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意遲來完整後續

愛與不愛有時候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我愛上江川。

就是因為江川穿著白襯衣站在櫻花樹下，對我笑。

而我不愛他。

也只是因為那一瞬間，我的心死了。

心死了也就不愛了。

見我臉色認真。

江川倏地笑了，可細看就能發現眼底沒有一絲笑意。

「滿星，你是想逗我開心才開這個玩笑的對不對？可這句話不好笑，你別開玩笑了。」

話落，江川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

他終於意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

「夏滿星，你他媽跟我回去，我就當沒聽到這句話。」

「回去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好好過！」

他伸手就想扯我，卻被我躲開。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江川的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

「當初要分手的人是你，後來要復合的人也是你，現在要分手的人還是你！」

「夏滿星！你他媽把我當狗耍！」

我冷冷地看著他。

「難道你真以為，我會忘記你對我的傷害嗎？」

江川深呼吸幾秒，然後放柔聲線。

「可是我現在不是已經在改了嗎？我現在已經和喬苒斷了，也開始準時回家。」

「我們那些天不是過得很好嗎？」

近看才發現。

一天沒見，江川竟然憔悴得不行。

黑眼圈濃重，眼中布滿紅血絲。

「滿星，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過的……」

可我沒有一點心軟。

「我們回不到以前了，因為以前的你沒有出軌。」

聞言。

江川驟然僵在原地。

我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離去。

謝知許也收回目光，轉而對我溫聲道：「我送你回去。」

臨走前，他似乎看了我的小腿一眼。

坐在沙發上仔細看，才發現小腿青紫一片，疼得厲害。

過了會，門口響起敲門聲。

謝知許發來信息：

「別擔心，是我。」

打開門。

謝知許遞來一個紙袋：「店員說這幾款是活血化瘀效果最好的。」

說完，他笑了笑。

「我走了，你關門吧。」

「夏滿星？」

江川面色陰沉地站在電梯口，手中也是一個醫藥品牌的袋子。

「你還說分手不是因為他？」

我和江川初見是在校園運動會上。

我扭了腳。

江川是志願者，幫我買來藥，然後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他直接脫下我的襪子，幫我揉腳。

動作太快，當時我來不及反應。

就見江川仰起頭，扯出一抹壞笑。

「聽說在古代女子被男子看了腳……」

在一起後，江川坦白。

當時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想找個機會和我套近乎。

所以。

他現在是以為。

謝知許跟當初的他一樣，目的並不純潔。

想通這點後，我沒由來的有些噁心。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江川卻自顧自地笑著，笑容譏諷。

「先送藥後感謝，下一步呢？」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找好下家了吧，你就這麼饑渴？」

聞言，謝知許低聲罵了一句。

「操！」

然後猛地揮拳打向江川。

這一拳極狠。

江川往後踉蹌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反應過來後也立馬回擊。

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動作一個比一個狠。

但誰都沒發出一點聲音。

我臉色著急：「你們不要再打了！」

卻被江川一個動作推倒在地。

聽到我的悶哼聲。

江川立馬停下動作，想來扶我。

「我不是故意的……」

可我卻避開了他的手，撐著牆站起身。

冷開口。

「我和謝知許的確在相親，但他跟我們的分手沒有任何關係。」

江川看了眼落空的手，又看了眼謝知許。

眼神意味不明。

「你敢保證，以後不會和他在一起嗎？」

聞言，謝知許的身子明顯僵住。

我想了幾秒。

「以後會發生什麼，我會和誰在一起我都不敢保證，但我可以保證——」

「我不會和你在一起了。」

說完，我扯著謝知許進了門。

「我有醫藥箱，你進來處理下傷口。」

身後。

江川的目光死死盯在我身上，臉一寸寸白下去。

8

站在燈光下，我才發現謝知許傷得不輕。

尤其額頭那條血縫，鮮血經過深邃的眉骨，和微微上揚的眼尾一路往下流。

看著很是嚇人。

直到處理完，我才發現自己靠得太近。

只要輕輕一轉頭，就可以吻上謝知許。

反應過來後，我立馬後退。

謝知許沒什麼表情，但耳尖紅得厲害。

「其實相親這事，是我拜託夏老師的。」

到現在我多少猜到，或許謝知許對我並不是完全無意。

但我沒想到相親是他主動要求的。

更想不到，他會說。

「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

我瞪大了眼睛。

「怎麼可能？畢業有人跟你表白，你明明說自己有個喜歡了很多年的女孩……」

謝知許看我的眼神很溫柔。

我突然想起這種眼神，我早見過了。

在謝知許看我時的無數次里。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那個人是我？」

謝知許揉了揉我的發頂，嘆了口氣。

「讀書的時候挺聰明一孩子，怎麼遇到這種事就這麼笨呢。」

我的心重重一跳。

如果當年，沒有這些誤會的話。

我們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但幾秒之後，我還是迅速冷靜下來。

「我剛分手。」

「現在還沒準備好去迎接一段新的感情，而且，我也不能保證等那一天，我的下一個對象會是你。」

其實就算當年我和謝知許在一起了。

結果也不見得會很好。

世事無常。

我們只能抓住海誓山盟的現在，但對於未來，我們同樣無知。

謝知許表示理解。

「我說這些話沒有其他意思，只是……」

「做膽小鬼的代價太大，我不想再來一次了。」

送謝知許下樓時，門口已沒了江川的身影。

卻遇到了喬苒。

她似乎專門在等我，語氣卻像是隨口一說。

「我也來海城了。」

喬苒是我和江川之間的第三者，可我並不討厭她。

因為我始終覺得，江川才是問題最大的那個人。

但這不代表。

我和她是可以聊近況的朋友。

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

喬苒拿出煙盒，點燃。

動作乾淨利落。

倒和江川口中的甜美柔弱有些出入。

「你走後，江川來找了我。」

「他那個傻子竟然問是不是我把你趕走了？」

喬苒轉頭看我。

「你還記得我，對吧？」

聞言，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如今的喬苒面容白凈，身上穿戴的都是名牌。

和十年前那個滿臉污漬，畏畏縮縮的女孩相差太遠。

高中的時候，我和媽媽去過某個山村捐贈物資。

那個地方太窮了。

別說女孩沒有學上。

就算是他們寶貝的男孩，最多也只會上了小學。

所以，喬苒的學業，是我用自己的零花錢支撐的。

她來南城。

也是因為我在信中說，我在南城。

喬苒自嘲一笑。

「很失望吧，當初幫助過的人, 變成了小三。」

她的目光放在半空，開始回憶。

「其實我一開始是沒想這樣的, 那時候剛出來工作，沒錢，什麼也不懂。」

「每當我遇到困難的時候, 江川總會像救世主一樣出現, 那時候我是真喜歡他。」

「哪怕明知道他有女朋友，但我還是想抓住這一份溫暖。」

喬苒臉上的自嘲越來越濃。

「可是那天我突然發現，我想取代的人竟然是你……我突然就很恨江川，我恨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我又恨你為什麼不離開他……」

我和江川復合那天, 曾收到過一條信息。

「他不值得。」

我想，應該是喬苒發的。

可我依舊無法徹底地厭惡她，也做不到毫無芥蒂地和她相處。

成年人也不必像讀書的時候一樣，為了某些東西去維持一段虛假的友誼。

夜幕降臨, 我始終沒說一句話。

離開前，喬苒小聲說了一句。

「對不起。」

我嘆了一口氣。

卻不想轉身又看見了江川。

9

江川的臉上沒比謝知許好多少，他沒去處理。

只是紅著眼看我。

「喬苒不喜歡我，她把我們都騙了。」

「滿星, 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陪你逛街嗎？以後我每天都陪你去好不好？」

「還有早餐，你喜歡吃什麼樣的我就做，家⾥什麼事都不需要你干, 我會給你很多很多愛, 還有很多很多錢。」

江川擠出⼀個很難看的笑。

「你再給我⼀次機會好不好？」

秋⻛吹來一絲寒意。

我驀地想起，發現江川出軌時也是秋天。

我無數次想過，就死在那個秋天好了。

那些爭執、崩潰、哭泣、失眠和自我否定都太痛苦。

即使現在，我想起來還是紅了眼。

「被喬苒騙了的人, 只有你。」

「你以為她是真的愛你, 可能她也愛過你，只是你太爛了，爛人沒有真心，也不配得到真心。」

「你對我也不過是不⽢⼼罷了, 不⽢⼼那個寧願痛苦和你在一起的夏滿星，竟然會甩了你。」

「如果喬苒沒有主動離開，你會帶著她住進我住過的那套房, 睡我睡過的床。」

「她取代我, 你忘記我。」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結局，⽽不是你在這裡裝作深情模樣。」

江川面⾊痛苦。

「不對, 滿星我是愛你的。」

我譏諷⼀笑：「或許吧，但你不是只愛我。」

江川捂著臉, 淚水從指縫滑落。

「你以前說過會⼀直陪著我的。」

我看著他。

「你知道嗎？你每次提起以前只會讓我更加恨你。」

「如果以前的江川遇到了現在的江川。」

「前者⼀定會把後者打死。」

話落。

江川猛地抬頭。

眼中露出⼀股絕望。

我沒看他一眼, 轉⾝離開。

沒多久。

窗外開始狂⻛暴雨，雷聲震耳欲聾。

我卻在屋內睡得很好。

次⽇醒來。

街道已經被雨⽔洗得發亮。

就連昨夜江川呆過的地⽅, 都被沖刷得乾乾淨淨，沒留下一點痕跡。

抬起腕錶。

上面顯⽰睡眠時間是久違的⼋⼩時。

我鬆了⼀口氣。

手機叮地響起。

是謝知許。

「方便的話，我可以給你做早餐嗎？」

今天是離開南城的第二天。

也是離開江川的第二天。

我想。

戒斷期徹底結束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