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爸媽和我哥知道我去了南城,一定高興得不得了。
10
去南城的前一晚。
我和以前一樣,健身完回家睡覺。
沒想到,一打開門,就看見房間裡亂糟糟的。
尤其是臥室的衣櫃,整齊潔凈的衣服,皺成一團,被扔在地上。
化妝品更是慘烈,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我渾身顫抖,準備報警時,卻看見溫儀從電梯拿著袋子走了下來。
她和我對視後。
溫婉地笑了笑:
「你回來啦,剛好,顧宴清送過你的首飾我沒找到,你是不是戴著了?」
見我不解。
她善解人意地解釋道:
「那天我看顧宴清的購物軟體,看到他給你買了這麼多東西,有些吃醋……顧宴清就給了我密碼,讓我自己收拾。
「可是有些東西你都用過了,我有潔癖,所以只能……」
我剛要發作,就被匆匆趕來的顧宴清打斷。
他看見狼狽至極的場面,和臉色陰沉到極點的我。
有些不安地揉了揉眉心,低聲道:
「怎麼搞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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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宴清看著滿地狼藉,似乎很意外。
我能看出他在努力平復情緒。
許久後。
他輕聲哄著溫儀出了門:「我能處理,等我五分鐘好嗎?」
怕溫儀吃醋,顧宴清又說:「許南箏發脾氣很兇的,我怕你受委屈。」
溫儀不情願地走後。
顧宴清關上房門。
扯了扯領帶。
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了我半分鐘後,軟了語氣:
「我沒想到的。」
他看著我,眸色幽深。
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過了一會兒。
顧宴清喉結滾了滾,聲音喑啞:
「南箏,我們……」
空蕩蕩的房間裡。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
是爸媽知道了我要回家的消息。
打電話要我抽天晚上,和相親對象見面——
我敷衍了幾句。
掛斷電話,才看到顧宴清表情凝重。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鐘後,不可置信地開口問:
「你要回家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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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理他,掏出手機就準備報警。
幾個數字剛摁亮,手機就被顧宴清搶了過去。
他緊繃的身子微微輕顫,重複問道:
「你要回家相親?」
我深吸一口氣,剛要應答。
顧宴清的視線就停留在了手機頁面上。
他怔怔地看了一會兒。
突然笑了。
緊接著,隨手把手機扔在沙發上,無所謂地說著:
「行啊,還學會欲擒故縱了。
「報警?這些東西不都是你當初撒嬌耍賴讓我買的?我買的東西,我自己處置還有問題?」
顧宴清挑了挑眉,戲謔地笑了笑:
「行了,撿起來洗洗還能穿。
「這些你以前寶貝得跟什麼似的。」
他低頭看了幾眼信息。
便斂了斂外套。
走過來,像以前一樣,想來捏我的臉。
我嫌惡地打掉他的手。
本以為顧宴清這樣的性子,會和我爭吵或者負氣離開。
可顧宴清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南箏,你這樣我很有負罪感。」
他輕嘆了口氣:「看你這樣,我甚至有些後悔了。」
催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顧宴清扔下一句「明天見」,就瀟洒離去了。
我沒細想他什麼意思。
簡單收拾了行李箱,就去了酒店。
這些東西我本來就糾結要不要帶走,現在看來,和顧宴清一樣,都沒有必要了。
只是我本以為,從今以後,天高海闊,和顧宴清不會再見面。
可第二天一早在機場。
我剛從衛生間出來,就聽見溫儀驚訝的聲音:
「顧宴清你快看,還真是你前女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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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間兩眼一黑,下意識想裝作路人離開。
可顧宴清長身玉立,擋住了我的去路。
他唇角勾起玩味的笑:
「要不是昨天你的手機在爭搶間跳轉頁面,我還真不知道,你會為了跟著我,做到這種地步。
「工作都不要了?」
我沒明白什麼意思,面無表情道:「讓開。」
沒想到。
溫儀走上前,扯了扯我的衣角,語氣怯懦道:
「許姐姐,我知道你捨不得顧宴清,可是……」
她低著頭,一副不敢直視我的樣子,「可是這是我們第一次旅行。
「如果是你,你也一定不希望有別人打擾吧。
「你這樣貿然跟上來,讓我們很苦惱。」
人來人往的機場中。
溫儀的聲音本來不大不小,沒人在意。
可她下一句突然帶著哭腔,拔高了音量:
「大家都是成年人,體面一點不好嗎?
「你們已經分手了,這樣纏著有什麼意義?」
話音剛落。
有不著急趕路的人,停下了腳步。
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
有心直口快的,還對同伴吐槽道:
「吃瓜第一線,原來現實中真有這種不要臉的,今天讓我們碰見了。
「嘖嘖嘖,長得挺漂亮的,怎麼能幹這種事?
「我看明白了,這小情侶準備去旅行,沒想到前女友死纏爛打,居然想偷偷跟上去……這個正牌女友還是太好脾氣了,要是我,說啥都得用降龍十巴掌讓她清醒清醒。」
……
眼看已經有人掏出手機。
我陰沉著臉,剛要發火。
「滾。」顧宴清先開了口。
他氣紅了臉,對著圍觀的人怒道:
「少管閒事,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
「閒話說多了,也不怕變成長舌婦。」
我袖子都擼起來,準備激情開麥了,沒想到被顧宴清搶了先。
突然想起第一次見他時,顧宴清也是為我解圍……
「傻了?」顧宴清接過我的行李,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既然都買票了,那別浪費了。」
說完。
他牽起溫儀的手,語氣溫柔地解釋道:
「寶寶,我可不是偏向她說話,你知道的,我對她心如止水。
「當初就是她用美色誘惑,我一時失足,才會鑄成大錯,不然我早就追你了。
「你放心,我只是可憐她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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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宴清留給我的,永遠是高高在上和清冷少言。
我一時看愣了神。
良久後緩過神,苦澀地笑了笑。
原來愛和不愛,真的很明顯。
而我以前的自欺欺人,也真的很可笑。
我看了看時間。
快步上前,接過自己的行李箱。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我這次直接轉身就走。
沒有再和他們糾纏。
我想。
等下了飛機,我們背道而馳,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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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幸的是,顧宴清和溫儀是頭等艙。
這說明,只要不刻意,我們是見不到面的。
我鬆了口氣,淺睡了一會兒。
可夢裡。
都是顧宴清——
從我第一次被解圍,對他一見鍾情。
到後來各種精心策劃的偶遇。
還有戀愛期間,我和顧宴清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我愛撒嬌耍賴,每次,他都看著我輕笑,我總以為,那便是喜歡。
……
記憶像跑馬燈一樣閃過。
很快,畫面切換到了顧宴清和溫儀。
他的冷漠少言,和溫柔寵溺的臉龐,不停切換,似乎在嘲笑提醒我,有多傻。
終於在下一秒,我醒了過來。
我緊張侷促地看向窗外的雲層,又無比輕鬆地舒了口氣。
還好。
一切都結束了。
我的未來,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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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後,我沒多停留一秒,腳步匆匆,直接踏上了去公司的路。
儘管南城是個三線城市,遠不如京北。
但領導直言過,如果對接順利,我能帶領團隊拿下這個大項目,高層會給我升職加薪,留在南城。
而我不能否認的是,之前總在猶豫,大部分原因是顧宴清。
……
正想著。
一條未知號碼的信息跳了出來:
【你好,我是謝景修。
【你的相親對象。
【晚上的餐廳地址我發你,時間你定一下?】
我下意識皺起眉頭。
這個名字怎麼和我高中同學的一樣?
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瘦削男生那張高冷的臉。
我搖了搖頭。
不會是他。
那個男生,高中三年,都是學校公認的校草。
不光長得又高又帥,唱歌彈琴樣樣精通。
追他的女孩,簡直排到了校外。
我剛要回復,只是為了敷衍家長,相親大可不必。
就受到我媽的狂轟亂炸。
本來想向我哥求助,沒想到我哥直接語氣乖巧地回覆:
【相親好啊,我就在相親。
【妹妹,你也得相親,相親是家境合適,保證人品的最優方案,能在最少時間內少走彎路……】
我默默點了點頭。
我懂了。
我哥看上去精神狀態良好,實則是被逼瘋了。
我手指翻動,回復謝景修:
【七點見。】
扣上手機後,我一整天都忙著工作。
直到快到了赴約的時間,我才覺得餓極了。
急匆匆趕到餐廳時,卻剛好撞上顧宴清。
他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這家餐廳這麼火,我就猜到你會來。」
顧宴清晃了晃手中的排號單:「還好我定了三人位。
「看在你千里迢迢跟來的份上,就大發慈悲……」
「不好意思。」身後西裝革履的男人,凜聲打斷。
他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眼神晦暗地看著我,語氣平靜:
「南箏和我有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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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修身型修長挺拔,優雅又疏離。
和我記憶中的他,沒什麼兩樣。
只是五官更深邃,冷峻了些。
「真的是你!」我忍不住驚訝道:「你怎麼會淪落到來……」
「許姐姐!」遠處的溫儀見我們交談,急迫地小跑著過來,在我和顧宴清中間站定。
她語氣帶著幾分驕傲:
「剛剛宴清還和我念叨你呢,說當初和你在一起就是生理性喜歡,美好的回憶除了想到……」
溫儀紅了臉,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除了想到在床上,別的好像沒什麼深刻記憶……
「但我還是覺得,女孩子還是要矜持一些,靠上床留住男人的心,終究是不可取的……
「不過沒關係,像宴清說的一樣,古代男人成親之前有個通房也很正常,更何況——這還是不花錢的。所以剛剛他說你來的話,我們就一起吃個飯,我本來有點吃醋,他這樣一說,也不是不行。」
我看穿她眼底的挑釁,無所謂地笑了笑,對著顧宴清挑了挑眉:
「你怎麼說?」
顧宴清站在原地,根本沒聽見我們的話。
他陰沉著臉,安靜許久後,問謝景修:
「喂哥們,你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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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修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緒。
他「嗯?」了一聲,面無表情牽起我的手,在顧宴清面前晃了晃:
「你說呢?」
似乎怕我拒絕,謝景修的手抓得很緊。
我心中清楚,他在幫我,乾脆回握住他的。
謝景修身體僵硬了一刻。
緊接著,他另一隻手撥了撥顧宴清面前的空氣,禮貌笑了笑:
「讓一下,我們的菜上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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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沒見,謝景修的性格似乎變了不少。
上到公司上市,下到家裡做飯阿姨的口味,他都說了個遍。
我一邊吃飯一邊點頭附和,有些納悶,我們……已經熟到這個地步了嗎?
「大學畢業後,我找過你。」謝景修慢條斯理地切了塊牛排,放到了我盤裡,「你戀愛了。」
我接過:「謝謝謝謝。」
他身子靠在椅背上,骨節分明的手輕敲著桌面,「我說完了。
「你沒有要說的?
「或者要問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將叉子放到盤子上,「嗯……
「我吃不下了。
「這些我沒動,你還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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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打來視頻電話時,我和謝景修已經準備離開了。
媽媽熱情似火地堅持要和他說幾句。
我有些不好意思,硬著頭皮:「要不就敷衍幾句?」
沒想到,謝景修面對催婚的中年婦女,毫不畏懼。
自然輕鬆地接過了手機。
眼看著兩個人聊到了生男生女,我臉紅到不行,藉口去衛生間,逃離了現場。
簡單補了妝,剛拐出衛生間,就被一道人影遮住。
他高大挺拔的身子將我蓋得嚴嚴實實。
直到聽到顧宴清的聲音,我才鬆了口氣。
我狠狠踢了他一腳,「有病啊。」
就要離開。
可他卻垂著眸子,拉著我的手腕,用力把我拉到了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