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自己這個想像嚇到了。
不可能,一定是我餓出幻覺了。
神婆恭恭敬敬地把香插入了山神廟前的台上:「禮成。」
身後傳來歡呼,有人走在前頭,朝著天空撒硬幣,身後跟著的人一個個狂熱激動地爭搶著半空中或是落在地上的硬幣。
據說這是一種傳統,祭拜過山神廟的硬幣誰撿得最多,誰家獲得山神的保佑就越大,家裡福氣就越多。
我看著他們一路爭搶,甚至為了一枚硬幣大打出手的畫面,只覺得這幫人都瘋了o
人群里,還有我爸媽的影子。
這個潑辣的女人一邊護著肚子,一邊痴瘋地跪在地上扒拉著硬幣,嘴裡似乎還在強調著「我要給我兒子多積攢點福氣」之類的話語。
我都聽到了。
「留在這裡,等天徹底黑了,你會見到山神大人的。」神婆和村長是最後離開的。
他們離開的時候,身影肩並肩靠在一起,垂下來的手相扣在一塊,姿態親昵。「陳綾還在後面看著呢?」神婆側臉看向村長,一貫嚴肅的表情此刻有些嬌羞。村長直接摟住了她,語氣篤定:「怕什麼,他以後都回不到村子裡了,沒人會知道的。」
我竟沒有想到,他們兩個竟然還有一腿!
他們消失在了我的眼前,確保他們不會再原路返回,我拿出手機想要聯繫妹妹陳靈,卻發現這裡沒有信號。
不過我已經提前和她說過了,估計不久後她就從另外一邊來到這裡找我了。
我餓得抓起供台上的雞肉就地啃了起來。
只一口,我就吐了。
「這什麼情況,一點味道都沒有。」
吃起來真的沒有任何肉味,就和嚼紙差不多。我不信邪,又拿了旁邊的鴨肉吃了起來。
一口,我又吐出來了。
「雞肉鴨肉煮得不行,總不至於連水果都這麼奇怪吧。」我還是不信邪,抓起一個最紅最大的蘋果。
咔嚓咬了一口,我面無表情地又吐了出來。
我忽然想到,之前看的一條評論說祭品沒有味道是因為它們其實已經被祭祀的鬼神給吃過了。
我看著手裡這個大蘋果,忽然沒有了下嘴的勇氣。
可我實在是餓啊,我翻著供台的水果,嘀嘀咕咕:「你要是真的是個山神,能不能可憐可憐我,我已經兩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我有點委屈:「我都要餓死了。」
等到妹妹和楚斌來找我,估計還有好一段時間,我覺得我要撐不住了。就這麼一會兒時間,林子裡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林間的風聲沒了,四周一片寂靜,讓我有些害怕。我拿了兩三個蘋果鑽進了廟裡,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嘴咬了下去。
是甜的!
這幾個都是甜的!
我吃了個精光,靠在無頭雕像上等待妹妹陳靈和楚斌的到來。
至於神婆臨走前說的話,我壓根就不相信。
這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山神!
兩個小時後,我等不到妹妹,有些焦急。
電話打不出去,消息也發不出去,他們現在到哪兒了?
雖然有楚斌在,但我還是不可避免地為妹妹擔心,他們應該不會有事吧。正想著,一道狼嚎從遠方嗚嗚地響起,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我擔心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妹妹和楚斌來到了?
我頓時驚喜,打開手電筒跑了出去。
卻不想,這一下直接撞進了一個胸膛,我收不住衝出去的力道,撞得頭暈眼花,控制不住地往後倒。
一隻手攬住了我的腰,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蒼蘭花清香:「你沒事吧?」手電筒的光恰好打在對方的臉龐上,我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睛。
目若朗星,面如冠玉。
我被這人的容貌震驚得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連忙後退站好。
看他一身探險穿搭,胸口口袋上還別著一支筆,透露出一股文人氣息。看著不像是個壞人。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我警惕地問。
7
男人做了自我介紹,說他叫封瀾,是一名大學教授,主攻植物學,在野外考察時和隊伍走散了。
「我手機也沒電了,看到這裡有火光,就走過來了,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了你。」
他推了推眼鏡,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剛剛撞疼你了吧,你的鼻子..…有點紅。」
被他這麼一說,我才意識到自己鼻子有點痛。我揉揉:「還好,該道歉的是我才對。」對方笑笑,和我說了一聲,自顧自走進了廟裡。
我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不見有妹妹和楚斌到來的跡象,試著打了幾個電話,又打不出去,我只好退了回去。
蠟燭燃起的火光映照在男人的臉上,他拿下了眼鏡,纖長的睫毛在眼瞼處灑下了一片陰影。
那雙手手指修長骨感,正拿著自己的衣服輕輕擦拭著眼鏡。
我眼睛都要看直了。
他的手好漂亮啊,好好看,我好喜歡!!!
作為一個手控,我最喜歡就是這種白皙修長卻又不乏骨感的手了!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許是我注視的目光太過炙熱,也許是我站得有些久了。
封瀾抬眼看向我,目光有些不解。
我紅著臉搖搖頭,克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在離他有些遠的地方坐下了。還好天黑,看不出我臉紅。
什麼時候,我這看到了好看的手就會臉紅心跳的反應能消失啊。
對著一雙好看的手都能面紅耳赤,這反應說出去多多少少會被嘲笑。
「陳同學,從剛才我就想問你了,你身上的這套衣服……是在做什麼COS嗎?」封瀾目光好奇,充滿了求知慾。
我沉默,但還是把事情的由來說清楚了。
這人身上有股溫柔到讓人信服的魔力,難道這就是為人師表的光環嗎?
末了,我吐槽:「這都二十一世紀了,村子裡居然還信這個。」
封瀾淡淡一笑:「是挺離奇,不過有時候,對於這些東西,我們還是要保持一下敬畏之心。」
我反問:「所以你覺得,山神是存在的?」他推了推眼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當然,這是民俗信仰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