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王一博正在看賽車賽。
「大家比完賽都很累了,早點回去睡一覺養養精神,下周我們組織出海玩。」
那時王一博覺得,過山車,小孩子玩的東西,回頭挑個時間帶肖戰去他的私人俱樂部開海上摩托艇,不比過山車好玩?
他真是愚不可及,肖戰只是想和他一起而已,明明連門票都沒有份,可肖戰還是跟過來了。過山車也好,吃火鍋也好,每天課餘時間在街舞社打雜也好。
肖戰啊,只是很想很想,很想和王一博待在一塊兒而已。
工作日下午遊樂場人不算多,大約是顧及到王一博如今風吹就倒的身體狀況,肖戰選了碰碰車。排隊的幾乎都是帶小孩兒的一家三口,就王一博和肖戰兩個大高個兒立在隊伍里特顯眼,肖戰摸了摸鼻子,把包往王一博懷裡一塞,沖他眨了眨眼。
「你在這等我一下。」
沒等王一博張口肖戰就轉身一溜煙跑了,獨留王一博留守兒童似的抱著剛買的杵在原地。想到肖戰跑的時候手裡還拿著手機,王一博就難免往壞處想。
肖戰是不是後悔了?
也對,他現在都有結婚對象了,大周末跟一個不喜歡的Alpha在遊樂園玩,他避嫌也是應該的。
都是報應。以前都是肖戰一次次地黏著自己想一塊兒出去玩,王一博三,四次里只答應一回,還從不遂肖戰的心愿。肖戰想去歡樂谷,王一博帶他去遊艇聚會,肖戰想去海洋館,王一博買了兩張票去張家口滑雪。
口不對心,言不對行,詞不達意。王一博彆扭地一次次將肖戰推遠,卻又在無人處一次次卑劣地期待肖戰能不計前嫌再次帶著熱烈的微笑撲向他而來。
他有罪,現在輪到命運來審判他了。
「喂,想什麼呢?」
王一博回過神,肖戰正拿著兩支冰激凌一臉懵比地盯著他紅通通的眼睛看。
「怎麼哭了?誰招你了?」
王一博看看肖戰手裡的冰激凌,再看看肖戰,再看看冰激凌,原本他都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可肖戰回來了,還給他買了冰激凌。王一博嘴一癟,眼淚吧嗒一聲掉下來,喉嚨酸得發疼。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多可憐呢,跟只被主人丟棄的大狗狗。肖戰無奈地從王一博手裡拿過包,順道分給他一支冰激凌。
「要我說你這毛病就是一天天的腦子裡盡瞎琢磨事兒琢磨出來的,本來沒多大事,你偏要往壞處想,愁得吃不下飯睡不好覺,非等得病了才舒坦。」
今天的肖戰很不一樣。
大中午跑過來臭罵了自己一頓,卻又大發慈悲地答應跟他約會,現在更是溫柔地抽出濕紙巾幫自己擦手上滴到的奶油,好像,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對普普通通出來約會的情侶。
「吃啊,一會兒就排到我們了,大熱天的再不吃化了了。」
「哦…哦!」
王一博如夢初醒般將甜筒尖尖咬掉,涼絲絲,甜膩膩,像做夢一樣。
「還記得你第一天轉學過來,站在台上自我介紹就一句話:我叫王一博。那時候我覺得你很酷,長得也好看,居然還跟我是同桌,我想這大概就是緣分,從那時候我就喜歡你了。」
肖戰啃著蛋拖忽然沒頭沒腦地提起從前,王一博心口一緊,握著吃到一半的甜筒聲音不自覺弱了一度。
「我那時候覺得你也很好看。」
「屁嘞。」
肖戰笑著啃掉最後一塊脆皮。
「我那天跟你打招呼你都愛理不理的,午飯也不跟班級去吃食堂,鬼知道你天天中午吃什麼。」
王一博終於開始啃蛋托。
「我家司機師傅天天有送午飯過來。」
肖戰抬了抬眉。
「你還真是貴族。誒,那你怎麼會轉到我們學校?我們就是普通高中,連區重點都算不上。」
王一博如數交代。
「我媽幫我安排的。之前在私立中學封閉式教育3年,一個月才回一趟家,高一她終於跟我爸吵了一架,幫我轉了校,離家近,可以走讀,然後家裡另外請了補課老師。」
「你成績這麼好還需要補課?」
王一博點頭。
「除了語數外生物化,還要補馬術,擊劍,社交禮儀,所以放學路上就得抓緊把作業寫完,沒辦法跟你出去玩。」
肖戰大度地擺擺手。
「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以前肖戰也問過王一博諸如此類的問題,嘰嘰喳喳像只百靈鳥一樣對王一博充滿好奇。可那時王一博對家裡的事諱莫如深,連家長會也是家裡阿姨幫忙來開。
說來可笑,他和肖戰認識至今10年,今天才第一次和肖戰閒話家常。
說來說去王一博家也就那麼點事兒。他爸是個工作狂,完美主義者,對獨子從小實行苛刻的精英教育,他媽好一點,偶爾詐屍型育兒,想起來了就給他報一堆俱樂部,給張黑卡,然後又滿世界出差忙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