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徐微微。
她是女兒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兩人感情一直非常要好,有她的安慰,女兒肯定不會再重蹈上輩子的覆轍。
撥通徐微微電話時,我的聲音忍不住發顫:「微微,求你幫個忙,雙雙她……受了點委屈,能不能讓她在你那裡住幾天?」
電話那頭的徐微微一聽,立馬答應下來:「阿姨,您別急,讓雙雙過來吧,我會好好陪著她的。」
聽到徐微微信誓旦旦地保證,我的心稍稍放鬆了些,又轉頭抱住女兒,聲音哽咽:
「雙雙,過幾天媽媽就來接你,你別胡思亂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女兒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眼神里依舊沒有焦點。
這樣的她,讓我心裡極其不安。
將女兒送走後,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天剛蒙蒙亮,手機突然響起。
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我幾乎是彈起來接起電話,聲音焦急:「喂?雙雙?」
可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女兒的聲音。
「請問是張雙雙的父母嗎?她……她從小區公寓樓上跳了下來,現在人已經不行了……」
「轟」的一聲,我眼前一黑,手機摔落在地。
又是這樣!
為什麼!
明明我已經把她送走了,明明已經脫掉了那條黑色婚紗,為什麼悲劇還是重演了?!
我瘋了一樣沖向徐微微的公寓,警戒線外圍滿了人,女兒的身體被白布蓋著,刺得我雙眼通紅。
「雙雙!」我撲過去想要掀開白布,卻被保安攔了下來。
這時,徐微微從人群中走出來,臉上沒有絲毫悲傷,反而帶著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
我衝上去扯住她的胳膊,雙目猩紅:「徐微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把雙雙交給你,你答應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她為什麼會跳樓?」
徐微微猛地甩開我的手,後退一步,眼神里又是熟悉的鄙夷和厭惡。
那眼神和女婿、老公、兒子的如出一轍!
「那是她活該!」徐微微的聲音尖銳刺耳,「她做了那種事,早就該去死了!」
那種事?
到底是什麼事?
女兒從小就乖巧聽話,循規蹈矩。
可現在所有人都在指責她,所有人都對她恨之入骨,可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巨大的悲憤和難過瞬間將我淹沒。
不,這一世我不能再讓女兒不明不白地死!
5
我顫抖著掏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警察很快趕到,詳細地詢問了事情的經過。
看著他們嚴肅的神情,我心裡升起一絲希望。
或許他們能還給女兒一個公道。
可當一位警察皺著眉問:「你女兒有沒有留下什麼特別的東西?比如照片之類的,可以幫助我們了解她的心理狀態。」
我的心猛地一沉。
照片……女兒最新的照片,正是那件黑色婚紗照!
上一世所有人的反常,都源於那件黑色婚紗。
我害怕,害怕警察看到後,也會像他們一樣。
「沒……沒什麼特別的。」我下意識躲閃警察的目光。
可不曾想旁邊的徐微微卻突然開口:「警察同志,我這裡有!」
不等我反應,徐微微就已經翻開了手機相冊。
警察接過手機,只瞥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這種傷風敗俗的人就是死有餘辜!你們就不要再報警浪費警力了!」
我絕望地看著警察離開的身影,渾身冰涼。
就連代表正義的警察,也和他們一樣!
老公不知何時趕了過來,指著我鼻子怒吼:「都是你!非要慣著她,讓她無法無天,才害死了她!」
兒子也跟著喊:「媽!你就應該給她陪葬!你們都是禍害!」
徐微微和女婿更是在一旁煽風點火。
這奇怪的一幕也讓周圍人開始好奇起來。
直到徐微微將那張照片擺在他們面前……
「真是晦氣!難怪她家人會這麼對她!」
「原來做了這見不得人的事。」
「她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教出這樣的女兒!」
……
「為什麼?為什麼?!」
我抱著頭蹲在地上,無數句惡毒的咒罵像潮水般將我淹沒,巨大的痛苦和困惑讓我幾乎窒息。
我不明白,一件黑色婚紗而已,為什麼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
為什麼他們都說女兒死有餘辜?
又為什麼說是我害死了女兒?
就在我瀕臨崩潰的邊緣,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向兒子的手機螢幕。
一瞬間,所有的碎片在我腦海里拼湊起來。
我知道為什麼了。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冷靜。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著眼前一張張猙獰的臉,緩緩開口:
「你們說的對,雙雙她……確實該死!」
6
我的話像一顆炸雷,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發生了什麼?她怎麼忽然改口了?還是說故意演戲?」
「說不定是死了女兒,她接受不了,瘋了?」
「誰知道呢?不過她女兒死還遠遠不夠,我看最該死的就是她!」
老公聽到我的話,臉上的怒氣頓時僵住,帶著幾分遲疑:「老婆,你……你沒事吧?」
其他人更是一臉難以置信,疑惑地看著我。
他們顯然沒料到,剛剛還在崩潰大哭質問他們「為什麼」的我,會突然說出這種話。
我無視他們瞠目結舌的表情,收起眼淚,轉身就走。
回到家,我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奢侈品官網,一口氣下單了三個覬覦已久的包包和一整套珠寶。
快遞上門時,老公正坐在沙發上抽煙。
看到那些奢侈包裝盒,他眉頭緊緊皺起,卻沒吭聲。
接下來的日子,我過得更加肆意張揚。
每天睡到自然醒,下午要麼去美容院做護理,要麼約閨蜜去以前捨不得去的高端餐廳吃飯。
家裡的冰箱空了我不管,衣服髒了我就扔了換新的。
至於老公和兒子,我更是充耳不聞,把他們妥妥當成了透明人。
這天,我和閨蜜吃完飯,提著最新款的包包進門,剛換好鞋,老公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他站起身,將手裡的報紙狠狠摔在地上,沖我怒吼。
「盛嵐!你還有沒有心!雙雙這才走了多久,你就這麼揮霍無度!她的身後事你也不管,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我慢悠悠地將包放在玄關的展示架上,抬手理了理頭髮,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你說女兒?我現在覺得你們說得對,她確實該死啊,該死的人管她的身後事做什麼?」
老公被我噎得說不出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兒子聽到動靜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不由分說地跟著指責。
「媽!就算姐姐該死,可你作為媽媽,怎麼能一點都不難過?你這樣讓別人看見了,只會說我們家冷血!」
果然如此!
我心中冷笑連連。
抬眼看向父子倆時,眼神里沒有任何波瀾。
「我為什麼要難過?當初你們一個個罵雙雙不知廉恥、說她死有餘辜的時候,怎麼不說冷血?
「現在我不過是順著你們的意思,你們倒不樂意了?」
說完,我不等他們反應,轉身走向臥室,留下父子倆在客廳裡面面相覷。
可我知道,背後之人絕不會這麼輕易就善罷甘休!
7
很快,那天就來了。
周末我跟朋友逛完街回家,路上卻被人迷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被綁在了海邊。
身下是波濤洶湧的海水,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裙擺,涼得刺骨。
身旁站著兩個面色兇悍的綁匪,手裡把玩著匕首。
而我的老公和兒子正一臉焦急地往這邊跑來。
「你們快放開我老婆!」
「來了?」
一個綁匪粗聲開口,用匕首指了指面前的父子兩人:「來了就交錢吧!」
老公立刻上前一步,哀求道:「大哥!我們手裡真沒那麼多錢!你再寬限幾天,我一定湊齊!」
「一千萬,少一分都別想帶她走!」
兒子這時候也開了口,眼眶通紅:「媽!你別怕,我們一定救你!可家裡的錢都在你手裡管著,你現在就告訴我你的銀行卡密碼是什麼?」
「還有你那些奢侈品、理財,都在哪?只有你說了,我們才能趕緊湊錢救你啊!」
他說著,還想往前湊,卻被綁匪一把攔住。
老公也跟著勸:「是啊老婆!都這時候了,你就別藏著掖著了!只有你清楚錢在哪裡,快說出來,我們才好救你,不然……不然綁匪要是動真格的,可怎麼辦啊!」
話音落下,綁匪竟真將匕首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稍一用力,我的脖子上便很快溢出一道血痕。
「老婆!」
「媽!」
父子倆一唱一和,演技逼真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為我落淚。
可我只冷冷地看著他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別裝了。」
這話一出,父子兩人的臉色瞬間僵住,臉上多了一絲慌亂。
「老婆,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緩緩轉動眼珠,掃過兩人故作鎮定的臉,不由得開口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