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結束,我忙不迭地退出軟體。
聊天介面還停留在他最後發的那條語音上。
我撩開窗簾一角往下窺探。
四下無人,一片寂靜。
我鬆了口氣。
想想也是,江聞樹總不可能站在外面看兩小時直播,肯定已經回去了。
房費付了整晚,我索性跟舍友發消息說今晚不回宿舍,住在酒店。
跳舞消耗體力,肚子餓得咕咕叫,我打開手機點了分外賣犒勞自己。
一想到以後就沒有財神爺給我刷禮物了,我心情有些低落。
倒在沙發上休息消汗的空當,外賣來了。
「讓酒店的機器人幫忙送上來吧。」
「不好意思,智能機器人壞了送去維修了,能不能麻煩您下來取下餐?」
出門前,我糾結了一下要不要換衣服。
我只帶了出校時那一件正常衣服,沒洗澡換上的話多少有些奇怪。
算了。
反正就是上下電梯的工夫,應該也不會遇見什麼人。
我拿著房卡到一樓取了外賣,等電梯上樓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我。
「溫塵。」
我虎軀一震。
是江聞樹的聲音。
這個死變態居然還沒走!
關鍵我還露著背。
就在此時,電梯門開了,我火速衝進去,飛快按下關門鍵。
可惜,還是被江聞樹擠了進來。
8
「好……好巧,你怎麼在這裡啊?」
江聞樹步步緊逼,我拎著外賣,不得已退至電梯角落。
他垂眸打量著我身上的露背毛衣,倏然勾起一側唇角。
「剛剛在直播間忘記說了,這件比之前的低胸背心適合你。
「你的背部曲線很漂亮。」
我頭皮發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別裝了。」
說著,江聞樹突然拿起手機,給我的微信小號撥通了錄音電話。
下一秒,我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全完了。
我絕望地閉上眼:「我可以把之前你刷的禮物錢退給你,但只能退一半,剩下的被平台抽走了!
「我不會告訴別人你私下裡喜歡看這種東西,但你也要替我保密!」
江聞樹又向前一步,手抵在了我兩側耳邊。
他呼吸的氣息近到可以吹動我額前的碎發。
「你男朋友呢,還沒來嗎?」
我腦袋一蒙。
對了,我剛剛騙他自己有男朋友。
這不是直接暴露了我的性取向了嗎?
「他馬上就到,你別動手動腳,我不想被他看到。」
江聞樹唇邊的笑意斂去,歪頭俯身注視著我。
我被他看得心臟狂跳。
什麼鬼,要不是他這張臉,他這就是耍流氓:
「你男朋友不介意你干直播?」
我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當然不介意,這是我的興趣愛好,還能賺錢,他才沒那么小氣。」
江聞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是嗎?既然他不介意,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我賣藝不賣身啊!」
我捂住自己的胸口。
江聞樹笑了:
「以後在微信開視頻播給我一個人看,每個月給你二十萬的勞務費,怎麼樣?
「我喜歡獨賞,不喜歡共享。」
9
二十萬!
2 後面跟 6 個 0。
我直接被這從天而降的財富砸暈了。
這怎麼和詐騙似的。
有這種好事憑什麼輪到我啊。
我呆呆地看著江聞樹:「你腦子沒病吧?」
江聞樹挑眉:「為自己的喜好買單,很正常吧。」
有道理。
果然有錢人的腦迴路是我等貧民無法理解的。
見我猶豫,江聞樹追問:「怎麼?是怕你男朋友不高興嗎?」
我硬著頭皮裝下去:「我得跟他商量一下。」
江聞樹冷哼一聲,鬆開撐在我身側的手。
我的呼吸瞬間通暢,仿佛自己又活了過來。
「那我可以陪你一起等他,見了面,我親自和他解釋清楚。」
什麼?
我差點咬掉舌頭。
正常情況下,會有人向別人的男朋友提出:
「你好,我喜歡看你對象擦邊,我想掏錢讓他擦給我一個人看。」
這種奇怪且無理的請求嗎?
關鍵是這個莫須有的男朋友壓根不會出現啊。
「不用等了,我答應!條件是,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我的男朋友。」
江聞樹定定地看著我:
「成交。」
10
我在個人資料里掛上了無限期請假條,回歸日期不定。
許多關注我很長時間的粉絲髮私信來關心我,問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我只能又一次把那虛構的「男朋友」推出來當擋箭牌。
【男朋友不讓播了,等溝通好再重開。】
我以為這條信息掛上去之後,粉絲們會紛紛取關我。
可我沒想到,掉粉數量遠不及聞風而來的 CP 愛好者數量多。
【我就說,主播這麼妖嬈,怎麼可能是直的。】
【果然,性感男人都是屬於男人的。】
江聞樹給我日常用的微信發來信息:
【你男朋友不讓播的?】
【你突然停播,他沒問你原因嗎?】
咸吃蘿蔔淡操心。
我選擇已讀不回。
等到了約定直播的日子,我緊張得連晚飯都沒吃。
以前在鏡頭前跳舞戴著面具,想怎麼放飛自我都可以。
反正沒人認識。
可現在,觀眾只有一個,而且對方還是彼此認識的人。
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
眼看到了晚上七點,我卻還沒有決定要穿什麼衣服。
猶豫間,宿舍門被敲響。
「溫塵,時間到了。」
我直接原地裂開。
我就遲到了三分鐘,這個貨居然直接催到臉上。
萬一被路過的其他人看到怎麼辦,我跟他平時關係可沒那麼好:
「等一下!馬上。」
「要不你直接開門,我進去,省得打視頻了,麻煩。」
!
什麼鬼!他還想讓我當面給他表演不成。
那性質就更微妙了。
我隨手套上一件衣服,立即發送視頻邀請。
門外安靜了。
視頻接通後,江聞樹的臉懟在螢幕上。
一整個美顏暴擊。
我愣了愣神,就聽他語氣不滿地挑剔:「為什麼還要戴面具,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長什麼樣。」
「……不行,摘了我就不會跳了。」
面具是我最後的倔強。
江聞樹面無表情地嘖了一聲:
「行吧,開始。」
我突然有種要參加什麼選秀節目進行網絡面試展示才藝的感覺。
我深呼吸,假裝自己和往常一樣是在直播間直播。
但,不需要謝禮物炒熱氣氛,我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
不說話,光跳舞。
就很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