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生氣起來氣場極其強大,鳳林甚至被嚇得不敢抬頭。
鳳林幾乎快哭出來了,頭咣咣地在地上磕著頭。
這還不夠,她還拉過了鳳瑤,粗魯地直接按下她的頭讓她跪拜女帝。
鳳瑤憤恨地看了我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跪下了。
「臣不知這是女帝之女!臣罪該萬死!是臣的女兒有娘生沒娘養!女帝切勿動怒……」
我娘卻不吃這一套:「在我面前你一向恭敬,我還以為你品行本就是如此,方才我才見識到了你的真面目,如果我不是女帝,想必你的巴掌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打在我女兒臉上了。我本有意讓你接任長老的位置,沒想到你就這個德行。」
鳳林愣在了那裡,平日囂張的氣焰全無,她結結巴巴道:「女帝,能不能再給臣一個機會。」
我娘鳳眼一挑:「機會?呵,品性低劣的人想要什麼機會?」
之後我娘雄赳赳氣昂昂地把我領回了家,這才問我到底為什麼和她起了爭執。
我說出了我被分到下等班的事情。
我娘不在意地安慰我道:「上等班或者下等班又有什麼關係?沒聽說過人族的一句話麼,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
「可你和爹爹當年都是上等班的。」
我娘頗為驕傲道:「那當然了,我和你爹那是什麼天賦啊,那是你能比的嘛,想當年我們倆走到哪裡都是……」
我打斷了她的話:「娘親,告辭。」
第二天我再來到靈獸學院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徹底火了。
但是是黑火那種。
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他們在我的身後竊竊私語。
「你看見她沒,就是她,雖然是個鴨子,但昨天把一個鳳凰打得嗷嗷直叫,聽說昨天那鳳凰的娘都來了,精神抖擻地進去,垂頭喪氣地出來了。」
「哇,這鴨子的背景這麼厲害嗎?」
「那當然了,現在的家禽都不能小看啊。昨天被打的那個鳳凰今天腫著臉來學院了,聽說被她娘回家又揍了一頓,揍得六親不認!」
「天啊,鴨子好可怕!我可不想惹鴨子!」
我:???
這時,忽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紫上。」
我回頭一看,一個青衣高挑的俊秀少年站在我身後,陽光照映在臉上,更映得他神清骨秀,軒然霞舉。
是桑隗!我愣了一瞬,分別之時他和我一邊高,怎麼現在整整高我一頭了啊。
我高興地一把抱住了他:「啊啊啊啊啊師兄!怎麼會是你啊!你也來了!」
眾目睽睽之下,我差點把他撲倒。
桑隗溫柔地把我這個大鴨子抱了下來:「昨天我就來了,雖然沒看見你,但是已經聽說了不少你的傳說。」
嘎?
「聽說你把人家鳳凰給揍了。」
「師兄,你信我,她那是自找的!對了你也是Ṱůₒ來入學的?」
桑隗點點頭,慢條斯理道:「我被分到了孤鶩峰。」
聽聞此言,我嘴角一咧:「怎麼你也被分到下等班了?」
6.
靈獸學院坐落在海上仙山,仙山共有三大峰。
上等班的學生會被分配到凌雲峰。
師尊和一些雜役則在出雲峰,只有下等班的學生會被分到孤鶩峰。
桑隗平靜道:「對啊,我不會飛嘛。」
我道:「沒事師兄,有我在呢,下等班怎麼了?我可是個會武功的鴨子,我保護你!」
少年含蓄一笑:「嗯。」
要到孤鶩峰得先過凌雲峰,凌雲峰景色優美,層巒疊翠,水天一色。
那些上等班的學生們腳踏雲橋,說說笑笑,神鳥環繞在他們周圍,一派祥和景色。
而再往裡走……
就到了孤鶩峰。
我和桑隗走在搖搖欲墜的鐵鏈橋上,雙雙沉默了。
我沉默是因為剛才有塊木板從我眼前掉了下去,底下是萬丈深淵,不遠處的山峰還傳來猿猴的鳴叫聲。
桑隗微微咬著下唇,面色蒼白。
桑隗沉默是因為,他恐高。
我嘆了一口氣,對他伸出了手:「來,拉著我的手。」
桑隗清亮的眸子裡都是猶豫,作為一條不會飛的龍,高空對他充滿著死亡的威脅。
我嘆息道:「你看我還是個鴨子呢,掉下去也是死,要死咱倆一起死。」
忽然後面響起了一個弱弱的聲音:「能不能也拉著我啊?」
我回頭望去,一個身穿白色衣裳的嬌小女孩瑟瑟發抖地看著眼前的橋,滿懷希冀地望著我倆:
「我也是要去孤鶩峰的,我也不敢過橋。」
沒辦法,我只好一手拉著一個,桑隗看著深淵入了神,不知在想什麼。
我悄悄貼近他耳邊道:「師兄ṱù₄,難不成你要我抱你過去?」
桑隗回過神來,臉色微紅道:「總有一天我會飛起來的。」
「是是是,你會飛,現在先抓住我的手。」
桑隗的手心微微冒汗,跟師父修行的時候他便從來不從高處往下看,他似乎生來畏懼高處。
但師父也不強求,只是淡淡道:「龍困淺灘,但龍終究是龍。」
過了橋後,那白衣女孩話便多了,她告訴我她叫阿滿,本體是個大白鵝,隨了她媽媽,但她爸爸卻是神獸朱雀的後裔。
阿滿滔滔不絕道:「我覺得我們下等班一定很多人臥虎藏龍,昨天聽說一隻鴨子把一個鳳凰揍得屁滾尿流,那個鴨子也在我們班誒。」
我:「一般來說,你身為一隻鵝,還是要離鴨子遠一點。」
7.
我和桑隗在下等班從此過上了沒羞沒臊的生活。
才怪啊!
我的同窗們自從知道我是鴨子後都對我肅然起敬,我還被推選成了班長。
美其名曰:反抗下等班歧視第一人。
不得不說,孤鶩峰的靈獸們是真的很慘,山裡的猿猴啥都不幹就在那裡坐著鬼叫。
神鳥都不敢飛過來怕被他們薅禿嚕毛。
孤鶩峰朝向陰冷,除了本來就會飛的靈獸,我們這些靈獸每天過那個鐵鏈木橋就跟要索命一樣。
師尊講學即是自習,半個月啥都沒學到。光學會了țů₎過鐵鏈技巧。而凌雲峰的那些上等班學子,每日迎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他們在彩虹橋上學習戰鬥技巧,喝的是晨間露,睡的是又大又軟的床。
矛盾這麼一天天積累,終於有一日爆發了。
無論是上等班還是下等班,都要去出雲峰吃飯,一般兩個班的飯點是分開的。上等班的靈獸們和師尊先吃,然後下等班的同學過來只能吃殘羹冷炙。
但是這一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上等班的同學集體遲到,而我們第一次吃到種類豐富熱乎乎的飯菜,淚流滿面。
我們正大快朵頤的時候,上等班的人來了。
他們看見我們的時候,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他們不斷抱怨著都沒什麼可吃的飯了,再說我們沒吃完飯,所剩的位置本就不多,那些少爺小姐們的脾氣就爆發了。
「真討厭,我們為什麼要和這幫下等班的吃飯啊。多晦氣!」
「都是一群豬嗎?看他們吃飯的那個樣子。」
我的同學們都在忍氣吞聲,但我聽到這話就忍不了了。
但我剛要站起來跟他們理論,一個白衣勝雪、黑髮藍眸的清冷少年便開了口道:「本來就是我們晚了,造那麼多的口業做什麼?」
少年一開口,那幾個抱怨的聲音就消失了。
阿滿悄咪咪地跟我說:「那個是上等班的翹楚——容華誒!」
我喃喃道:「感覺不是個讓人討厭的傢伙。」
阿滿道:「那當然了,看臉就不會討厭吧。」
本以為這件事就此過去,但不一會兒,一個身段高挑、眉宇凌厲的紫衣女孩沖了進來,看那裝束打扮,也是凌雲峰的人。
那紫衣女想來在凌雲峰也是地位頗高,身後還跟著幾個跟班,其中就包括前兩天剛被我揍過一頓的鳳瑤。
那鳳瑤看見我頗為吃驚,趕忙低下了頭。
紫衣女看著平日空蕩蕩的地方一下子坐滿了人,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如使喚奴才一般讓我們孤鶩峰的人滾開。
被她呵斥的是我們班最懦弱的壽龜。
壽龜只有活的時間長,其他能力基本沒有,所以他也不惹事,極其膽小。
在眾人的冷眼下,壽龜默默地讓開了。
這時我終於按捺不住了,站起道:「你坐下,為什麼要給她讓位置?」
8.
屋裡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我。
這時鳳瑤偷偷拽了拽紫衣女的袖子,悄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紫衣女的表情頗為意外,再看向我時眼裡卻多了一絲不屑,她冷笑一聲道:「憑我們是凌雲峰的人。你不會真的以為,打贏我們凌雲峰的一個廢物就可以在我面前囂張了吧。」
阿滿插話道:「凌雲峰有什麼了不起!」
紫衣女高傲道:「總比你們這些家禽畜生要強得多。」
我的火一下子就涌到頭頂了。
我大怒道:「你再說一次試試!」
這時桑隗攔住了我,他朝我搖了搖頭,每次我一衝動的時候他都會出面。
桑隗擋在了我面前,對紫衣女說道:「學院始祖創立學院的初衷是,世間萬物有靈,機緣平等,勿有高低貴賤之分。將靈獸分為凌雲峰和孤鶩峰的本質是因材施教,而不是像你一樣以高高在上的態度對我們頤指氣使。按學院的規矩,挑撥學子之間矛盾的人要被趕出學院,如今你當著我們孤鶩峰所有人的面欺負我們的同學,可曾想過後果?」
紫衣女有些驚訝地看著桑隗,不甘示弱道:「我……」
這時容華走到紫衣女的身邊,神色不悅地打斷了她的話:「容芊芊,閉嘴,跟我回去。」
容芊芊不滿道:「哥!」
呵,原來是兄妹啊。
想走?沒那麼容易。
我高聲道:「慢著!挑事的是你們,說走就走的也是你們,你們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容華回頭看了我一眼,神情平靜道:「你想如何?若還不依不饒,挑事的就不只是我們了。」
桑隗也勸道:「紫上,算了。」
我甩開他的手:「算什麼算!」
我一腳踏在木凳上:「我們孤鶩峰要向你們凌雲峰發起挑戰,若我們贏了,凌雲峰的人要搬到孤鶩峰來,我們交換地方!若我們輸了,我們孤鶩峰的人向你們鞠躬道歉!任由凌雲峰的人驅使!」
容芊芊驚訝道:「你瘋了嗎!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們凌雲峰提條件!」
沒想到容華凝望我一瞬,幽幽道:「可以,我們接受你的挑戰。」
9.
如果說原來我還只是小範圍地出名,這下子我是真出名了。
我代表孤鶩峰下挑戰,容華代表凌雲峰接挑戰的這件事已經全學院皆知了。
容氏兄妹都是烈火麒麟一族,尤其是容華,剛出生就擁有強大的靈力,是麒麟族最看好的接班人。
一個下等鴨子怒挑高等靈獸班。還有好事的人下了注,賠率一比一萬,所有人都買凌雲峰贏。
還好,孤鶩峰的同學們倒是沒有很生氣,每個人都安慰我至少給孤鶩峰長了臉面。
但焦慮的情緒卻在孤鶩峰蔓延開來。
回家後,我意外地發現我挑戰凌雲峰的消息也傳到了我爹娘的耳中。
我爹一把抱住了我道:「我女兒就是有無畏的挑戰精神,真棒!」
我娘則憂心忡忡地問我咋想的?
我掰著手指頭跟她算:「你看如果他們輸了可是要和我們孤鶩峰換地方的!這樣我們就再也不要走那個吊橋了。」
「可你們輸了怎麼辦?那可是凌雲峰,不是都像鳳瑤之輩那麼容易對付的。」
我雙手一攤道:「我可沒說輸了要給他們什麼東西,大不了就是道個歉,俗話說面子不如鞋墊子,挫下他們威風也是好的。」
我爹喜上眉梢道:「不愧是我女兒,多聰明。」
我娘道:「你到底為什麼一定要挑戰他們?做個普普通通的學生不好嗎?」
我娘今天有些奇怪,原來她最提倡我受欺負一定要還回去,但今天卻如此憂心。
我正色道:「我就想證明給他們看我們孤鶩峰的人並不比他們差,天生的資質不能決定一切,我們不是生來就要屈居人後的,哪怕我是個鴨子,也不能被人隨意欺負!」
我娘愣住了,她倚靠在我爹的懷裡喃喃道:「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我爹柔聲安慰道:「沒有,這都是她自己的造化,相信她就好了。」
我有些蒙:「做錯什麼了?」
我娘苦笑道:「沒有,爹娘為你高興,雖然爹娘都是凌雲峰出來的,但我們祝你成功!」
按照靈獸學院的規定,如果不同峰的學子發生挑戰,則採取三局兩勝制。
最後一局一般是雙人對戰,也就是雙方共派四人,前兩局兩兩對戰,最後一局雙人組隊作戰。
我偷偷派人打探了凌雲峰決定派出的陣容,頓時心生一計。
10.
三天後,到了我們約定的挑戰日。
這場對決幾乎吸引了整個學院的人,比試場地在靈武台上。
聽說當年我爹娘就是在靈武台上對決,不打不相識。
凌雲峰的人不屑地看著我們,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比賽的結果。
賭注還在上升著,賠率已經到了一比五萬靈石。
我毫不猶豫押了我所有的靈石上去,賭我們贏。
這時容芊芊帶著譏諷的笑容走了過來:「鴨子,你還真覺得你能贏啊,一會兒別被我們打得太慘。」
我冷笑道:「大小姐,你那麼自信的話不如把你靈石都押上,要不然我就當你嘴硬心虛咯。」
容芊芊白了我一眼,掏出一張票子:「三萬靈石,全押凌雲峰。」
她還想跟我炫耀的時候我已經轉身離去了。
比賽開始,第一場,凌雲峰派出了騰蛇烈衡,我方派出的是大白鵝阿滿。
騰蛇一族攻擊力極強,烈衡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阿滿出場的時候全場噓聲,阿滿身形嬌小玲瓏,在烈衡面前完全不夠看的。
但我對阿滿很有信心。
烈衡自信滿滿對阿滿道:「你主動認輸吧,我不打女人。」
阿滿梗著脖子,一臉倔強道:「你最好不要小瞧我,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烈衡哈哈大笑,他的身後長出了翅膀,舌頭化成了蛇芯子,飛躍至空中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而阿滿卻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阿滿眼神兇狠,一身白衣化成白羽,她化作了原形!
一隻大白鵝!
全場鬨笑起來,一個白鵝居然想對付蛇,孤鶩峰的人瘋了嗎?
只有我的唇角揚起一絲笑意。
烈衡俯身衝過來的時候,阿滿靈巧地閃避,她低俯下頭,以巨大的氣勢和超快的速度向烈衡的眼睛叨去。
一下,兩下,三下……
全場都驚了,烈衡連看都看不清,被阿滿叨得連連後退ṱű̂ₑ,他飛了起來,這時阿滿也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繼續叨他眼睛。
這完全是一場虐殺!
轟的一聲——烈衡被叨到了地上,化作人形,捂著眼睛慘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