍短炮,定焦變焦。

既是我吃飯的傢伙,也是我多年的愛好。

「我沒記錯的話,你家喬笙……是個攝影師?」

任悅揚起下巴,隔著玻璃櫃門虛點了點,「她這一柜子鏡頭,不便宜吧?」

隨即回頭,眼神玩味地看著林佑安。

「以你的收入……半年夠不夠送她一個?林佑安,你給我乾的這倆月,我開給你的價可不低,一台手術賺你在市醫院半個月的工資,你確定你要走?」

我隔著螢幕緊緊捏拳。

那一柜子鏡頭,每一個都是我用自己賺的錢買的,沒花過林佑安一分錢。

他不懂這些,曾經試探著問過價格。

我怕他有心理負擔,特意把每隻的價格都減了個零才告訴他。

「喬笙很會賺錢,這些都是她自己買的。」

視頻里,林佑安淡聲回應了。

他語氣倏然軟了些。

當著任悅的面,毫不掩飾對我的維護,「她不嫌棄我賺得少,也從不要求我送她什麼名貴禮物,喬笙她單純、天真,只是純粹地愛我這個人。」

心口驟然一痛。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意猛地衝上鼻腔,我眼前瞬間模糊成了一片。

林佑安!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我的付出,知道我對他的體諒,知道我愛他無關物質。

可他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嘖,還真是情比金堅。」

任悅笑得古怪。

一步步走到林佑安面前站定,猛地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扯得低下頭。

「林佑安,你每次都只許我來你家,不肯去我那裡,是怕我又會像第一次那樣,錄像……然後威脅你嗎?」

「如果你敢告訴她。」

林佑安沒有掙扎,垂眸看著她。

他一字一頓,語氣冷得要命,「你知道我會做什麼。」

「怎麼?」

任悅非但不怕,反而笑了起來。

伸手一勾林佑安的脖頸,身體也貼了上去,「難道你還能為了她,賭上自己的職業生涯跟我同歸於盡不成?林佑安,我不信——」

她的話沒能說完。

林佑安猛地低頭,狠狠咬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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