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顧星河,徑直往外走。
顧星河抱著玫瑰花,很輕易地追上了我。
「江映晚,你這是生氣了嗎?」
「沒有。」
顧星河:「你們女孩子說沒有,就是有。」
我馬上停下來,很認真地說:
「顧星河,你少看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回輪到顧星河不解了。
「都是網上說的,實踐出真知。」
我現在只想把顧星河的腦袋扒開看看,裡面到底藏了什麼東西。
「你不喜歡我親你,還是不喜歡把我們的關係公之於眾?」
「我不喜歡在不合適的場合做不合適的事。」
顧星河滑跪得很順暢。
「對不起。」
「……」
對著顧星河這張臉,我有點生不起氣,但不生氣我的面子又掛不住。
我冷靜了一會兒,又聽顧星河說:
「你老闆把今天的事告訴了我,我很生氣,本來我當時就該來的,怕影響你,畢竟我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揍他。」
好了,徹底不生氣了。
「今晚想吃什麼?我前段時間發了獎金還剩很多,喜歡吃火鍋,還是烤肉?」
在我的世界裡,只有這兩樣是最好吃的。
「喜歡你。」
我猛地抬頭看他。
5.
「喜歡你。」顧星河又重複了一遍。
「你讓喜歡嗎?」
我的話堵在喉嚨里怎麼都說不出口。
怎麼就……就突然喜歡了呢。
「江映晚!你等一等!」
顧星河卻伸手牽住我的手,面色沉靜:
「有什麼事嗎?」
裴言澈小跑過來,看到顧星河,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我可以跟你單獨聊聊嗎?」
裴言澈的身後還站著安知願。
「不能,有什麼事你當面說吧,顧星河是我丈夫,沒有什麼不能聽的。」
裴言澈的表情管理差點失控。
「江映晚,你故意的?」
我眼底疑惑,我故意什麼了?
顧星河笑了起來,拉著我轉身離開。
當著他們的面坐上了邁巴赫。
我瞥見了安知願的臉色,沒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麼?」
「有人覺得你是窮光蛋。」
可能是聽說我沒收彩禮吧。
怪不得當初舅舅一家表現得那麼得意。
好苗子已經被他們搶走當了老公,在他們眼裡,我只配窮光蛋。
「當時我們結婚,我故意用了勞斯萊斯當婚車。」
本來他覺得俗氣的,但這更能直白地體現他的財力。
結果卻被說窮。
「車可以租的,這年頭都會租車。」
顧星河薄唇微抿,看不出高興不高興。
「我想吃火鍋。」
對於顧星河突然拐了話題,我驚訝了下,「哦,好。」
隨後到了地方,結果等了一個多小時,顧星河很奇怪:「為什麼要排隊啊?」
「都是這樣的,這家比較好吃。」
好不容易排到我們,結果碰上了爸媽。
爸媽剛吃飽喝足。
媽媽像是拉救命稻草一樣拉著我。
「你來得正好,我們吃完了,你給我們付錢。」
我扭頭和顧星河四目相對。
「老公,他們誰呀?」
「不知道啊。」
顧星河立刻露出茫然的眼神。
服務員皺眉,「女士,你們該付錢了。」
「這是我女兒,讓她付錢。」
我睜眼說瞎話:
「阿姨,你鬆開我,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女兒。」
爸媽露出震驚的神色。
「江映晚!你胡說什麼呢,你這個不孝女。」
大概我的演技實在太好了。
周圍人都相信了。
「這該不會是想要逃單吧?」
此話一出,店長直接出來了。
我和顧星河被服務員引到裡面。
爸媽明顯很慌。
他們想喊我,我對他們露出一抹笑。
坐在最裡面,外面的聲音小了許多,但還能邊吃邊看。
「為什麼不認他們?」
「我真不是他們女兒,他們的女兒是安知願。」
我回答得一本正經。
顧星河笑了起來。
「嗯,我們不認識。」
爸媽執意要讓我付錢。
店家也是軸得很,自認為他們想吃霸王餐。
乾脆報警了。
警察來的時候,媽媽直接坐在地上,哭訴我的不孝。
巧合的是,來的警察認識顧星河。
還是高中同學,只不過不熟。
顧星河的老婆怎麼可能是外面難纏的老人的女兒。
「訛人不帶這麼訛人的,趕緊把錢付了,不要為難老闆。」
因為有警察的威懾,他們被迫付錢。
爸媽對我破口大罵。
我充耳不聞地吃著蝦滑,好吃得眯了眯眼。
顧星河跟警察寒暄了幾句,就分開了。
我放下筷子。
「抱歉,讓你丟人了。」
「沒有覺得丟人。」
6.
「他們對我並不好,因為我是個女兒,還因為我哥腿殘,更讓他們抬不起頭。」
「他們想生新的孩子,但生不出來了,他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一邊打壓我一邊期盼我給他們爭光。」
「我和我哥都挺痛苦的,他們沒把我們當人看過。」
「我剛工作,工資卡被他們攥著,錢全都進了他們口袋裡,我找他們要,他們說這是交家用,是孝敬他們的。」
「後來我實在活不下去了,我哥把他偷偷攢的兩千塊錢給了我,讓我辭職重新找工作。」
顧星河輕聲說:
「他們很重要嗎?你現在過得不是挺好。」
一句話瞬間讓我剛才複雜的心情全都澆滅了。
顧星河給我撈了一個蝦滑。
「吃吧,江女士,你好棒的。」
聽到這些話,我止不住耳熱。
誰說顧星河直男的,這不是挺會的嗎?
這頓飯吃得有些撐,我跟顧星河決定去消消食。
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很背,走在哪裡都能遇到熟人。
裴言澈扶著大肚子的安知願,手裡還拎著切好的西瓜。
安知願看到我,臉色微變。
「表妹,好巧啊,你住在這附近嗎?」
「不住,但附近我有房子,還不止一套。」
這片區域,房價十萬一平,顧星河很心機地炫富。
這些人竟然覺得他很窮,眼睛瞎了嗎?
果然安知願的表情扭曲了下。
裴言澈竭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緩。
「聽晚,聽說你碰見你爸媽了,而且當不認識他們。不能結婚了就不認家裡人了,是不是顧家覺得你娘家不好?」
我扭頭看向顧星河,他果然生氣了。
我能聽出來內涵,顧星河肯定也能。
「誰能像你啊,不仁不義,白眼狼一個。」
裴言澈明顯愣住了,他沒見過這麼直白罵人的。
顧星河罵人本來就不用付出任何代價,他想罵誰就罵誰。
安知願很氣憤。
「你怎麼說話呢!有錢了不起啊!」
「有錢就是了不起,我資產幾十億,這麼多錢你見過嗎?」
顧星河知道安知願在意什麼,所以他格外強調他很有錢。
「……」
我看出顧星河的想法,不斷憋著笑,生怕沒忍住笑出聲。
顧星河攥住我的肩膀,冷聲道:
「我們走,坐上我們的邁巴赫回家。」
上了車,我才沒忍住笑出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別人炫富都是悄悄在炫,只有顧星河直白地說出來。
顧星河笑吟吟地看著我,等我笑完後說:
「他們的臉都氣綠了。」
等下還有更讓裴言澈生氣的地方。
裴言澈被開除了。
名義上是怕他的感情會影響到工作。
賠償金是顧星河給的,老闆不可能出。
公是公,私是私。
我以為事情過去了,我萬萬沒想到安知願和她的爸媽跑過來鬧。
「江映晚!你就這麼不想讓你的表姐好過嗎?」
「竟然辭退了裴言澈,你知不知道她還要靠裴言澈養呢!」
「你就是在嫉妒你表姐!你不會還妄想去搶你表姐男人吧。」
7.
安家人聲音很大,整層樓的人都聽見了。
我乾脆把辦公室的門打開,直接道:
「不是所有人都把裴言澈當成香餑餑的。」
「之前我確實跟他在一起過,但他背叛了我,一個出軌的人,你以為我會要?」
「而且我已經結婚了,我老公對我很好,我幹嘛想不開去要那樣的男人。」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偷偷地聽,才知道有那麼大的瓜在。
裴言澈姍姍來遲,他質問安知願:
「安知願!我不是讓你不要再鬧了嗎?你知不知道這會影響到我的職業生涯!」
安知願不管不顧道:
「裴言澈!你是不是還喜歡她?你心底就是忘不掉她!你已經答應過,要給我一個完美的婚姻的!」
「……」
我翻了個白眼,真夠鬧騰的。
保安聞聲趕了上來。
但由於安知願身懷有孕,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安知願,你先跟我離開,有話好好說。」
安知願瘋狂掙扎:
「不要,我要你跟她徹底斷掉!你是我的老公!」
裴言澈面容煩躁,他已經付出了這麼多,為什麼還不滿意。
他抬手一推,安知願站不穩,直接倒了下去。
裴言澈下意識伸手去扶她,卻無濟於事。
安知願痛苦地捂住肚子:
「我的孩子……」
安知願的雙腿間見了紅。
我大聲道:「去打 120!」
公司完全是無妄之災。
但責任跑不了,真的很操蛋。
我跟著去了醫院,老闆聯繫我,詢問我她怎麼樣了。
正好醫生出來了,身上全是血。
我低聲道:
「孩子沒保住。」
老闆罵了一句:
「傻逼吧他們。」
我也很想罵人。
裴言澈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
舅舅和舅媽已經哭得快要暈過去。
爸媽跑了過來,看到我下意識想打我。
卻被裴言澈攔了下來,「有話好好說,別打人。」
這一幕我瞬間想起了曾經。
曾經他也是這麼維護我的,遇到危險永遠擋在我面前。
他爸媽離婚了,全都不要他。
每次他都會來我家蹭飯。
我心底清楚爸媽有多想讓他做他們的兒子。
爸媽不斷地破口大罵。
不斷地說家門不幸,養了我這麼一個白眼狼。
還把安知願的孩子給害死了。
安知願被推了出來,臉色蒼白。
我匆匆看了一眼,便被推了出去。
然後留下禮品轉身離開。
本來我就是代表公司過來的,多半可能需要扯皮賠錢的事。
這回老闆不想當冤大頭給賠償,決定硬剛到底。
裴言澈竟然追了出來。
他說:「江映晚,我早就想跟你談談了。」
「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我想跟你重新開始,我後悔了。」
我差點笑了,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我只是為了滿足她的心愿,現在孩子沒了,我沒必要再維持以前的條約。」
「裴言澈,你可真是一個善良的大好人,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跟你已經結束了。」
裴言澈聲音有些發抖:
「為什麼?你心底明明還愛著我。」
「否則你結婚那天,我親了你,你為什麼不躲。」
我冷眼看著他。
「如果你提前告訴我,你會親我,我絕對會躲開,你太自以為是了,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我這人對待感情很認真。
可一旦發現對方不值得,我立刻會放下。
8.
「是因為顧星河嗎?他逼著你跟我斷開?」
「他可不是你,你那天冒犯我,他都能為了顏面沒有動肝火,你想太多了。」顧星河很好,他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在他沒弄清楚我跟裴言澈的真正關係時。
他沒有被眼前的一幕激怒。
顧星河匆匆趕了過來。
他立刻檢查我,「有沒有受傷?」
「沒有,安知願的孩子沒了。」
顧星河鬆了口氣,裝模作樣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果然來路不明的孩子保不住。」
裴言澈表情扭曲起來:
「顧星河,你誠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沒有,你根本不值得我動手,你知道你是被誰辭退的嗎?是你的老闆,不過賠償金是我給的。」
裴言澈面露難堪:
「你除了會控制江映晚之外,還會幹什麼?」
這話簡直是在自取其辱。
顧星河笑著問:
「映晚,你選他還是選我?」
裴言澈明顯發慌,「江映晚!」
我看都沒看他,挽住顧星河的手。
「老公,我餓了。」
「好,老公帶你去吃飯。」
裴言澈臉色難看極了,「你真的不喜歡我了?」
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我不至於為了跟你賭氣隨便嫁人。」
裴言澈呼吸急促起來,全然不可置信的模樣。
感情在他眼裡,我是為了跟他賭氣?
裴言澈的腦子真是有病。
顧星河含笑牽著我離開,猶如打了勝仗的將軍。
到了車上,顧星河沒忍住問我:
「真不喜歡他了?」
「我不至於做這麼過分的事,心底藏著人去嫁給你。」
要不然把顧星河當成什麼了。
顧星河捧著我的臉,親了我一口。
我瞬間僵住,緩緩睜大了雙眼。
其實我跟顧星河自從結婚以來,很少做親密的舉動。
就連唯一一次的吻還是在公司門口,顧星河只是想宣誓主權。
面前的顧星河高興不是假的,他一連親了我好幾次。
「等著,我要把裴言澈的嘴巴打爛。」
「……」
我沒當回事,只以為顧星河是在說笑。
畢竟他總是在說冷笑話。
隔天,我便收到了顧星河發來的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