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視線收回,我肯定地想,果然很像珍珍。
13
車子開回了家,我媽讓我帶宋慎先上樓,她和我爸出去買菜。
我點頭推開車門,又停下對我媽說了句:「買條魚吧,宋慎喜歡吃魚。」
我媽愣了一下:「好。」
宋慎大概是聽到了我的話,目光一直跟著我,直到我對他招手:「別發獃了,先回家。」
一開門,珍珍就撲了上來。
它先在我身上嗅了嗅,又圍著宋慎轉了兩圈,最後抬起前爪在宋慎衣服上扒拉著。
看著宋慎有些僵硬的身形,我將珍珍扒走,問:「你怕狗嗎?」
聽到宋慎搖頭說不怕,我才鬆開手,珍珍又扒了上去。
看著珍珍努力討好又得不到回應的樣子,我替它解釋了一句:「它想讓你摸摸它。」
宋慎彎下身子,輕輕揉了揉珍珍的頭。
珍珍蹦得更歡了。
14
給宋慎倒了杯水,他坐在沙發上抱著珍珍。
四隻狗狗眼對視著,看起來怪可愛的。
氣氛有些安靜,我拿出手機玩了會。
宋慎突然開口:「昨天下午很抱歉,是我說話太過分了。」
我抬頭看去,他道著歉,眼神卻不敢看我。
手機震動兩聲,是李世澤叫我打遊戲。
我摁滅螢幕:「沒事,是我先突然掀開你的床簾,嚇到你了。」
宋慎沒再回話,空氣中莫名有些尷尬。
等我媽他們回來,天已經快黑了。
我媽熱情地給宋慎塞各種零食,並且邀請他晚上住在這裡,明天一起國慶。
宋慎好像不善於拒絕長輩。
等他回過神來,已經穿上了我的睡衣,拘謹地站在床前。
我的睡衣對宋慎來說短了一截。
特別是褲子,我穿著剛剛到膝蓋,他穿著就快到大腿上了。
不愧是北方人。
眼神從宋慎的大腿上移開,我掀開被子躺下,給他留了一半的床。
15
第二天吃完午飯,宋慎就要回去了。
拎著我媽塞的零食,我將他送到小區外。
雖然我們昨晚睡在同一張床上過,但他的話還是很少。
和以前一樣。
不過沒了學校時尖銳的隔閡感,柔和了許多。
將手裡的零食塞給他,我指了指不遠處的地鐵口:「坐 2 號線可以直達。」
宋慎點頭,又說了句:「謝謝。」
今年的國慶天氣涼爽,甚至帶著些冷意。
宋慎的頭髮已經被吹亂了,他垂著頭,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見和我對上視線,又嗖地移開。
尷尬的氣氛再一次蔓延開來。
我輕咳一聲,先開了口:「路上小心。」
「嗯。」
轉身準備回家,宋慎又叫住了我。
「楚識,加個微信吧。」
16
沒錯,室友這麼久,我和宋慎還沒加過微信。
躺在沙發上,我看著手機里多出來的頭像。
一隻黑色的貓咪。
放大仔細看了看,應該是張網圖。
和宋慎一點都不像,他應該是一條白色邊牧。
看起來高冷,其實很乖。
自這之後,宋慎對我的態度有所轉變。
碰見了還會主動和我打招呼。
比如說剛剛。
下課換教室,路上碰見宋慎,他還喊了我一聲。
李世澤勾搭上我的肩,一臉見鬼的表情:「不是吧,剛剛宋慎和你打招呼了?」
我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道:「說了吧,相處久了就好。」
李世澤思考半晌:「不對啊,那也不是單獨跟你打招呼啊,我們仨都在這呢!」
穆游眼神在我身上晃了晃,最後一句話也沒說。
18
換季天氣變化無常,班裡不少人感冒了。
我成了我們宿舍唯一一個中招的。
今天滿課,跟導員請了假,我就回到宿舍,吃完藥躺下了。
等睡醒時,腦袋有些燒,迷迷糊糊地渾身發熱。
肚子還有點餓。
看了眼時間,才十一點,還沒下課。
給李世澤發消息讓他給我帶個午飯,我又昏昏沉沉地閉上眼。
沒過多久,就聽到開門聲,緊接著床簾被掀開,宋慎探出個腦袋,視線一下就對上了。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在家時珍珍站在床邊叫我起床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我不禁笑了一聲,又因為難受收了回去。
宋慎眼裡帶著無措:「你醒了?」
我半撐起身:「嗯,怎麼了?」
宋慎解釋道:「剛剛碰見李世澤他們,他說你感冒了,我正好沒課,就給你帶了飯,要現在吃嗎?」
「吃。」
19
宋慎將飯菜擺到桌上,又跑出去給我接了杯熱水。
「你發燒了。」宋慎對比著自己的額溫,肯定地道。
我點頭:「是感覺有點。」
「吃藥了嗎?不是說只是感冒?」
「先前頭痛的時候吃了顆布洛芬。」
「你還頭疼?」宋慎突然有些緊張,「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沒事。」我將飯菜分成兩份,又將宋慎的凳子拿了過來,「你也沒吃午飯吧,一起吃?」
宋慎看著桌上已經分好的飯菜,愣了一瞬,乖乖坐下了。
20
因為感冒,宋慎帶的菜都是蔬菜和一些雞胸肉。
剛吃沒兩口,宋慎問:「楚識,你有沒有姐妹?」
我搖頭:「沒有,怎麼突然問這個?」
宋慎側頭看著我:「你跟我一個朋友很像。」
夾菜的筷子一頓,我笑著問:「是嗎?哪裡像了?」
宋慎思考片刻仔細開口:「就是長得像,然後行為舉止也很像。」
「你那個朋友是女生嗎?」說著我歪頭看向宋慎的臉。
他突然面露一絲笑意:「對,是我小時候的朋友,雖然只相處了一個暑假,但是我很想她!」
「你喜歡她。」一邊夾著蔬菜,我一邊用陳述的語氣道。
宋慎眼中少有地帶著羞澀,「嗯」了一聲。
雖然有些餓,但是頭暈也沒什麼胃口。
我放下筷子說吃飽了,宋慎飛快扒完自己的飯,將一次性飯盒收好:「你去休息吧,我來弄。」
道了聲謝謝,我爬回床上躺著。
太陽穴又開始發痛。
我閉上眼,腦海里卻浮現的是宋慎羞澀的臉。
21
感冒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就立冬了。
正好是周五,李世澤早早地就和女朋友約會去了。
穆游則出去兼職。
宿舍就我和宋慎。
可能是之前的談話,我和宋慎的關係越發親近,兩人經常會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吃飯,還會一起躲在床上看電影,然後宋慎哭得稀里嘩啦。
之前宋慎和我解釋過,他是淚失禁體質,還容易共情,感情比較豐富,每次看到感人的故事就忍不住哭。
平時的高冷也是小時候被欺負,為了保護自己裝出來的習慣。
想著我推了一把隔壁的宋慎,小聲問:「出去吃餃子嗎?」
宋慎微微點頭。
很快的將書收好,走出圖書館,迎面而來的冷風陣陣。
連一向不怕冷都宋慎都冷得抖了一下。
互相對視一眼。
我們決定先回宿舍換一身衣服。
22
冬至吃餃子是北方的習俗。
恰好學校門口就有一家水餃店,位置已經坐了大半。
找了張空位坐下,點了兩碗全家福水餃。
等老闆上菜時,宋慎拿著手機刷了刷,遞到我面前問:「等一下我們一起去看這個電影怎麼樣?聽說很好看的!」
螢幕上是一幅電影海報,看簡介是講親情的,應該會很感人。
我將手機推開:「你不是看這種東西會哭嗎?」
其實和宋慎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他其實很喜歡撒嬌,還有點黏人。
宋慎收回手,有些可憐巴巴的:「我想看嘛。」
「行吧。」
見我答應,宋慎開心地立馬訂票。
很快,水餃端了上來。
他邊吃邊說:「浪費不好。」
我打量著他的身材。
吃得還挺多,和珍珍一樣。
23
宋慎定的影院還是之前那個。
今天出來玩的人不少,電梯口站滿了人。
我拉著宋慎往樓梯方向走,電影院在三樓,爬樓梯也用不了幾分鐘。
就在馬上到三樓的拐角處時,上面傳來一陣像是肢體爭執聲。
我和宋慎對視一眼,還以為是有人在打架。
當拐過彎時,就見樓梯門被關著,一個男生被另一個男生壓在牆上親。
可能是腳步聲打斷了他們,被壓著親的男生猛推了前面的男生一把。
露出一張讓我頓在原地的臉。
「穆游?」
24
被推開的男生我也認識,也是上次電影院碰見的,好像是穆游家教的學生。
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穆游捋了一下衣服,臉上還帶著些許怒意,強行笑著對我說:「你們來看電影呢?」
我點頭。
難怪他這些天晚上都說出去兼職,心情也不大好。
沒再多問,我拉著呆在原地的宋慎上了樓:「我們先進去了。」
穆游垂著頭,「嗯」了一聲,嗓音有些啞。
站在一旁的男生想上前安慰,剛伸出的手被一把拍開。
我帶著宋慎拉開門出去,厚重的鐵門又因為慣力重新關上。
25
宋慎像是丟了魂,被我拉到自動售票處他都還沒回過神。
我拉著他的手扯了扯:「取票了。」
他才呆呆地拿出手機掃碼取票。
我看著還在手心裡的手腕,又順著往下滑了滑,牽住他的掌心。
拿著票,宋慎突然一抖,然後湊到我耳邊偷偷摸摸地問了句:「剛剛,是兩個男生在親親嗎?」
「是啊,怎麼了?」
我手指動了動,宋慎的手心還挺熱乎。
緊接著他一臉震驚:「天吶,穆游是 gay 嗎?」
我微微側頭。
宋慎的個子比我高不少,站得近我得微微仰著頭才能看見他的眼睛。
我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了一句:「怎麼,你討厭 gay 嗎?」
宋慎搖頭:「不討厭。」
我「哦」了一聲,繼續道:「那就好,因為我也是 gay。」
宋慎再一次呆住。
26
一直將宋慎牽到場內坐下,他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