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人,請你們換個位置。」
宋曉雨立刻紅了眼睛,作勢要起身: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這就走……
時樾哥你好好哄哄櫻櫻,被寵大的女孩子是要哄著點的,不用管我,我沒關係……」
「你走什麼!」
周時樾一把拉住她,轉而怒視我:
「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無語至極,端起餐盤:
「惹不起,我走。」
剛要起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輕輕將我摁了回去。
池冽清冽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先來後到,這個位置是我們的。」
他把滿滿當當的餐盤放在我面前,不動聲色地把周時樾他們的餐盤往旁邊推了推。
「糖醋排骨排隊的人有點多,久等了。」
他垂眸看我,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餓壞了吧?」
我看著餐盤裡滿滿當當都是我愛吃的菜,鼻尖突然一酸。
「謝謝。」
我仰頭沖他笑了笑。
周時樾的臉色瞬間變了。
「你們......」
池冽打斷他,聲音很冷:
「讓開。」
周時樾下意識站起身,被宋曉雨拽著衣袖拉走了。
他不甘心地回頭喊了我一聲,但我沒功夫理他。
——糖醋排骨真好吃。
池冽慢條斯理地在我對面坐下,耳根子終於清靜下來。
看著面前那張漂亮至極的臉,莫名覺得胃口都好了起來。
8
回了宿舍,我趕緊掏出手機給備註「神秘朋友」的號碼發信息,彙報情況。
經過這幾天的交流,我已經把這個自稱來自未來的神秘人當成了知心網友。
「池冽人挺好的,一點都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冷。」
「他本來就不冷。」
對方秒回,接著又問:
「今天午飯吃得開心嗎?」
我手指一頓:
「你怎麼知道我和池冽吃飯了?」
「我來自未來,自然清楚過去的事情。」
對方回復得理所當然。
我驚嘆:
「這種小事你都知道?還能記二十年!真是好記性!」
神秘朋友:
「呵呵。」
「對了,現在總該相信周時樾靠不住了吧?」
「信了。」
我沮喪承認:
「我現在徹底相信你說的話了,我是絕對不可能再和周時樾那個王八蛋在一起的!」
神秘朋友:
「嗯。你只會和池冽結婚。」
我打字的手指驀然頓住。
池冽那張清冷俊朗的臉霎時浮現在眼前,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我忍不住追問:
「我和池冽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對方停頓了幾秒:
「快了。」
「咳咳——」
我差點被水嗆到。
「快、快了?!這怎麼可能!」
手指飛快敲擊螢幕:
「在今天之前我們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壓根都還不熟!」
神秘朋友:
「其實,他一直對你有好感。」
我更不信了。
才說了這麼幾句話人家怎麼可能好感我?更何況我也不是什麼大美人,人家大學霸大校草憑什麼喜歡我??
可對面信誓旦旦道:
「是真的。不信你試試。」
我:
「怎麼試?」
神秘朋友:
「多理理他。給你當狗他都願意。」
……
我半信半疑地放下手機。
當晚就做了個荒唐的夢——
夢裡池冽將我摟在懷裡,滾燙的呼吸貼著耳畔,沙啞地喚我「寶寶」,眼底情慾翻滾,同他平日清冷的模樣判若兩人。
驚醒時,我耳根燙得厲害,心臟怦怦直跳,像是要撞破胸腔。
9
今天的課,周時樾和宋曉雨雙雙缺席。我暗自鬆了口氣,總算能清凈片刻了。
我忽然想起「神秘朋友」的提議——
「多理理他。」
便抬眼望向池冽的方向,視線越過幾排座位,竟不偏不倚地正對上池冽暗夜般的眸子。
我倉皇低頭,假裝整理筆記。
深呼吸了幾口氣平復片刻,又不死心地偷瞄過去,結果竟再次與他四目相對。
這該死的巧合!
我慌忙別開臉,正襟危坐,死死盯著課本,再也不敢往那邊看了。
課上到一半,教室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周時樾衝進來,不由分說拽起我的手腕就往外拖。
「為什麼不接電話不回消息?!」
我甩開他的手:
「有事說事。」
「曉雨被電動車撞了,腳崴了。」
他理所當然道:「你別上課了,去照顧她兩天。」
我氣笑了:
「憑什麼?想當護花使者自己去,少使喚我。」
「我是男生不方便!」
周時樾很生氣,提高了音量:
「俞櫻,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漠了?」
「要是你受傷了,曉雨肯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靜靜看著他,仿佛第一次認識他。
周時樾還在自顧自地發泄不滿,說什麼曉雨說我不會願意照顧她,他還不信,覺得我不是那種人。還說我真叫他失望……
「周時樾。」
我打斷他的喋喋不休,鄭重其事道:
「我們絕交吧。」
周時樾蹙眉:
「老拿分手威脅人有意思嗎?」
我搖搖頭:
「不是分手,是絕交。」
「從今往後,各不相干。」
周時樾觸及我目光中的認真,怔愣了一瞬。
隨即猛地抓住我的手臂,眼眶通紅:
「把話收回去!聽見沒有?俞櫻,我叫你把話收回去!
「我可以當你什麼都沒說過!」
我搖頭:
「我認真的,說話算話。」
「行,你行!」周時樾鬆開手,聲音嘶啞:「絕交就絕交!你別後悔!」
說完他氣沖沖地跑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轉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10
「我跟周時樾絕交了。」
神秘朋友:「恭喜。」
「他配不上你。」
我:「可我也很普通啊。」
「不普通。」
回復來得又快又堅決,
「你特別好,沒人比你更好了。櫻櫻,往前看,你值得更好的愛。」
鼻子突然有點發酸。
我轉移話題:
「欸,你給我講講,二三十年後的我跟池冽的關係怎麼樣?平淡如水還是互相看不慣?」
「都不是。你們很恩愛。」
「怎麼可能。都二十年了還能恩愛?拉倒吧,我才不信。」
對面似乎急了:「是真的!」
「他會一直愛你。」
心尖突然顫了顫。
「說真的,」神秘朋友追問,「你現在對池冽什麼感覺?」
「很高很帥,看起來冷冷的很酷,但是接觸下來人還挺好的。」
「我指的是,你對他有沒有一點好感?」
「反正不討厭吧。」
消息剛發出去,手機突然收到一則好友申請。
備註:池冽。
「啪!」
手機直接掉在了被子上。
我手忙腳亂地撿起手機,點擊通過驗證。
池冽:「吃飯了嗎?糖醋排骨不小心打了兩份,可以麻煩你幫忙吃一份嗎?」
?
這都能不小心?好馬虎啊。
我應了一句「好」,起身下樓。
剛踏出宿舍樓,就看見那道高挑挺拔的身影正立在樹下。
池冽拎著飯盒,看見我眉眼一彎,唇角揚起好看的弧度。
笑容漂亮得不像話,比陽光還耀眼。
我小跑過去:
「怎麼沒在食堂等?」
「沒位置了,我們去天台吃。」
我腳步一頓:
「哈?」
天台可是全校公認的約會聖地……
我倆去那兒合適嗎?
「走啊,」
池冽神態自若:
「難不成你想站著吃?」
「不想不想。」
來不及多糾結,我快步跟上他。
單純吃個飯而已,人家肯定沒想那麼多。
11
一到天台,我傻眼了。
放眼望去全是膩在一起的情侶,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喂食,空氣里都飄著甜膩的氣息。
我耳根發燙,正想開口說換個地方,池冽已經大步流星走向角落的空位。
我硬著頭皮跟過去,目不斜視盯著面前的飯盒。
突然,身後一對小情侶似乎來了興致,毫無預兆地抱著啃了起來,嘴巴嘬得嘖嘖作響。
嘴裡的排骨瞬間味同嚼蠟。
正手足無措之際,一隻溫熱的手掌突然貼上我的額頭。
「發燒了?臉怎麼這麼紅?」
池冽表情關心,掌心溫度透過薄薄的皮膚,燙得我心臟突然跳得特別快。
我怔怔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瑞鳳眼,眼尾一顆小痣,微微挑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欸?
笑??
沒等我反應過來,耳畔突然突然炸開一聲怒吼——
「櫻櫻!」
是周時樾。
真是冤家路窄。
他眼睛死死盯著池冽摸著我額頭的手,咬牙質問:「你們在幹什麼?」
池冽跟沒看見他似的,慢騰騰地從我額頭上拿開,順便還幫我粘在臉頰的頭髮絲輕輕撥到了耳後。
周時樾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池冽你手往哪兒摸呢!」
池冽看都沒看他。
周時樾又望向我:
「櫻櫻你怎麼能和別人來這兒!」
我瞥了眼他身後尾巴似的宋曉雨:
「你們能來,我為什麼不能?」
周時樾急切道:
「可你明明答應過我,除了我你不會和其他人來這裡的!」
「周時樾,你是不是失憶了?我們早就沒關係了。」
周時樾表情霎時僵住。
宋曉雨插嘴:
「櫻櫻,這麼多年的感情,你說放就放……心也太狠了吧?」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池冽,
「也是,遇到更好的,換誰都會變心。就是可憐時樾哥……」
周時樾臉色瞬間冷淡下來:
「俞櫻,你好樣的。」
「要點臉吧,」
我冷笑:
「自己出軌還倒打一耙,心臟的人看什麼都髒!」
周時樾惱羞成怒:
「別狡辯了!你倆要真清白,那為什麼不在食堂吃飯,非要來這裡!」
「因為我在追她。」
一直沉默的池冽突然開口:
「我在追求櫻櫻。」
12
空氣瞬間凝固。
我驚得大腦一片空白。
宋曉雨率先打破沉默,滿眼不甘心道:
「櫻櫻跟時樾在一起十八年了,她肯定沒那麼容易放下的。
「池冽,你真的願意接受一個擁有那麼多年感情史的女生嗎?」
「我求之不得。」
池冽淡笑看向我,眼裡藏著一片溫柔的海:
「這麼長情的姑娘,如果能愛我,是我的榮幸。」
我,心動了。
周時樾猛地抓住我的肩膀,將我掰向他:
「櫻櫻,不准你用這種眼神看別人!」
他力道大得生疼,我正要掙扎,忽然被攬入一個帶著雪松香的懷抱。
池冽的手臂穩穩環住我,聲音冷淡:
「她不喜歡你碰她。」
周時樾崩潰:
「關你屁事!她是我女朋友,你給我滾!」
我忍無可忍:
「你才滾!」
宋曉雨:
「櫻櫻你怎麼能對時樾哥這麼凶呢……」
「你也滾!」
兩個人氣得乾瞪眼。
宋曉雨看樣子想衝過來撓我,但礙於別人在,咬碎了牙也得維護好自己的柔弱善良的形象,便轉而落下淚,楚楚可憐地去拉周時樾的手:
「時樾哥,你看她……」
周時樾竟甩開她的手,難得沒指責我,反而意外的好脾氣:
「櫻櫻,別鬧了。跟我走,我給你買糖醋排骨。」
說著來牽我的手,我後退一步,面無表情盯著他,絲毫沒有掩飾眼底的厭惡和不耐煩。
周時樾臉色白了白,仍不死心地來拉我的手。
我剛要躲開,一隻大手先一步扣住周時樾的手腕,利落一擰,嘎嘣。
「艹!」
周時樾疼得弓起身子,額頭瞬間冒出冷汗。
池冽慢條斯理地抽出幾張鈔票,塞進他領口:「醫藥費。」
周時樾再沒力氣糾纏,被宋曉雨攙著齜牙咧嘴地離開了。
「謝謝你啊。」
重新坐下後,我小聲道謝。
池冽不緊不慢地擦著手:
「嗯。」
「那個,剛才的醫藥費,我轉給你。」
「不用。」
「那怎麼行,畢竟你是為了幫我才破費的……」
「不要錢。」
他打斷我,突然傾身湊近我,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不要錢。要人。」
「……什麼?」
「我在追你。」
池冽目光灼灼:
「櫻櫻,你感覺不到嗎?」
「還、還真沒有……」
他低笑了聲:
「怪我太笨,不會追人。」
修長的手指輕輕碰了碰我的發梢,
「櫻櫻,能不能教教我?」
「教、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