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拖泥帶 prite。
辦公室里很安靜,我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愉快跳動的聲音。
爽!
太爽了!
這比我自己親手去劃那輛車,還要爽上一萬倍!
我沒有動手,我什麼都沒做,但那個無賴,卻實實在在地遭到了報應。
這種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的快感,簡直妙不可言。
我甚至可以想像出李偉此刻在物業辦公室里,那副氣急敗壞、撒潑打滾的嘴臉。
他以為他占了一個天大的便宜,卻不知道,這個便宜背後,早已暗中標好了價格。
他占用的不僅僅是我的車位,更是侵犯了整個小區的公共秩序和潛在規則。
當我的忍讓和退避,讓他的行為失去了唯一的「擋箭牌」後,那些同樣看不慣他行為的「群眾」,終於開始替天行道了。
我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只覺得神清氣爽,通體舒坦。
這齣好戲,才剛剛拉開序幕。
08
第二天,我一進公司,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勁。
整個部門都瀰漫著一種低氣壓和八卦因子混合的詭異氛圍。
李偉的工位上,圍著幾個人,他正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激動地比划著什麼。
他的聲音很大,充滿了委屈和憤怒,確保了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能聽見他的抱怨。
「簡直是無法無天了!我的新車啊!才買了半年!從車頭到車尾,給我劃了一道那麼深的口子!我去 4S 店問了,整個側面都要重新做漆,要一萬多塊!」
他捶著桌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肯定是有人惡意報復!肯定是!」他咬牙切齒地說著,目光像雷達一樣在辦公室里掃視。
最後,他的視線,精準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懷疑和怨毒。
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沒有躲閃。
我迎著他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目光,坦然地回望著他。
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不心虛,也不憤怒。
「你看我做什麼?」我先開了口,聲音不大,但異常清晰冷靜,「我的車都賣了,上個周末我兩天都在家補覺,連樓都沒下。難不成我還能夢遊到地庫去劃你的車?」
我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他燒得正旺的怒火上。
周圍的同事們也開始竊竊私語。
「對啊,林靜車都賣了,犯不著吧?」
「就是,而且她看起來也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
「李偉這有點無理取鬧了,沒證據怎麼能亂懷疑人呢。」
輿論的風向,悄然發生了變化。
之前,大家同情我,但默認我是弱者。
現在,當李偉開始像瘋狗一樣亂咬人時,我的冷靜和坦然,反而成了最有力的武器。
李偉被我噎得滿臉通紅,一時間竟找不到話來反駁。
他大概以為,只要他做出受害者的姿態,再把矛頭指向我這個「有前科」的「仇人」,就能博取所有人的同情。
但他算錯了。
我早就不是那個會為了車位問題和他糾纏不休的林靜了。
我已經跳出了這個棋盤。
「李偉,」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有證據,你就去報警。沒證據,就別在這裡含沙射影。大家都是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壓迫感。
他被我的氣場鎮住了,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是啊,有事說事,別搞得跟抓特務一樣。」
「算了算了,李偉,就當破財免災了。」
旁邊的同事們也紛紛開口打圓場。
李偉看著我平靜無波的眼睛,大概是終於意識到,從我這裡討不到任何便宜。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最終也只能吃癟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生著悶氣。
我轉身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的那一刻,感覺像是打贏了一場漂亮的勝仗。
不費一兵一卒,只用幾句話,就讓他啞口無言,還順便扭轉了輿論。
這種感覺,比單純的解氣,更多了一份智力上的優越感。
我打開電腦,繼續我未完成的工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插曲。
09
我以為,被劃一次車,李偉至少能學乖一點。
但我還是低估了他臉皮的厚度,和他對那個「免費」車位的執念。
周二,他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支補漆筆,對著那道長長的劃痕塗塗抹抹,然後,依舊大搖大擺地把車停回了我的車位。
或許在他看來,這只是一個偶然事件,只要他表現得強硬,對方就會知難而退。
然而,現實很快就給了他更響亮的一記耳光。
周三早上,公司里再次炸開了鍋。
李偉的車,又被劃了。
這一次,比上一次更狠。
他的左側車門上,被人用尖銳的物體,刻上了一個巨大、醒目、並且入木三分的漢字——「占」。
那個字寫得歪歪扭扭,卻充滿了力量感和諷刺意味。
仿佛是一個無聲的宣告,一個極致的嘲諷。
李偉這次是徹底崩潰了。
他沒有在辦公室里大喊大叫,而是直接衝出了公司,看樣子是去了地庫。
沒過多久,我就看到窗外有警車閃著燈,開進了我們寫字樓的院子。
他報警了。
下午,警察來到了我們部門,找到了李偉進行問詢,也順便找我了解了一下情況。
我把我如何購買車位,如何被長期占用,如何溝通無果,最後如何賣車的前因後果,都如實地向警察做了陳述。
我的陳述冷靜、客觀,並且有時間、有地點、有證據。
警察聽完,點了點頭,又去調取了地庫的監控。
結果,和物業說的一樣。
劃車的人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戴著帽子、口罩,還特意選擇了監控的死角位置作案,根本無法辨認身份。
線索中斷,警察能做的也很有限。
但在臨走前,帶隊的警察把李偉叫到一邊,進行了一番相當嚴肅的批評教育。
我在不遠處,斷斷續續地聽到了警察的話。
「……小伙子,我跟你說,你這事兒雖然是受害者,但你自己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人家那是私人產權車位,你天天占著,本身就是不當行為,這叫侵權。你侵犯了別人的合法權益在先,就很容易引發鄰里矛盾。」
「一個車位才多少錢管理費?你為了省這點錢,搞得現在車被劃了,修理費上萬,還弄得鄰里關係緊張,值得嗎?」
李偉站在那裡,低著頭,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他大概是想反駁,想說他委屈,想說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但在代表著「官方」和「正義」的警察面前,他那套胡攪蠻纏的邏輯,根本站不住腳。
他有口難辯,只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耷拉著腦袋聽著訓。
辦公室里,許多同事都在假裝工作,實則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當他們看到李偉被警察當眾教育,吃癟的樣子,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內心一片平靜。
甚至,還有點想笑。
李偉本想讓警察為他伸張正義,抓出那個「兇手」。
結果,正義還沒伸張,他自己先被正義給教育了一頓。
這可真是,求錘得錘,丟人現眼到了極致。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溫水,感覺喉嚨里所有的鬱結之氣,都順著這口水,徹底消散了。
10
警察走後,整個下午,李偉都像一隻斗敗的公雞,蔫蔫地縮在自己的工位上。
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和抱怨。
下班後,我沒有直接去地鐵站,而是在小區樓下的花園裡,慢慢地散步。
暮色四合,小區的路燈一盞盞亮起,給周圍的景物都鍍上了一層溫柔的橘光。
就在我準備上樓回家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
「小林啊,下班啦?」
我回頭一看,是住在我家樓上的王阿姨。
她拎著一個剛取回來的快遞包裹,正笑盈盈地看著我。
「王阿姨好。」我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王阿姨走到我身邊,自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和我一起並排往樓棟門口走。
她的手很溫暖。
「小林啊,」她忽然壓低了聲音,像是在說什麼秘密,「最近小區里那個亂停車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我的心,微微一動。
「嗯,聽說了一點。」我含糊地回答。
「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就得有人治治他!」王阿姨的語氣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慨和爽快,「自己沒本事買車位,就天天占別人的,還那麼理直氣壯,真當咱們小區里的人都是瞎子嗎?」
她頓了頓,拉著我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
「咱們小區好多老鄰居,都看不慣他那副做派。好好的一個小區,環境和規矩都讓他一個人給破壞了。你是個好姑娘,斯斯文文的,不願意跟那種人計較,最後還把車都賣了。」
王阿姨的眼神里,充滿了心疼和一種「我懂你」的理解。
「你別怕,」她最後小聲地,意有所指地說道,「公道自在人心。他要是再敢亂來,有的是人看不下去。」
那一瞬間,我什麼都明白了。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股暖流緊緊包裹。
原來,劃車的,可能真的不是一個人。
或許是某天清晨去鍛鍊的張大爺,看不慣那輛霸道的車,順手給了它一道。
或許是某個深夜遛狗的李大哥,被那輛亂停的車擋了路,心裡不爽,給了它一個記號。
又或許,就是眼前這位正義感爆棚的王阿姨,在某個買菜回來的午後,用鑰匙給了那個「占」字,最後一筆。
他們是一個鬆散的、匿名的、甚至彼此都不知道對方存在的「正義聯盟」。
他們用自己最樸素的方式,維護著他們認為正確的秩序。
而我的退讓和抽身,恰好給了他們一個「出手」的理由和空間。
我不是孤軍奮戰。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那麼多雙眼睛,在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並且用行動,表達了他們的態度。
一種強烈的溫暖和感激,從我的心底湧起。
「王阿姨,」我看著她,眼眶有些發熱,「謝謝您。」
我沒有問她是不是她做的,她也沒有承認。
但我們都懂。
王阿姨只是笑著擺了擺手:「謝什麼呀,咱們是鄰居嘛。快上樓吧,天冷了。」
我點了點頭,轉身走進樓道。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腳下的步子,都變得輕快而又有力。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有公道的。
11
經歷了被警察當眾批評教育,以及連續兩次的「精準打擊」後,李偉終於徹底蔫了。
從那以後,B 區 07 號,我那個空曠的車位,再也沒有出現過他那輛白色 SUV 的身影。
聽說,他每天都把車停到離公司很遠的一個免費路邊泊位上,然後頂著風,灰溜溜地步行十幾分鐘來上班。
那輛車,即使補好了漆,也像是一塊烙在他身上的恥辱印記。
他在公司的處境也變得非常尷尬。
「車位俠」的故事,經過添油加醋,已經成了整個寫字樓的午間談資。
他從一個有背景、愛占便宜的「刺頭」,變成了一個被鄰里嫌棄、被警察教育的「小丑」。
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忌憚,而是充滿了戲謔和鄙夷。
他自己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整個人都變得沉默寡言,每天都縮在自己的角落裡,儘量降低存在感。
看到我的時候,他的眼神總是躲躲閃閃,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迅速避開。
而我,則徹底恢復了平靜的生活。
我的車位,終於恢復了它應有的空曠和清凈。
有時候我下班早,會特意繞到地庫去看一眼。
看著那個方方正正、乾乾淨淨屬於我自己的空間,一種安寧的、勝利的滿足感,就會在心底油然而生。
我贏了。
用一種他永遠無法企及的方式,贏得了這場戰爭的最終勝利。
我沒有和他一樣,在泥潭裡打滾。
我只是站到了岸上,看著他一個人,在自己攪起的渾水裡,越陷越深,直到被所有人唾棄。
這比任何直接的衝突和報復,都來得更徹底,更高級。
他不僅付出了高額的修車費,更賠上了自己在公司和鄰居心目中,本就所剩無幾的聲譽。
這,就是他為自己的自私和無賴,付出的代價。
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坐在辦公室里,接到了一家獵頭的電話。
我的內心,再次泛起了新的波瀾。
或許,是時候,連同這份工作,一起換掉了。
去一個沒有李偉,沒有和稀泥的張經理,沒有那些糟心事的新環境。
我的生活,不應該被這些不值得的人和事,占據任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