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老太太眼裡,是原罪。
蘇青青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她下了血本,見到了在寺廟裡禮佛的顧老太太。
一場精心策劃的高級情緒拉扯大戲,正式上演。
蘇青青跪在老太太面前,哭得梨花帶雨。
「曦姐為了自己貪圖享受,不僅自己不生,還逼著衍城去做了絕育手術!」
「老太太,我不是為了我自己!」
「我是實在心疼衍城,一個大男人竟然被逼著去做這種手術!」
「顧家這麼大的家業,怎麼能無後呢?那個女人,心太毒了!」
老太太對我三年無所出一事,本來就心有芥蒂。
絕育,這兩個字更像一顆炸雷,在老太太心裡炸開。
老太太當場氣得把佛珠都摔了。
她立刻打電話,讓我和顧衍城滾回顧家老宅。
一場家庭風暴,在所難免。
蘇青青被老太太護著,帶回了老宅,嘴角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她等著看我被掃地出門的好戲。
我和顧衍城回到老宅時,還給老太太帶了她最喜歡吃的桂花糕。
一進門,我看到蘇青青乖巧地立在老太太旁邊。
就知道新劇情上演了。
顧衍城看到蘇青青,皺了皺眉。
「你要什麼補償跟我說,跑來打擾老太太幹什麼?」
老太太直接打斷他。
「要不是青青這孩子跟我說,我還被蒙在鼓裡呢!」
「說,到底怎麼回事?看在你爸的面子上,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顧衍城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也疑惑地回看他。
蘇青青在一旁,適時地開口。
「曦姐,奶奶是問你為什麼要讓顧總做絕育手術?」
「你不想生沒關係,我可以給他生的,我不介意這些,只是你為什麼要讓顧家斷子絕孫呢?」
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毒婦!我們顧家究竟是哪裡虧待了你,你要這麼歹毒地斷我顧家的香火!」
「進門三年,連個蛋都下不出來,我只當你身子不好,還到處給你尋醫問藥!」
「你倒好,不僅自己不下蛋,還敢攛掇我孫子去做那種斷子絕孫的手術!你的心是黑的嗎?!」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同意你這種掃把星進門!你們藍家的家教呢?就是教女兒這麼禍害夫家的嗎?」
「我今天就要打電話問問你爸,他們藍家的臉還要不要了!養出你這種東西,他還有臉見人嗎!」
說著,她氣得抄起手邊的茶杯,狠狠砸在我腳邊,瓷片四濺。
蘇青青連忙上前扶住她,一臉關切地輕撫她的後背,柔聲勸慰:
「奶奶,您彆氣壞了身子,為這種不值得的人生氣,不值當的。」
好一派婆婆維護準兒媳,痛斥惡毒正妻的和諧畫面。
她們沉浸其中,完全沒有發現我和顧衍城的臉色陰沉無比。
我等老太太罵累了,才抬起眼看她。
「奶奶,您說完了嗎?」
老太太一愣,顯然沒料到我如此鎮定,「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無奈地說:「要是說這事的話,我倆很忙,就先走了。」
老太太徹底沒反應過來。
蘇青青卻上前一把拽住我。
「不准走!還沒說清楚呢!你害顧家斷了後,德不配位,必須讓出顧夫人的位置!」
我指了指我自己,「我?讓位?」
我看著顧衍城,「顧衍城,你覺得呢?」
蘇青青得意地看向顧衍城,「我可是易孕體質,保證三年抱倆,你個不下蛋的母雞自然得讓位。」
顧衍城看著她,久久沒有說話。
蘇青青的嘴角已經忍不住微微上揚。
直到顧衍城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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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你知道得太多了。」
顧衍城又往前站了一步,「奶奶,這件事跟藍曦沒關係。」
老太太冷笑一聲:「沒關係?衍城,你到了現在還護著她!難道是你自己願意去斷了顧家的香火嗎?」
「絕育手術只是一個藉口,我……」
顧衍城講到一半講不下去了。
我替他補充:「奶奶,說實話吧,是顧衍城不能生,我好不容易替他找個藉口吧,有人非得戳出來傷別人自尊心。」
說完我白了蘇青青一眼。
真相直接把蘇青青劈得外焦里嫩:「什麼?!」
「我,我只是關心顧總,我,我不知道。」
老太太也驚呆了:「什麼?!」
隨後哭天喊地:「哎喲,我怎麼對得起顧家的列祖列宗啊!我怎麼下去見老頭子啊!」
「您是說,顧家差繼承人嗎?」
我氣定神閒地開口。
「早就有了啊。」
我打了個響指,身後的大螢幕亮起。
是一份親子鑑定報告,和一張可愛的小男孩的照片。
「這位是顧朝朝,今年五歲。從基因學上來說,是顧衍城的親侄子。」
「他父親,也就是顧衍城的親大哥,十年前因為執意要娶一個普通女孩,被您趕出家門,斷絕了關係。」
「可惜,他大哥大嫂三年前因意外去世,只留下了這個孩子。」
老太太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我繼續微笑著。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根據顧氏集團的創始章程,家族的長子長孫擁有第一順位繼承權。」
蘇青青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她以為自己是來打宮斗的,沒想到我直接把皇位繼承人從民間給找回來了。
她不是要一個孩子當籌碼嗎?
我直接給了她一個王炸。
一個她永遠也贏不了的、真正的太子。
蘇青青暫時徹底沒招了。
因為她在等時機。
她最後的底牌,是她的身世。
她不是灰姑娘,而是另一大商業帝國林氏集團流落在外的千金。
在原著里,她會在顧氏集團陷入危機時,亮出身份,帶著林家的資源強勢歸來,拯救顧氏,也征服了顧衍城的心。
她堵住了顧衍城,準備攤牌。
「顧衍城,你以為我只是個普通女孩嗎?我告訴你,我叫林青青!林氏集團,是我的家族!」
她驕傲地抬起下巴,等著看顧衍城震驚和悔恨的表情。
顧衍城只是平靜地看了一眼腕錶。
「哦,林氏啊。」
「如果是三年前,這或許還有點分量。」
「但現在,」他把面前的平板電腦轉向林青青,「根據最新財經新聞,林氏集團十五分鐘前,已經正式向法院提交了破產保護申請。」
螢幕上,是林氏集團股價跌停、資產被凍結的紅色警告。
林青青臉上的驕傲瞬間碎裂。
「不……不可能!我爸爸的公司怎麼會……」
「怎麼不會?」
我端著兩杯香檳,施施然地走了過來。
「過去三年,我利用公司的風險投資基金,精準做空了林氏所有看似穩健、實則落後的產業。同時,高薪挖走了他們百分之七十的核心技術人才。」
「我預判了他們所有的轉型方案,並提前布局了競品,擠壓了他們全部的生存空間。」
「商戰,不是請客吃飯,是你死我活。」
我把其中一杯香檳遞給顧衍城,另一杯放在蘇青青面前。
「順便一提,顧氏集團已經啟動了對林氏破產資產的收購流程。我們出的價格,很有誠意。」
我微笑著看著她。
「林小姐,或者說蘇小姐,時代變了。」
「靠家世和身份就能橫著走的時代,早就過去了。」
「現在,是靠腦子。」
蘇青青看著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現了恐懼。
6
「你到底想要什麼?」
空無一人的總裁辦公室里,顧衍城終於忍不住問我。
所有的威脅都已解除,蘇青青被送去了國外深造,顧氏集團吞併了林家的產業,市值翻了一倍。
我,作為這一切的總設計師,本該功成身退。
但顧衍城看我的眼神,卻越來越不對勁。
那種冰冷審視的目光,逐漸被一種我非常熟悉的、在三千本小說里看過無數次的、名為興趣和占有欲的東西所取代。
他開始送我花了。
我讓保鏢拿去實驗室做成分檢測。
他開始約我吃飯。
我把地點定在公司食堂,並要求二十個保鏢陪同,理由是保障核心決策層安全。
他開始對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發現,沒有你,公司雖然能運轉,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這是霸總動心的前兆。
我立刻警惕起來。
我只是不想當炮灰,沒說要當女主啊。
「顧總,根據我的計算,我們之間的情感投入,屬於高風險、低回報的投資項目。」
「其潛在的負面影響包括但不限於:決策情緒化、辦公室戀情引發的管理混亂、以及分手後可能導致的集團分裂。」
「綜上所述,我拒絕這項投資。」
顧衍城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他大概從沒見過哪個女人,會用分析財報的方式來拒絕他的示愛。
但他沒有放棄。
幾天後,他恰好在我下班的路上,車子拋錨了。
他站在雨里,白襯衫濕透,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線條,眼神憂鬱地看著我。
這是小說里經典的苦肉計,接下來我就該心疼地把他接上車,然後乾柴烈火。
我面無表情地搖下車窗,遞給他一把傘。
「顧總,公司為您配備了 24 小時待命的司機和維修團隊,電話在您手機通訊錄的緊急聯繫人分組裡。」
「另外,淋雨可能導致感冒發燒,影響明天上午的董事會,請您以大局為重。」
說完,我關上車窗,揚長而去。
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穩定的變量。
我花了三年時間,才建立起一個完美的、可控的、沒有 bug 的世界。
我絕不允許因為這種低級的荷爾蒙衝動,而讓我的世界出現任何漏洞。
顧衍城似乎被我的銅牆鐵壁徹底激怒了。
他出了車禍。
醒來後還失憶了。
經典的霸總文失憶梗,通常會忘掉所有人,只記得他心中的白月光,或者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主角。
蘇青青沒死透的心又復燃了。
當我趕到醫院時,蘇青青已經守在了他的病床前。
她眼睛紅腫,憔悴動人。
看到我,她站起身,臉上帶著一種勝利者的憐憫。
「你來了。」
「衍城他……誰都不記得了。」
顧衍城從病床上醒來,迷茫地看著我們。
「你們……是誰?」
7
蘇青青立刻撲過去,握住他的手,淚如雨下。
「衍城,我是青青啊!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出了車禍,把我給忘了……」
她演得聲情並茂,催人淚下。
我站在一旁,像個多餘的、前來搞破壞的惡毒女配。
顧衍城看著蘇青青,眼神里充滿了困惑和探究。
失憶的霸總,面對第一個出現在他生命里的純潔善良的女人,總是會產生雛鳥情結的。
蘇青青的計劃,堪稱完美。
只要她能搶占先機,成為顧衍城失憶後第一個信任的人,她就能重新改寫所有的故事。
把我說成一個不擇手段拆散他們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