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狗血總裁劇。
不小心把拍攝用的腫瘤報告單放在了包里。
吃飯時。
和我只是表面夫妻的付鴻川突然開口問我:「還剩幾個月了?」
我只當他問的是我倆為期一年的結婚合約:「很快了,估計只剩兩個月。」
付鴻川沉默了下來。
後來我去國外低調進修了三個月。
回來後卻聽說付鴻川為尋病逝的愛妻發瘋似的翻遍了國內。
說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1
點了一大桌外賣。
剛準備飽餐一頓。
就見幾個月不見一面的付鴻川突然坐在了我對面。
我有些驚奇地抬頭看向他。
結婚一年多。
我和付鴻川基本不見面。
他平時對我稱得上冷淡。
同桌吃飯更是少之又少。
用他助理的話來說,便是:
「你們只是合約結婚,為期兩年,不該想的不要多想。
「到時間就利落拿錢走人,你不吃虧。
「付先生這樣的人物不是你能高攀起的。」
付鴻川只隨便往那兒一坐,從髮絲到發尾都透著眾星捧月慣了的矜貴傲慢。
我這種奮鬥十年才能勉強碰到他腳跟的人確實高攀不上。
所以我一向很守分寸。
除了錢和資源。
不該關心的事絕不多問一句。
付鴻川似乎從公司走得急。
衣服還沒換。
西裝革履地坐在我對面靜靜看著我埋頭乾飯。
麻辣燙的湯水有一滴差點濺到了付鴻川身上。
他動作一頓,突然開口問我道:
「還剩幾個月時間了?」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付鴻川平時工作很忙。
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時間就是金錢。
他拋下公務專程來找我一趟就是問我結婚合約還剩多久嗎?
估計是嫌我這種人在他家實在太給他丟臉了,著急讓我走人了吧。
我仔細算了算時間,安慰付鴻川道:「很快了,大概只剩兩個月。
「付先生你放心,到時候我會自己提前離開的,不會讓你麻煩。」
付鴻川聽完後卻突然沉默了下來。
半晌,他再次開口時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情緒:
「那最後的這段時間,你還有什麼願望嗎?」
自從簽下和付鴻川的結婚合約後,我已經從付鴻川那裡得到了足夠多的資源。
所以我便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我已經沒有其他願望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我看到付鴻川聽到這句話後眼睫很輕地顫了一下。
2
付鴻川最近有些反常。
之前我幾周才能見他一面。
眼下他卻天天待在家裡。
早上起來剛回完經紀人消息,抬頭便見付鴻川坐在客廳靜靜看著我。
我毛骨悚然了一瞬。
而後沖他笑了笑道:「付先生這幾天不去公司嗎?」
付鴻川搖了搖頭道:「公司的事現在不重要。」
我想起今天早上從經紀人那得知蘇瑜回國的消息,又掃了眼客廳桌上的酒瓶,瞭然地點了點頭。
當初付鴻川的助理專門告訴過我。
付鴻川之所以找我簽那張為期一年的結婚合約,是因為我有張和他白月光七分相似的臉。
付鴻川白月光叫蘇瑜,前年靠一部網劇爆火的娛樂圈小花。
據說付鴻川在那部網劇上砸了不少錢,但是蘇瑜卻在火了之後果斷和付鴻川分手,跑到了國外。
而付鴻川找我簽結婚合約便是為了故意氣蘇瑜。
我對此頗為感嘆,果然不愧是有錢人的戀愛遊戲,我們這種打工人只配當邊角料。
因著這幾天剛拍完霸道總裁的狗血追妻劇,所以我暫時可以在家休息一段時間。
收拾房間時我突然想起上次不小心從劇組帶出來的拍攝道具還放在包包里。
帶出來的拍攝道具是一張腫瘤報告單。
但我把包包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
我想著估計是被陳姨看到給當垃圾扔了。
不見了倒也不是大問題ťṻ₍,到時候跟導演說一聲就好。
3
為了不打擾在客廳思念白月光的付鴻川。
我乾脆待在自己房間裡邊追劇邊吃零食。
笑的時候不小心喝水嗆到。
一陣止不住地狂咳。
房門突然被人敲了敲。
付鴻川有些焦急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又嚴重了嗎?會不會很難受?」
我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付鴻川當即推門進來。
我正好咳得厲害,抬頭看向他時連眼裡都咳出了淚。
儼然一副很痛苦的模樣。
向來從容不迫的付鴻川頓時慌了手腳。
他邊打電話給助理,邊看向我道:「你別急,我讓陳陽立馬送你去醫院。」
我總算緩了過來。
莫名其妙地看了付鴻川一眼,我對他說道:Ṫü₆「去醫院有什麼用?」
嗆到水去醫院有什麼用?
我不太明白。
付鴻川愣了一瞬。
而後他反應過來,站在原地愣愣道:「確實,沒有什麼用了——」
最後兩個月,確實已經無力回天了——
和付鴻川面對面站著。
他一直維持著同樣的姿勢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看了眼還在播著連續劇的平板,我覺得我難得的休假時間還是十分寶貴的。
清了清嗓子,我主動打破這有些奇怪的氛圍道:「付先生,沒事的話,我想一個人在房間休息一下可以嗎?」
他像是突然回過神來。
定定瞧著我,矜貴冷淡的眉眼流露出了幾Ŧū́₆分罕見的哀傷。
4
付鴻川再次敲響我的門時。
我有些無奈。
他和我今天見的面比以往任何時候加在一起的都多。
開門時,付鴻川身上的酒味更重了一些。
他從來都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眼下卻亂糟糟的:
「今天晚上你有時間嗎,我想帶你一起去參加朋友的飯局。
「結婚了這麼久,我朋友都還沒見過你。」
我聞言意外地看了付鴻川一眼。
結婚一年多,我向來擺得清自己的位置。
我最多也就算個上不得台面的替代品,付鴻川帶我去見他朋友難道不怕丟了面子嗎?
還是說,因為蘇瑜今天回國,故意想要在他朋友羞辱我一番然後引起蘇瑜的注意?
我思索了半晌,問付鴻川道:「蘇小姐今天也在場嗎?」
付鴻川神情閃過一瞬的不解。
半晌,他還是點了點頭。
我瞭然地拍了拍他肩膀。
懂了。
我會配合的。
5
付鴻川的朋友大都是些家裡有權有勢的公子哥。
他們光是身上穿的一件衣服就能抵我一部戲的片酬。
我和付鴻川進門時,他們齊齊看了過來。
各種打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看起來就是些不好接觸的人。
付鴻川走在我前面。
他突然停下時,我差點撞上了他的肩。
而後我便察覺似乎有人輕輕牽住了我的手。
這是我和付鴻川結婚這麼久第一次有肢體接觸。
付鴻川的掌心溫度有些冷,配上他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讓我一時莫名有些好奇,他這種總是看起來運籌帷幄的人為了感情執著起來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走了沒幾步。
我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格外甜美的聲音:「不好意思了大家,剛下飛機,來晚了。」
是蘇瑜。
那張和我有七分相像的臉配上身上那條簡雅的白裙,看起來漂亮得不可方物。
襯得在前面穿著一身紅裙的我像是沾著市井氣息的艷俗。
我識趣地迅速抽回了被付鴻川牽著的手。
很替他著想地生怕被蘇瑜誤會我倆是真夫妻。
走在我前面的付鴻川頓時身子一僵。
他似乎是苦笑了一聲,聲音幾乎微不可聞:「還是這麼討厭我嗎?」
6
雖然早知道付鴻川身份顯赫,但是眼下看到他被幾個富家少爺簇擁著坐在最中間時,我還是頗為感慨。
果然有錢就是霸道。
我自覺地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不遠處的付鴻川邊隨口應答著旁邊人拋來的無聊問題,邊抬眼向我這邊看來。
其實剛剛付鴻川在看到我沒有跟著坐在他旁邊時有一瞬的怔愣。
而後他張了張嘴,似乎原本想要問什麼。
但過了半晌後,他又沉默地轉身沒再管我。
付鴻川這種常年應付慣大場合的人,臉上向來沒什麼情緒變化。
但眼下他卻明顯地讓人察覺到心情不好。
他眉眼泛冷,慢條斯理地抿著酒杯里的酒,整個人仿佛由內而外裹著層寒意。
我對此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蘇瑜。
也許剛剛其他人沒看見。
但我卻時刻注意著蘇瑜和付鴻川那邊的動靜。
我看到剛剛蘇瑜故意當作沒看見付鴻川似的走了過去,和在場其他人都打了招呼,唯獨忽略了付鴻川。
果然網上關於付鴻川和蘇瑜的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一旁和付鴻川關係較好的楚慎趁著沒人注意的空當,撞了撞付鴻川的肩膀,語氣玩笑道:「怎麼,你倆還沒找機會說清楚呢?」
付鴻川有些煩悶地摁了摁眉心:「還沒。」
楚慎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嘖」了一聲調笑道:「猶猶豫豫可不像你的性格,小心被人趁機撬床腳。」
付鴻川掀起眼帘看了楚慎一眼。
他立馬聳聳肩改口道,「也是,誰有膽子撬你床腳,這不是跟你開玩笑嗎?」
沒等付鴻川說話,楚慎突然往四周看了一眼疑惑道,「話說你帶來的媳婦人呢,怎麼一直沒看到?」
付鴻川也順著視線看去,看著早已沒人的座位皺了皺眉。
7
彼時我正躲在洗手間。
不是我不願意出來。
而是場面實在尷尬。
外頭蘇瑜和她閨蜜陳恬正在補妝。
只聽她倆聊天聊得正起勁,完全沒料到廁所里還有一個人。
「你和付總還在鬧彆扭呢?話說付總那樣的人真看不出來,竟然對你這麼專情,故意找的老婆都和你有七分像,不過,我覺得那女的可和你沒得比。」
蘇瑜輕嗤了一聲,對著鏡子抿了抿口紅:「再晾他一段時間,等我哪天心情好了,隨便招招手他不就過來了。」
「不過你也得小心,你倆冷戰這麼久了,萬一付總哪天想開了,你還從哪裡找對你這麼痴情的搖錢樹?」
蘇瑜不耐煩地打斷道:「怎麼可能,除了我他還能喜歡上誰?就他那照我模子新娶的老婆?」
她口中付鴻川照她模子新娶的老婆此刻正躲在廁所里陷入了沉默。
握著廁所門把手的動作一頓。
我現在在糾結是開門還是不開?
因為她倆聊天聊得太久。
我在裡頭腿站得實在酸。
但是開門後,我們三人面對面的場面實在尷尬。
兩相權衡。
我忍了忍,還是再站一會兒好了。
回頭得叫付鴻川再給我加點補貼費。
為了不讓他的白月光蘇瑜尷尬,我可是付出巨大啊。
沒過多久,只聽廁所門突然被人敲了敲。
付鴻川的聲音從外頭傳來:「你好,請問裡面有人嗎?」
我和蘇瑜三人俱是一愣。
陳恬一臉羨慕地看向蘇瑜:「嘖嘖,就不見了一會兒就這麼擔心地過來找你。」
蘇瑜難掩得意,挑了挑眉道:「我都說了,他不喜歡我,還能喜歡誰?」
而後付鴻川再次開口道:「你好,我夫人是在裡面嗎?她很久沒出來,我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8
洗手間裡安靜了一瞬。
廁所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我硬著頭皮從裡面走出來。
和怔愣在原地的蘇瑜兩人面面相覷。
我尷尬地笑了一聲:「這麼巧,你們也在這啊。」
她倆沒說話。
蘇瑜的臉色青白了一瞬,而後率先快步走了出去。
碰到付鴻川時,她故意狠狠撞了下付鴻川的肩膀走過去。
我跟在她倆身後出去。
對著等在原地的付鴻川使勁使眼色。
人家都生氣了還不趕緊去追,這人傻子吧?
付鴻川看著我的表情,有些不解地皺眉道:「怎麼了,是病情加重了嗎?」
我暗暗翻了個白眼。
什麼病情?
我這麼年輕身體還這麼健康。
別詛咒我得病好嗎?
跟在付鴻川身後的楚慎突然有些好奇地出聲道:「什麼病情?眼皮抽筋也算是病嗎?」
我這時才注意到楚慎。
我之前就見過他,他是付鴻川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此刻倚靠在牆的模樣看起來懶洋洋的,眉眼散漫,整一個風流多情的樣子。
聽說他交過的女朋友不計其數。
今天他帶了個很特別的女朋友來參加飯局,就坐在我旁邊。
是個女大學生,在一眾奢侈極度的打扮里,只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衛衣。
看起來單純侷促,乖乖地任由我閒得Ṫų⁺沒事騙她喝酒。
我在心裡默默鄙夷楚慎。
人渣你才眼皮抽筋,你全家都眼皮抽筋。
付鴻川沒有過多解釋,他只是淡淡回了楚慎一句:「你不懂。」
楚慎:「……」
他轉頭看向我。
其實我也不懂。
但是作為付鴻川的合約妻子。
不該關心的我絕不多問。
9
回到包廂的時候,許多人正圍在蘇瑜旁邊。
似乎是看到付鴻川回來。
陳恬故意提高了音量道:「蘇瑜你別哭了,為了那種男人不值得。」
旁邊沒人敢搭話。
沒人願意得罪付鴻川。
陳恬見一時冷了場,有些抹不開面子,便又大聲道,「就算你倆再鬧彆扭,他有必要故意惹得你那麼傷心嗎?他明明知道你一向自尊心很強的。」
包廂里突然有個弱弱的聲音打斷道:「可是我記得付總的老婆是姜墨不是你,你這樣說不好吧。」
我一愣。
循著聲音,我看到楚慎帶來的那個文靜的女朋友正緊張地攥緊了手裡的酒杯,為我打抱不平。
陳恬冷了臉。
她剛要再說些什麼。
楚慎卻先一步摟住許媛的肩膀,嘴裡懶洋洋地咬著一截煙頭,說話含糊不清:「本來就是,人家老婆在場,你們在這鬧哪樣?」
我驚到了。
我下意識轉頭去看付鴻川。
只見他看向陳恬和蘇瑜的眼裡冷得嚇人,半晌才開口道:「保安呢,再鬧事把她倆趕出去。」
聞言,不僅是我。
連蘇瑜都紅著眼眶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看向付鴻川。
飯局不歡而散。
剩下我和楚慎四人面面相覷。
楚慎還摟著許媛的肩沒放開。
許媛很彆扭地推了推他的手,沒推開,便小聲道:「說好的給的錢只是裝作你女朋友陪你去見父母的,其他的不行。」
我聞言有些疑惑地轉過頭看向他倆。
付鴻川也有些奇怪地看向楚慎;「你要帶女朋友見父母?」
楚慎這人風流慣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可以是冷心冷情,向來在萬花叢中來去自如,但從來不帶到父母面前見人。
畢竟如他自己所言,見父母也太正式了些。
但他嘛,就只是玩玩而已。
楚慎重重咳嗽了一聲,示意付鴻川別揭穿:「對啊,我爸媽催我結婚催得緊,讓我帶個女朋友回家,我沒辦法,正好碰到她缺錢在打工,我就出三萬讓她裝作我女朋友見爸媽。」
這種藉口都能找出來。
我愈發鄙夷地看向楚慎。
目光仿佛在看一頭禽獸。
被付鴻川拉上車時,我隔著車窗看著許媛嘆了口氣。
倒不是我不願多管閒事。
而是我和許媛非親非故,間接地提醒上一句便已經盡力了,我也不能為了她得罪楚慎和付鴻川兩人。
只是可惜這麼好的姑娘就要被楚慎糟蹋了。
10
回到家。
門上剛落了鎖,轉過身就撞上了站在原地沒動的付鴻川。
客廳沒開燈。
付鴻川今天約莫著心情不好。
他平時自律克己,很少有抽煙喝酒的這種習慣。
但眼下他離我很近,衣服上淡淡的香水摻雜著煙草味將我包攏在其中。
我不敢動。
我一動就感覺自己心跳得有點快。
半晌,我聽到付鴻川說話的聲音帶著些微啞意:「姜墨,我有話對你說。」
氣氛有些過於奇怪了。
我莫名有點緊張:「你說就行。」
而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我又道,「對了,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說一聲。」
一陣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付鴻川將要開口的話音。
只見他猶豫片刻後,接起了電話。
是助理打來的。
付鴻川突然眉關緊鎖:「你說什麼,資金斷鏈?」
他急匆匆地出門,關門時,他腳步一頓,轉頭和我說了句:「等我回來,很快。」
11
但一連幾天,我沒等到付鴻川。
見他這麼忙,我沒好意思再打擾他。
也就沒告訴他我申請去國外進修的事情。
因著演戲仍舊需要學習更多內容,我聽從了朋友的建議,選擇低調去國外進修三個月。
搭上飛機的時候,我已經計劃好了。
進修三個月。
再次回來的時候就差不多到了我和付鴻川約定的合約期限。
正好付鴻川在家看不到我,對他來說也是眼不見心不煩。
到時候直接辦好了離婚,我就專心投入事業中去。
去到國外時,秉承著省錢的習慣,我特地換了張境外的電話卡。
一連三個月。
我仿佛與世隔絕般,完全將自己投入到了學習中。
直到再次回國。
剛下飛機打開手機換回了原先的電話卡。
99+的電話和爆滿的信息讓我陷入了一瞬的沉思。
出國進修這事我是有跟遠在鄉村的爸媽講的。
因著身邊朋友少,知道我出國進修事情的也就只有跟我關係最好的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