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風的羽絨服完整後續

2025-12-0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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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給王建國當說客來了。

母親開始絮絮叨叨地細數王建國這些年的不容易。

說他一個人掙錢養家有多辛苦,又開始數落我作為妻子應盡的本分,話里話外,都在指責我自私,不顧家,不孝順。

「你走了,王偉怎麼辦?你當媽的,怎麼能這麼狠心……」

我聽著母親的話,心裡一陣陣地發冷。

從小到大,母親對我最多的教育就是:「女人家,嫁了人就要以夫為天,要忍。」

我小時候被鄰居男孩欺負,哭著回家,她罵我:「一個巴掌拍不響,肯定是你先招惹人家了。」

我結婚後受了委屈回家訴苦,她勸我:「哪個男人沒點脾氣?忍忍就過去了,為了孩子,也得忍。」

她的世界裡,女人就得依附於丈夫和家庭。

我的反抗,在她的認知里,是大逆不道。

我平靜地打斷了她:「媽,我在這兒挺好的。我找到工作了,能掙錢,等我掙了錢,就自己租房子住,不會一直住在秀菊家的,你別擔心了。」

「什麼工作能比家重要,你趕緊給我回來。」任憑母親在電話那頭怎麼哭鬧、咒罵,我都沒有再動搖。

我只是堅定地重複著一句話。

「媽,我在這兒挺好的,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了。」

最後,我隨便找了個由頭掛斷了電話。

我靠在窗邊,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

我知道,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了,如果我還在意那些所謂的名聲和孝道的綁架,那我就永遠也走不出那個牢籠。

我媽過了一輩子那樣的日子,但我不想了。

我真的,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了。

親情牌也宣告無效後,王建國徹底氣急敗壞了。

他不知道怎麼找到了 Lisa 工作室的網站,在下面留了一條惡毒至極的評論。

他顛倒黑白,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被拋棄的可憐丈夫。

「這就是我那個不要臉、跟人跑了的老婆,一把年紀了,不好好在家伺候老公孩子,跑到哈爾濱去勾搭野男人。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掙錢養家,她倒好,卷了家裡的錢去外面快活,我兒子在家餓得連飯都吃不上!這種女人,還有人夸?真是瞎了眼。」

14

這條評論,寫得聲情並茂,極具煽動性。

很快,一些不明真相的網友就被他帶動了節奏,開始在評論區圍觀和議論。

「真的假的?沒想到她是這種人?」

「無風不起浪,估計是真的,太不要臉了。」

「心疼博主,用人不當啊,這種人品有問題的人,作品再好也不能用。」

甚至有人順著網線,找到了 Lisa 的私人帳號,攻擊她,說她為了賺錢沒有底線。

秀菊看到這些評論,氣得渾身發抖,當場就要下場跟王建國對罵。

我攔住了她。

「姐!他都這麼潑髒水了,你還忍著?」

秀菊急得眼圈都紅了。

「對罵,就落入他的圈套了。」

我異常冷靜。

那一晚,我沒有睡覺。

我冷靜地思考了一整夜,第二天,我在那條評論區里,做了回應。

我只發了一張照片。

就是我來哈爾濱時穿的那件,袖口已經磨破、到處跑絨、塌癟不堪的舊羽絨服的照片。

然後,配上了一段簡短的文字:

「一件穿了十年,連乾洗店都拒收的羽絨服。一個連五百塊新衣都捨不得給操勞了三十年的妻子買的丈夫。一個擁有數套房產,股票帳戶常年有六位數資金,卻讓妻子靠撿菜葉省錢的好男人。我帶著自己省吃儉用存下的一千八百塊錢離開,他說我捲走了家產。到底誰更不要臉?」

15

輿論的風向,在短短一個小時內,發生了驚天逆轉。

之前還在同情王建國的網友們瞬間倒戈,開始鋪天蓋地地痛罵王建國是極品吸血渣男。

「我靠!這反轉!一件羽絨服穿十年?股票帳戶六位數不給老婆買新衣服?這是人乾的事嗎?」

「阿姨快跑!千萬別回頭!這種男人留著過年嗎?」

「支持阿姨搞事業,太勵志了!用自己賺的錢買貂,把渣男氣死。」

經此一役,我的名聲不但沒有受損,反而更響了。

許多人被我的故事和我的才華打動,我的花藝訂單不減反增,甚至排到了三個月後。

更讓我意外的是,哈爾濱本地一家電視台的知名女性欄目,通過 Lisa 聯繫到我,希望能對我進行一次專訪。

我猶豫再三。

我害怕面對鏡頭,害怕把自己的傷疤揭開給所有人看。

但秀菊鼓勵我:「姐,去吧。這不光是為了你自己,也是為了讓更多像你一樣的女人看到,她們還有別的選擇。」

最終,我答應了。

我想,如果我的故事,能給哪怕一個還在黑暗中掙扎的女人,帶去一點點光亮和勇氣,那這一切,就都值了。

節目播出後,反響空前。

王偉在網上看到了所有這一切。

他在學校被同學指指點點,在朋友圈被朋友明里暗裡地嘲諷,整個人都抬不起頭來。

更重要的是,沒有母親照顧的生活,對他這個巨嬰來說,簡直是一場災難。

他和王建國兩個大男人,把家裡搞得像個垃圾場,外賣盒子堆成了山,髒衣服在衛生間裡散發著餿味。

他終於撐不住了。

他再次給我打來了視頻通話。

鏡頭裡,他鬍子拉碴,眼窩深陷,滿臉憔悴。

背景是我們家那個我離開前還窗明几淨,如今卻凌亂不堪的客廳。

視頻一接通,他就哭了。

「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幫著我爸說你,不該對你那麼沒良心。你回來吧,我求你了,媽。」

他哽咽著,語無倫次。

「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幫你幹活,我幫你罵我爸,只要你回來。媽,你別不要我……」

看著螢幕里狼狽不堪的兒子,我的心裡五味雜陳。

「你爸呢?他怎麼說?」

聽到我的問話,王偉的哭聲頓了一下,眼神開始閃躲,支支吾吾地說:「我爸他……他那個人你也知道,死要面子……拉不下臉來道歉。但是媽,他心裡也後悔了,真的,他這幾天天天在家唉聲嘆氣的。」

他見我沒說話,趕緊又加了一句。

「媽,過兩天就是你生日了。你回來吧,我跟爸說好了,我們今年一定好好給你過一次生日,給你買個大蛋糕。」

我嫁給王建國三十年,他從來沒記起過我的生日。

如今倒真轉性了?

我沉默了片刻,輕輕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

16

我模稜兩可的回答,被兩父子解讀為默許。

他們以為我心軟了,以為我只是還在拿喬,等著他們給個台階下。

王建國甚至又開始在親戚朋友面前吹噓起來,重新找回了那種一家之主的優越感。

「我就說吧,女人嘛,還能翻出天去?在外面待幾天,吃點苦頭,就知道家的好了。鬧鬧脾氣,哄一哄就回來了。離了男人,她能活?」

我生日那天,他們以為我會坐火車回去。

他們倆特意打扮了一番,興沖沖地去了火車站,準備迎接我回家。

後來我聽親戚說,他們在十一月的寒風裡,在出站口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

從滿懷期待等到滿心煩躁,最後等到天都黑了,也沒看到我的影子。

父子倆在寒風中凍得鼻青臉腫,敗興而歸。

我笑了。

他們當然接不到我。

因為回去的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兒子歸他。

婚內共同財產,我們名下的那套三居室,可以歸王建國所有,但他必須按照市場價,支付我一半的房屋折價款,共計八十萬元。

他股票帳戶里的資金,以及我們名下的銀行存款,一人一半。

17

王建國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剛結束一個花藝沙龍的課程,正坐在我新開的花藝店內,喝著熱茶。

店裡開著溫暖的燈,擺滿了我喜歡的鮮花。

「林秀芝,你他媽的什麼意思!」

電話一接通,王建國的咆哮就沖了出來。

我把手機拿遠了些,。

「協議書收到了?意思就是紙上寫的意思。」

「離婚?我告訴你林秀芝,我不同意!這輩子我都不會同意!你休想分走我一分錢!你是我老婆,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

他還在用他那套陳腐的觀念來威脅我。

我聽著他的嘶吼,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王建國,你是不是忘了,現在是 2025 年了,是法治社會。」

我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婚內的共同財產,法律會保護我的權益。至於你同不同意離婚,誰在乎呢?反正,法律規定,分居滿兩年,就可以自動判離。我等得起。」

「哦,對了,」我補充道,「我請了律師,你如果對協議有任何意見,可以直接跟我的律師談。或者,我們法庭見。」

說完,我沒再給他咆哮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王建國不死心,開始四處找親戚朋友評理,哭訴自己如何被老婆拋棄,老婆如何蛇蠍心腸,要捲走他半輩子的家產。

但由於之前的網絡事件,加上我那份有理有據的回應,親戚們大多心裡有數。

大家表面上敷衍他幾句,私下裡都在說他活該,自作自受。

最終,由於王建國拒不配合,我們的離婚案走上了法庭。

開庭那天,我在妹妹和律師的陪同下出現。

我穿著一身得體的米色套裝,化著淡妝,頭髮盤得一絲不苟,整個人容光煥發。

相比之下,被告席上的王建國,顯得憔悴而蒼老,頭髮白了大半。

他在法庭上依然試圖扮演受害者,聲淚俱下地控訴我不守婦道、拋夫棄子。

我的律師沒有和他進行任何口舌之爭。

只是向法官提交了一份又一份的證據。

有王建國常年對我進行語言暴力和經濟控制的錄音,有他個人炒股和高消費的銀行流水,與我們家庭日常開銷的巨大反差對比。

有我那件漏風羽絨服的照片和網絡事件的全過程記錄。

還有我們家三十年來的每一筆大額開銷記錄,證明這個家,從來不是他一個人在養。

法官最終當庭判決,准予離婚。

判決宣布的那一刻, 王建國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我站起身, 沒有再看他一眼, 和秀菊一起,徑直走出了法庭。

離婚後, 我用分到的錢,把我的花藝店擴大了規模,在旁邊開闢了一個小小的茶室, 供客人們賞花、喝茶、聊天。

我的花店, 因為獨特的設計漸漸成了哈爾濱的一個網紅打卡點。

我不再是那個圍著灶台和丈夫孩子轉的林秀芝。我有了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朋友, 自己的生活。我學會了開車,學會了用電腦做複雜的設計圖, 甚至還報了班學英語, 希望能去國外的花藝展看看。

王建國在離婚和財產分割後,元氣大傷。

他賣掉了原來的大房子,換了一套小的,剩下的錢不甘心地投入買黃金, 結果掛在高位虧得一塌糊塗。

王偉嘗試著自己生活,但他什麼都不會, 也吃不了苦。

父子倆擠在小房子裡, 每天為了誰洗碗誰做飯而爭吵不休,互相埋怨。

元旦節, 我在店裡和妹妹一家, 還有我的員工們一起包著餃⼦, 歡聲笑語。

而王建國一個⼈, 吃著速凍餃子, 看著電視里正重播的、我的那期專訪。

電視里, 我笑得自信⼜從容,他看著看著, 終於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但這⼀切,遠在哈爾濱的我,已經不知道, 也不在乎了。

他們的⽣活,與我再⽆半點關係。

18

⼜是一年冬天,哈爾濱大雪紛飛。

⼀個年輕的⼥孩來到我的花店, 說想定製一束⼿捧花。

她有些羞澀地告訴我,她看了我的故事,終於鼓起勇氣, 決定離開一段不幸的婚姻。

「花神阿姨, 謝謝你。」⼥孩的眼睛很亮,「是你讓我知道, 女人什麼時候開始為⾃己活,都不晚。」

我為她精心設計了⼀束象徵著新⽣和勇氣的花束, ⽤的是向日葵和跳舞蘭。

在我把花束遞給她時, 我笑著對她說:「別叫我花神阿姨,那都是⽹友調侃我的。」

我頓了頓, 清晰⽽驕傲地說:

「我叫林秀芝。」

是的,不是誰的妻⼦,不是誰的⺟親。

只是林秀芝。

一個為自己而活的林秀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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