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懷柔郡主被移到了我上輩子住過的清心殿,偏僻冷清。
她平日得勢時,動不動就打罵下人,如今她失了勢,那些下人們便全都逃了個乾淨,只有在給她用一日三餐時,才會出現一回。
她試圖找章貴妃,可連章貴妃的宮殿門都沒進,就被趕了出來。
她又試圖去尋寧景行,二皇子寧景行平日裡對她暗送秋波,曖昧拉扯,可如今她再去找他,竟看到我和寧景行在亭子內下棋。
懷柔好似瘋了一般地沖入亭子,可還不等她說出話來,便被寧景行身側的侍衛給押了下去。
我冷冷目送著懷柔被拖走,直到看不到她的人影了,才收回眼來。
寧景行又落下一子,看著我的目光透著防備和好奇:「你如何知道大哥當年貪墨了?」
我面無表情看著他:「這重要嗎?」
寧景行笑了起來:「謝無虞當時來找我,說讓我去戶部調查大哥兩年前賑災款的帳本,我還以為他是在和我開玩笑。」
「沒想到,戶部支支吾吾的,竟然在包庇大哥。」
我淡淡道:「戶部怕得罪章貴妃和大皇子,就算知道當年賑災的帳本有問題,也不敢提此事。」
寧景行點頭:「若不是本王用父皇名義逼迫,此事也不會爆出來。」
我道:「恭喜你,如今你是唯一的皇子,這皇位,是非你莫屬了。」
寧景行眉目彎彎:「也恭喜你,不用被剜心頭血。」
我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寧景行從背後叫住我:「懷真,你我乃是親兄妹,不必如此生分。」
我頭也不回,大步離開。
大皇子被剜心頭血後,病懨懨的,竟還想著那等事,竟叫人給他吃補藥,又叫了兩個通房丫頭到房中。
誰知那補藥藥性太烈,他最後竟是亢奮至死,死在了那通房丫頭的肚子上。
章貴妃得知此事後,被氣得瘋瘋癲癲的,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形容枯槁。
父皇倒是一日一日好了起來,精神抖擻,也恢復了上朝。
我成了整個大周最尊貴的小公主,父皇寵愛我,權貴們愛慕我,所有人都簇擁著我。
就如同上一世,眾人愛慕簇擁著懷柔那樣。
可他們愛慕簇擁的,不過是公主這層身份,而不是真正的我。
我早已將謝無虞送到了苦心寺習武,轉眼兩年過,我在宮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這年除夕,謝無虞學成回來,重新回到我身邊。
他如今身形抽得修長,五官氣質,已初現當年九千歲的雛形。
唯一不同的是,他看著我的眼中有壓抑的愛意。
今日雪很大,我帶著謝無虞,又讓丫鬟帶著一碗燕窩,一路去了清心殿。
除夕之夜,整個皇宮遍布燈籠,唯獨清心殿十分冷清,只有一盞白燭淒涼燒著。
兩年了,懷柔變得瘦削無比,膽小怯弱,看著我的眼神,透出無邊的恐懼。
我將燕窩親自端到懷柔面前,柔聲說:「吃吧,吃了之後,你便不會再這樣難過煎熬了。」
懷柔連連搖頭著後退。
可很快就有宮人衝上去,禁錮住她。
我將燕窩交給身側的丫鬟,丫鬟一口口將這燕窩將她強喂了下去。
我咯咯笑著轉過身,對謝無虞說:「謝無虞,你也覺得很好玩吧?」
謝無虞眸光柔軟地看著我:「嗯,很好玩。」
我拉起他的手朝外走去:「走,快子時了,我們去放煙花。」
11
章貴妃病逝後,章貴妃的母家鎮國大將軍,正式造反。
可朝堂上下,卻連領兵的人都沒有。
父皇身體每況愈下,愈加糟糕。
我對父皇說,不如讓二皇兄出征,他是唯一的皇子,必須負擔起重任來。
父皇獨自在御書房坐了一夜,翌日一大早,便下了讓寧景行出征對戰的聖旨。
兩方在嘉峪關打得火熱,戰事整整維持了兩年,鎮國大將軍終究逐漸敗下陣去。
可寧景行也沒落著好,受了重傷,竟成了殘疾。
父皇身體愈加不行了, 整日昏昏沉沉入睡。
我開始著手管理朝堂之事, 又暗中讓謝無虞去暗殺寧景行。
女子涉政,朝堂內外反對聲愈響。
不過沒關係, 我不過是殺了幾批亂嚼舌根的文官,又將他們的屍體掛在漢白玉廣場上示眾。
文武百官們上下朝時,都能看到那一排排的屍身。
從那之後,再不敢有人再胡亂非議朕。
等寧景行死後, 朕便是唯一一個真命天女,我將袁熙元封為國師,又讓謝無虞在暗中輔佐我處理政事, 大周在朕的管理下,國泰民安、繁榮昌盛。
轉眼又過三年。
朕的後宮納了 無數繡花枕頭, 可實際上, 卻是和謝無虞日夜笙歌。
謝無虞如此聰慧, 想來朕和他的孩子, 一定也是聰慧無比。
只是朕每每午夜夢回, 總能夢到前世謝無虞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畫面。
我總是笑眯眯地看著謝無虞問他:「謝無虞, 你會不會背叛朕?」
謝無虞便跪在朕的腳邊, 一遍又一遍地說:「臣不敢。」
可他說不敢,朕便要信嗎?
最近朕時常想要作嘔, 暗中叫了太醫來, 竟是喜脈。
朕想了想,時機應該是到了。
我將謝無虞叫來,在他面前放了一碗燕窩湯。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敢喝嗎?」
如今的謝無虞,已和前世的九千歲別無二致。
模樣俊美, 氣質斐然,心機深不可測。
他負手而立,眉目深深地看著我:「你想殺了我。」
朕笑著說:「是啊,你太危險了, 朕還是不放心。」
朕說:「等你死了, 我會封你為皇后,日後等朕也死了,咱們會葬在一起。」
「你且先去一步, 朕幾十年後再來。」
謝無虞:「……」
朕始終笑意吟吟地看著他。
可他願意將這燕窩喝了還好說,他若反抗, 朕在門後安置的暗衛, 會瞬間射出毒箭,將他當場殺死。
謝無虞始終眸光沉沉地看著我。
直到許久, 他終是拿起燕窩湯, 仰頭喝下。
他腳步踉蹌地倒在地上,對我笑了起來:「只要你開心就好。」
我看著倒在地上的謝無虞,心底空落落的, 可又覺得很高興。
12
其實燕窩裡沒有毒,只被朕放了少量迷藥。
朕只是想試試他的忠誠。
夜裡,我踢了他一腳, 哼聲說:「喂,我有喜了。」
謝無虞將我摟在懷中,悶聲低笑:「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你當年保全我。」他頓了頓:「還有,你腹中是我骨肉, 我為何要反?」
我一想,額……好像是這個理。
謝無虞懶洋洋的:「所以別胡思亂想,趕緊洗洗睡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