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就是離婚了吧。
那一瞬間,沉重的疲憊幾乎將我壓垮。
這麼久以來,機關算盡,與爛人糾纏,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受夠了在他面前強裝冷靜。
受夠了婚姻帶來的凌辱折磨。
我不想讓自己生活在恨意之中。
不想看到狗男女你儂我儂……
就在意識渙散的那一刻,『叮』的一聲。
手機響了。
「媽媽,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呀?」
女兒軟糯的聲音將思緒瞬間拉回。
我扶著牆慢慢站起。
是的。
不管我品德卑劣或高尚,掙扎或算計,都只是為了螢幕里那個小小的她。
我可以輸掉婚姻,但絕不能輸掉女兒的未來。
8
第三天,我估算著周沉外出辦事的時間,推開了林薇產房的門。
她正靠在床頭,看到是我,瞳孔驟然收縮,下意識地護住了身旁的嬰兒。
「你來幹什麼?」
我反手輕輕帶上門。
「別緊張,我這人雖然卑鄙,卻不屑對孩子下手。之前不動你,是因為你是個孕婦。現在,你生完了,我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了。」
林薇短暫的慌亂後,隨即扯出一絲冷笑:
「江遙,你要是有證據根本不會站在這跟我廢話,你來找我,恰恰說明你心裡沒底,想來詐我。」
我心中一凜,不得不驚嘆這女人的敏銳。
「那我換個你能聽懂的建議,我要是你,就會拼盡全力說服周沉,讓他儘快跟我把婚離了。」
「否則,他給你所有的花費,但凡讓我找到一絲證據,我都會連本帶利地一一收回。」
說完,不看她的臉色,徑直離開。
果然,當晚,周沉就面色陰沉地找上門。
他直接將一份文件甩在桌上。
「江遙,你不該刺激她的,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都是你咎由自取!」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翻開了離婚協議。
「五十萬!我們住的房子是我的婚前財產,所以跟你無關,女兒歸你,撫養費我每月給一千五。公司現在是負資產,債務就不讓你分擔了。至於那個老女人,以後我自己管。」
他揚了揚下巴:
「婚後八年能拿到五十萬補償已經是我格外開恩了,如果覺得可以,就簽字吧。」
聽完後,我點了點頭。
「我等這句離婚已經很久了。」
說完,從包里抽出另一份協議:
「不如先看看我的,我用女兒名下 25% 的房產份額,加上你承諾的五十萬現金補償,置換你名下那套婚前房產的完整產權。之前抵押的 280 萬債務,自然由你負責還清。」
「如果覺得可以,就簽字吧。」
周沉愣了許久後才反應過來。
「什麼?」
他瞬間從沙發上彈起:
「你想要我那套價值五百多萬的房子?江遙,你這是在做夢!我絕不可能同意!」
「你會的。」
我微笑著看向他:
「我的條件是,從今往後,你和女兒解除父女關係,永不相見。你施捨的那點可憐的撫養費,我們一分不要。」
「官司你可以繼續拖。但你應該清楚,你那些公司債務根本威脅不到我,因為你的錢從未用於家庭。但我的每一筆債,都和你息息相關。你見識過我創造債務的能力,不給家用又何妨?光一個後媽就能讓你背上幾十萬。如果再加上一個女兒呢?」
「去問問林薇吧,讓她用剛為人母的腦子幫你算算,是守著那套房子被我們母女啃噬殆盡,還是割肉止損,換個清凈。」
周沉的瞳孔驟然收縮,像看怪物一樣盯著我:
「江遙……你真是我見過最惡毒的女人。」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不,是你親手把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們這對狗男女功不可沒。」
9
周沉的回覆不出所料。
他不同意將那套五百多萬的房子轉到我名下。
所以,我給了他第二個方案。
要他手中舊房子 75% 的產權份額。
人往往都是這樣,先拿出一個不可能答應的方案,然後再稍稍降低要求。
談判就會容易得多。
「那套房子,你和女兒是共同產權人。你後媽失蹤的這些年你也知道,根本無法變現。
「你守著的這 75%,沒有任何意義,但對女兒來說,卻是未來的基石。撫養費我可以讓步,你考慮下吧。」
最終,他點了點頭:
「我同意,但必須是在拿到離婚證之後。」
「可以。」
我乾脆應下。
民政局裡,我們簽署了最後的協議,白紙黑字,條理清晰:
1.領取離婚證當日,其名下 75% 房產份額無條件贈與女兒,即刻過戶。
2.女兒撫養權歸我,我方自願放棄一切撫養費。
3.周沉的婚前財產以及 280 抵押債務我無關,拿到離婚證後撤銷擔保義務。
一個月後,女兒的房產與我的離婚證在同一天拿到手。
站在這座陳舊的四合院前,心裡五味雜陳。
明明是周家的血脈。
我卻要通過周母當年最痛恨的女人之手,才能為女兒爭回這份本該屬於她的產業。
何其荒唐。
我簡單打量了一下這套房子。
雖然年代久遠,但位置極佳,面積闊綽。
簡單收拾後,我帶著女兒搬了進來。
她超喜歡這裡的古風院牆,和能供她奔跑的院子。
周沉的後媽得知我們搬回祖宅,也想來看看。
但我拒絕了。
畢竟從此刻起,她的生老病死,已與我無關。
我將父母接來照看女兒,而我自己,則要去跟周沉清算最後的總帳。
來到銀行,出示離婚證,向信貸經理提出了唯一的要求:
「我和周沉已經離婚了,請立即撤銷我在這筆 280 萬抵押貸款中的擔保人身份。」
經理臉上露出為難的笑容:
「江女士,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擔保關係是基於借貸合同產生的,婚姻狀態變更,並不能自動解除您的擔保責任。」
「要解除,只有兩種方式:一是由借款人周先生一次性還清全部貸款;二是由周先生找到一位符合我行授信標準的新擔保人,來替換您。」
很快,周沉被銀行電話叫了過來。
他面色不悅,畢竟林薇剛出月子。
「江遙,你又想幹什麼?我們不是兩清了嗎?」
我平靜地看向他:
「周沉,離婚了,我們的財務就得徹底分割清楚。你要麼還清這 280 萬,要麼找個新擔保人來替換我。只要我的名字還掛在這筆債上一天,我們之間就根本算不清。」
經理點了點頭:
「周先生,確實如此。如果無法解決,一旦出現逾期,我們將會同時追究您和江女士的連帶責任。」
周沉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10
很快,周沉把剛出月子的林薇帶了過來。
當著我的面,亮出了那本嶄新的結婚證。
林薇站在他身後,臉上露出正宮的底氣。
銀行的信貸經理接待了我們,流程正式開始。
與當初我作為妻子共同借款時不同,更換擔保人,銀行的風險審查非常嚴格。
經理遞過來一份清單。
要求林薇提供個人徵信報告。
以及名下近一年的銀行流水。
由於林薇目前沒有工作單位,還需要提供其他資產證明。
很快,銀行拿到她提供的資料後,迅速開始辦理。
林薇的徵信無可挑剔,名下不但有一套無貸的房產,更有七位數存款餘額。
作為周沉的新婚妻子,她來做這個擔保人,合情合理合法。
他們臉上勝利的笑容,幾乎要溢出來。
但他們不知道,我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這個姑娘,終究把她本可以光明正大的人生,活成了一個笑話。
很快,這二人收到了法院的傳票:
《贈與合同糾紛》
「原告與被告婚姻存續期間, 被告與第三人林薇發生不正當關係, 並擅自將大量夫妻共同財產贈與林薇, 應依法追回。」
周沉的電話直接炸了過來,聲音里全是暴怒:
「江遙!你他媽有完沒完!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緩緩開口:
「離婚怎麼了?我閒著沒事告你玩!」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雖然周沉把財產轉移得天衣無縫,帳面上根本沒有跟林薇的任何交易往來。
但是沒關係。
光腳的根本不怕穿鞋的。
法庭之上, 法官問向林薇:
「你名下擁有麥島小區全款房產一套,購入價 300 萬元;同時, 你個人銀行帳戶中有存款 120 萬元。請你向法庭說明上述財產的合法來源。」
那一刻,所有人將視線投向林薇。
她之前是周沉的秘書,年薪不過十餘萬, 僅僅工作兩年。
她來自一個偏遠山村。
房子?存款?
從何而來?
她面前只有兩條路:
一,承認這是周沉給的。
那麼,法院將當庭支持我的全部訴訟請求,將所有轉移的財產歸還到我名下,並且一分錢都不會留給周沉。
二, 承認這是挪用公款。
那麼,她將會被立刻移送公安機關, 進去踩好幾年的縫紉機!
她臉色慘白,求助般地望向周沉。
而周沉, 只能死死地盯著桌面, 不敢與她對視。
我靜靜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最終結果毫無懸念。
我贏了。
贈予行為無效。
林薇返還的涉案全部財產歸我個人所有,不作為夫妻共同財產進行分割。
同時, 銀行那邊也傳來確認, 那 280 萬的抵押貸款已與我徹底無關。
我拿回了本屬於我的一切。
11
周沉用來金屋藏嬌的那套房子, 鑰匙回到了我的手中。
諷刺的是,周沉那套婚前房產依然拿不回來。
因為當時直接簽了三年合約。
租金全部匯入了周沉後媽的醫療帳戶中。
他和剛出月子的林薇, 連唯一的退路也被堵死。
雪上加霜的是,他後媽的保姆費用又到了繳費期。
周沉迅速給周母退掉了房子, 也辭退了保姆。
幾口人一起搬進了一個老舊的出租屋。
把身患傳染病的周母放在地下室附房中。
每天周母都會給我打來電話, 訴說二人對她的惡行。
再後來, 周沉的抵押貸款到期,資金鍊徹底斷裂。
銀行毫不留情地申請強制執行, 他那套無比珍貴的婚前財產掛上法拍網。
幾輪流拍與折價後, 那套房子最終像處理爛白菜一樣,以遠低於市價的 260 萬被拍⾛。
扣除違約⾦、訴訟費和手續費,他還⽋銀⾏好幾十萬。
但他依然強打著精神不斷地給林薇畫餅:
「別怕, 等我東山再起, 一定苦盡⽢來。」
為了填上⽆窮的窟窿, 他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出差的頻率越來越⾼。
終於, 在一個清晨,林薇跑了。
將那個寶貝⼉⼦像垃圾⼀樣丟在出租屋⾥。
周沉回到家,聽到⼉⼦的啼哭,最後的理智徹底崩斷。
他驚恐地發現, ⾃己重複了⽗親那條血路。
他找到了一個比後媽更絕情的女人。
他逼⾛了那個曾像他母親⼀樣,用全部心⾎守護家庭的髮妻。
這⼀次, 他終於瘋了。
動⽤全部力量將林薇抓回來, 打斷了她的腿,跟他後媽囚禁在了⼀起。
⾃⾸前, 他跪在那套祖宅前懺悔了一夜。
但遺憾的是,我早已帶著⽗⺟孩子離開了這座城市。
他終於成為了他的父親。
但我,並不是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