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禮吻了我。
良久,他緩緩退開。
薄唇貼在我的耳邊,優雅又無辜地說。
「抱歉,不小心親了你。」
9
我被親得頭暈目眩,渾身快軟成一灘水了。
到了深夜才冒出來的兔耳朵,受到刺激直接彈了出來,然後輕輕發抖。
我無暇顧及,腦子一團漿糊。
整個人掛在季卿禮身上,綿軟無力。
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他好會親呀….
季卿禮十分淡定地揉了揉我的兔耳朵,眉眼溫軟。
「虞星,我喜歡你。」
歡喜和雀躍盈在心口,我稀里糊塗說了真話——
「我也喜歡你。」
「做我女朋友?」他說。
「我願——不行!」
脫口而出的話緊急剎住。
我後退幾步,忍著遺憾和悲傷,狠心拒絕。
差點忘了月老的警告了。
跟大帥哥情投意合,卻不能在一起。
好苦的劫啊嗚嗚嗚。
月老,你好狠的心啊嗚嗚嗚。
「你剛才還說喜歡我。」季卿禮聲音又淡了下去。
「我……我玩玩不行啊。」
我強裝鎮定,一甩毛耳朵,語氣十分渣且理所當然。
快對我死心吧嗚嗚嗚。
季卿禮果然生氣了。
黑眸的溫柔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沉沉冷意。
「玩我?」
「小兔精,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
差點忘了耳朵出來了!
暴露了!
我心中一凜,捏起手指就要使出法術除掉他這段記憶。
月老沒有全部封住,只給我留了微末的法力。
我以真身歷劫,魂魄不穩,深夜會冒出來耳朵。
萬一被三千小世界裡的人發現,那點法力就用來消除他們的那段記憶。
星星點點的微光,被操控著鑽進季卿禮的身體里。
他瞳孔微縮,慢慢閉上了眼睛。
「累死我了,搞定。」
我長呼出一口氣。
十分鐘後,他才會醒,並且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嘖,可惜了。
我盯著他好看的面容,不著急離開,心裡冒出一個猥瑣的想法。
要不,再親一口?
見四下無人,我偷偷湊近。
踮起腳,閉眼親在了他的薄唇上。
他剛才是怎麼親的來著。
胡亂最了兩下,不得章法。
還是算了吧。
我無聲嘆氣,遺憾地睜開眼。
然後就對上了一雙染著笑意的眸子。
「你你你怎麼醒了?!」
我嚇了一大跳。
怎麼回事,我明明用了仙術的!
可能剛才沒發揮好,再來一次。
我捏起手指再次使出仙術。
季卿禮定定看著我,眼也不眨,淡然自若。
啊啊啊啊啊焯!
再來!
五分鐘後,僅剩的法力消耗得差不多了。
季卿禮還是那副不受影響的樣子。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月老記岔了?」
「難道仙術對三千小世界的人無效?」
我喃喃自語,累得大喘氣。
兔耳朵東倒西歪地左右耷拉著,又慌又怕。
「有效。」
一直看著我的季卿禮慢悠悠出聲。
「可我,不是這裡的人。」
輕飄飄的一句話如驚天炸雷,劈的我傻在原地。
他他他不是?!
「小兔子,醉了一百年,該醒酒了。」
季卿禮薄唇微挑,長臂一伸,將我攬過來。
如玉的面容隱在陰影里,側臉輪廓清晰俊美,透著難以言喻的溫柔情意。
我仰在他的臂彎里,感受到他冰涼的指尖輕輕印在我的眉間。
記憶如雪花,紛飛而至。
季卿禮抱著我消失在巷子裡,下一瞬,出現在他的公寓。
「虞星,我是誰?」
季卿禮將我抱到沙發上。
撥開我凌亂的髮絲,親了親我的臉頰。
如潮水般的記憶,在腦海里翻滾作亂。
我思緒迷濛,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季卿禮也不著急。
一下一下啄吻我的額頭,眼睫,鼻子。
最後咬著我的唇廝磨,含糊不清的又問了一遍:「虞星,我是誰?」
塵封了百年的記憶歸位,逐漸平息下來。
看著面前熟悉刻骨的出塵容顏,我眨了一下眼,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仙君。」
季卿禮是養了我百年的衍虛仙君。
我愛慕他百年。
11
兩百多年前太鈴清墟,偏遠到自成一體。
這裡生活著許多天地催生出的獸精。
彼時的我,法力低微,初開靈智,備受其它獸精的欺負。
某天,太鈴清墟來了一位仙君。
他一身的縹緲仙氣,好看的面容疏淡清冷,讓人不敢靠近。
仙君來采婆娑草開的花。
這種草七日開花,他一直盤膝而坐,守在旁邊。
傻傻的我以為他不吃東西會餓,第二天下午抱著胡蘿蔔去找他。
「仙君,你好。」
我忍著害怕,將擦得乾乾淨淨的爪爪遞過去,表達友好。
我以為他可能不會搭理我。
沒想到他默了一瞬,緩緩伸出玉白的手,回應了我。
仙君的手和他這個人一樣,很涼。
毛爪子放在它的掌心,冰得我瑟縮了一下。
我將胡蘿蔔獻給他。
仙君收下了,還回贈了我一個玉參果。
沒人對我這麼好過。
我感動地哭了好久。
快樂地蹦噠回兔子窩,灰狼和狐狸堵住我,一臉不善。
「喂,你剛才去搭話,他有沒有給你什麼好東西?」
「沒有。」
「不可能,快說!」
「真的沒有,不信你們搜。」我紅著眼睛,揣著爪爪說。
它們找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找到。
「沒有就算了。」
狐狸罵罵咧咧走之前,還薅了幾搓我的毛。
我忍著皮疼,等它們走遠了,才從不遠處的雜草叢裡拿出那個果子。
玉參果汁水清甜,我啃了一口,從舌尖一路甜到心裡。
附近的石縫裡,有一株長得和仙君守的一模一樣的花。
於是,白天我臥在仙君不遠處守他,晚上去守花。
第七日晚,仙君的那株婆娑草枯萎了。
我守的那株開花了。
他要走了。
我把毛打理乾淨,背著包袱,帶著花去送了仙君。
我把花給了他。
能為仙君做點事,我好開心。
目送他離開,我拎起包袱,準備搬到另一邊住。
沒想到走了的仙君,又回來了。
他問我願不願意去浮華山。
他的靈山。
他的家。
以後,也會是我的家。
12
仙君給我取了名字,叫虞星。
他把我抱回了浮華山。
在浮華山的第一年,仙君事務繁忙,我種了一山頭的胡蘿蔔。
第五十年,我被清閒下來的仙君耳提命面,要刻苦修煉。
第一百年,我總算修煉出了人身。
那天,仙君正端坐在案桌前看書。
長長的烏髮未束,潑墨般垂至地上,好看的眉眼像藏了碎玉冷霜。
我躺在他的腿上四腳朝天,露出肚皮。
正酣睡著,渾身開始發熱。
「虞星。」
是仙君在叫我。
我睜開睏倦的眼,咕噥道:「仙君,怎麼了?」
「你修出人身了。」
仙君僵著身體,狼狽地偏開臉,從玉戒里取出一件袍子蓋在我身上。
我這才察覺到身體的變化。
我從他懷裡坐起來,赤足裹著寬大的衣袍,興沖沖站到鏡子前瞧自己。
雙瞳剪水,素唇朱齒。
瑩瑩肌骨,楊柳細腰。
鏡中的少女美艷得不可方物。
「仙君,我是不是挺漂亮的?」
我既忐忑又興奮,跑到仙君旁邊問他。
「還可以。」
仙君不看我,捧著書正襟危坐,聲音淡淡沒什麼波瀾。
「哦。」我有些失落,挨著坐在他旁邊。
一刻鐘後。
「仙君,你怎麼不翻頁?」
「……在細讀。」
「哦。」
我怎麼覺得仙君剛才在發愣。
次年,被流放到赤地的叛仙衝破封印,攻上九重天。
仙界大亂,衍虛仙君執劍,率眾仙鎮壓。
半月後,叛仙盡數伏誅。
仙君回來,我興高采烈跑去找他。
然後,在他的寢殿里看到了令我心痛的一幕…..
我跑下了浮華山。
緊接著口渴偷喝了月老葫蘆里的忘憂酒,將百年記憶忘得一乾二淨。
13
「仙君,我在月老那過得可苦了嗚嗚嗚…..」
我揪著他的衣袖嚎啕大哭,像是要把百年的委屈全部宣洩出來,模樣悽慘可憐。
「別哭了。」
季卿禮嘆氣,揩拭掉我臉上的淚水,語氣心疼。
「我還沒問你,為什麼自己下了山?」
不提還好,他一提,我哭得更大聲了。
叛仙伏誅後,仙帝大辦慶功宴。
席間還送給衍虛仙君一隻貓兒精養著玩。
宴席未散,消息倒先傳到了浮華山。
「那個貓兒精可美了,獸身可愛乖巧,人身靈動貌美。」
我坐在池塘邊,手裡握著一隻荷花,耳邊是仙鶴喋喋不休的聲音。
聽罷,我沉默不語,心臟悶悶的,既慌亂又惶恐。
好不容易強打起精神,等仙君回來,我連他的片縷衣角都沒看到,就聽說他閉關了。
我去找仙君,結果被寢殿外的結界彈開。
氣血翻湧,我捂著疼痛的心口,眼淚汪汪。
因為。
透過如意紋的窗欞,我看到在他的榻上,睡著一隻貓。
黑貓漂亮得不似凡物,蜷縮在他的衣服上睡覺。
睡姿優雅慵懶,渾身都透著高貴的氣息。
我都還沒睡仙君的榻呢嗚嗚嗚。
我大概要失寵了。
然後,我就跑了。
「仙君,你剛才說你喜歡我。」
「所以……那個她,是過去式了吧?」
我眼眶紅紅的,咬著嘴唇,忐忑地問。
仙君閉關都讓她陪著,她的分量不是一般的重啊……
季卿禮一怔:「哪個?」
還哪個?!
看來有很多個了。
仙君好渣啊。
算了,我不想喜歡他了。
心中愛情的小火苗即將熄滅。
我不著痕跡地往沙發另一邊坐過去,有點嫌棄似的離季卿禮遠了點。
「.…」
季卿禮額角青筋跳了跳,又把我扯回來。
揪著我的兔耳朵,問:「什麼亂七八糟的,說清楚。」
我急了,氣鼓鼓從他手裡拽回耳朵。
「就是仙帝送你的那隻貓!」
這下看你怎麼說清楚。
14
季卿禮愣了一瞬,隨即無語地捏了捏我的臉頰。
「我可沒收。」
「啊?」
「當眾拒絕有駁仙帝的顏面,慶功宴散後,我就回絕了。」
以仙君的性情是絕不會說謊哄騙我的。
「那你榻上的那隻呢?」我又問。
季卿禮沒說話。
沉默片刻,修長的手指開始一粒一粒解襯衫的扣子。
解到一半,拉開領口,攥著我的手伸進去。
「摸。」
難道他想色誘我,矇混過去?
「仙君,使不得!我不吃這一套的!」
我艱難地僵著手指不去碰他,表面義正言辭,心裡卻在偷偷吸溜著哈喇子。
「你的腦袋瓜整天都在想什麼。」
季卿禮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道。
他索性直接把領口往下一拽,露出玉白的肌膚,點了點心口旁。
「這是誅殺叛仙時受的傷。」
我瞳孔一震。
「人界的朝堂,人心如影,波譎雲詭。」
「仙界,又何嘗不是。」
「慶功宴不得不去,散後,我虛弱到來不及見你一面,就匆匆閉關了。」
季卿禮嘆了一聲。
緊接著神情有些不自然,耳尖染上一絲薄紅。
「虞星,你看到的….…是我。」
「我的本體,是貓。」
我顫著手指,慢慢撫上那道可怖的疤痕。
感受著手下的猙獰,心尖都在發顫:「你疼不疼?」
季卿禮揉了揉我的頭。
「不疼。」
「但睡了百年,醒來找不到我的小兔子的那一刻。」
「特別疼。」
15
半小時後,季卿禮才堪堪哄住哭得好大聲的我。
為了哄我開心,他告訴我。
甦醒後,得知我給月老打了百年的工,因為翠鳥,還被趕去歷劫。
一怒之下,他砍了月老的神樹,把翠鳥拔了毛,扔到寒池裡了。
「仙君,為什麼不早點讓我恢復記憶。」
我吸吸鼻子,控訴道。
還捏了個身份,像模像樣的當起了助教。
季卿禮淡定自若,解釋:「想試試你不記得我,會不會喜歡我。」
結果還是喜歡上了。
我不好意思地捧著發燙的臉,羞澀抿嘴笑。
「從你帶我離開太鈴清墟,我就喜歡你了。」
季卿禮唇角微彎:「我知道。」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呀?」我動了動兔耳朵,期待又緊張地問。
季卿禮不說。
我眼神戒備起來。
「你不會是冒充仙君的吧?快說!」
「……那天,你幻化出人身。」
「原來你是看我長得美才喜歡我!」我不可置信,瞳孔地震。
原來他這麼膚淺嗚嗚嗚。
「但我只會對你的美色動心。」
有被哄到,嘻嘻。
我彎著眼睫,心裡比吃了蜜還甜。
「不行,你還是得證明你是衍虛仙君。」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惡趣味,我收住笑,一臉嚴肅地說。
「怎麼證明?」季卿禮無奈地說。
「仙君左下肋骨,有一顆小痣。」
「…你怎麼知道的?」
「他沐浴,有次不小心被我看到了。」
「..看吧。」
季卿禮扯著衣角,往上一堆,露出勁瘦的腰腹。
我連忙低頭湊近,裝作認真地看。
還順手摸了好幾把。
「在哪兒呢?」
「沒找到呀。」
「你不會是假的吧。」
手下的肌膚繃的越來越緊,季卿禮忍無可忍,攬著我就親了下去。
「小兔子,你膽子越發大了。」
「我剛過來找你,就看到你在籃球場看男人。」
「穿那麼少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