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胡說,你回去問問你的浩然哥不就知道了?」
「問問他,那晚在『帝豪會所』的天字一號房,他是怎麼眼睜睜看著我被拖進去的。」
我盯著她驟然變化的臉色,繼續說。
「再問問他,那個被他親口承認已經死了的兒子,到底是怎麼來的。」
「這事要是上了財經頭條,不知道蘇氏集團的股價,能不能扛得住?」
她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精彩得很。
「你這個瘋子!」
她拔高了音量尖叫,聲音刺耳,猛地升上了車窗。
保時捷一腳油門,倉皇地逃了。
帶頭的幹部和幾個同事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我撣了撣手臂上不存在的灰塵,淡淡道:
「領導,還走嗎?」
那幹部顯然不想摻和進來,揮了揮手。
「行了,都是誤會。」
他清了清嗓子。
「回去吧。」
我沒再看他們一眼,轉身走回「金碧輝煌」。
背後,是萍姐和小姐妹們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敬畏的目光。
這一局,我暫時贏了。
但林浩然和蘇菲絕不會就此罷休。
5
當晚,林浩然就找上了門。
他沒有再像上次那樣喝得爛醉,但臉色比上次更難看。
他清退了所有的人,關上門,死死地盯著我。
「你跟菲菲說什麼了?」
我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補著妝。
「沒說什麼,就是跟蘇小姐聊了點過去的事。」
「砰!」
他一拳砸在玻璃茶几上,上面的酒杯果盤跳了起來,發出一陣亂響。
「江月!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低吼道,聲音里全是壓抑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你是不是非要把我的事業毀了才甘心?」
我終於放下口紅,回過頭,冷冷地看著他。
「你的事業?」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他。
「林浩然,你還有臉跟我提事業?」
「我的事業,我的名聲,早在五年前,就被你親手毀了!」
每走一步,那些被我刻意鎖死在記憶深處的畫面就涌了出來。
雄爺粗糙油膩的手。
被撕破的裙子。
包廂里無邊的黑暗和絕望。
還有在小診所里,錐心的劇痛,和嬰兒微弱的哭聲。
我的眼眶發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你想要成功,想要上市敲鐘,沒有錯。」
我站定在他面前。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踩著我的血肉往上爬!」
他被我眼中的恨意驚得後退了一步,嘴唇動了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
「你現在是青年才俊,是蘇董事長的准女婿,風光無限。」
我扯出一抹森冷的笑。
「而我,是你身上最見不得光的一塊污漬。」
我盯著他的眼睛。
「你怕我髒了你的路,所以急著想用錢把我打發掉,對不對?」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
我拿出手機,打開錄像功能,紅色的錄製點在昏暗的房間裡閃爍著。
鏡頭對準了他。
「林浩然,你聽好了。」
「想讓我閉嘴,可以。」
我一字一頓。
「跪下,求我。」
6
林浩然渾身一震。
他的臉漲得通紅,額上青筋暴起。
「你讓我給你下跪?還錄像?」
高高在上的林總,青年創業偶像,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等著他的選擇。
休息室里一片死寂。
半晌,他緊握的雙拳緩緩鬆開。
他看著我,眼裡滿是恨意和屈辱。
然後,在我的鏡頭下,他的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那一刻,我心裡沒有半分快意。
只有無盡的悲涼。
我曾經愛過的少年,終究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現在,你可以把嘴閉上了嗎?」他咬著牙問,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停止錄製,將視頻上傳到雲端,隨手又加密分享給了我的私人律師。
「林總,這只是利息。」
我收起手機。
「本金,我們慢慢算帳。」
說完,我不再看他,轉身回到沙發上,拿起手機開始看新聞。
身後,是林浩然粗重的喘息聲,和他起身時踉蹌的腳步聲。
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摔門而去。
從這一刻起,我和他之間,再無半分舊情可言。
只剩下不死不休。
我開始有意無意地在陪一些客人喝酒時,「不小心」說漏嘴。
說出一些「八卦」。
一個創業新秀如何為融資,出賣了自己懷孕的女友。
一個科技新貴如何攀上風投千金,又想甩掉糟糠之妻。
我從不指名道姓,但這個圈子就這麼大,林浩然的風流韻事早就被傳開了。
有些事,只要稍一聯想,就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一時間,風言風語更多了。
林浩然的形象開始出現了裂痕。
他不再是那個完美無缺的創業神話。
投資圈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和不屑。
蘇菲也因此成了名媛圈的笑話,那些塑料姐妹們明里暗裡都在笑話她,撿了個別人不要的二手貨。
她氣得摔了幾個包,好幾天沒在公開場合露面。
林浩然焦頭爛額。
他想來找我麻煩,卻又怕我放出那個下跪視頻。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名聲一點點被腐蝕,卻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一定很不好受吧。
就像當初,我眼睜睜看著他把我推入深淵一樣。
這天,「金碧輝煌」來了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蘇菲的母親,蘇氏集團董事長夫人,王太太。
她沒有像蘇菲那樣囂張跋扈,反而一身中式套裙,雍容華貴,姿態放得很平。
她清退了包廂里所有人,開門見山。
「江小姐,開個價吧。」
她端坐在我對面。
「只要你離開這座城市,永遠不再出現,多少錢,我們蘇家都出得起。」
7
我給王太太倒了杯茶,茶霧裊裊,遮住了我眼底的神色。
「王太太說笑了。」
我將茶杯推到她面前。
「我是個生意人,這裡是最好的場子,我為什麼要離開?」
王太太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
「因為浩然,是菲菲看上的男人。」
她放下茶杯,聲音平淡卻帶著壓力。
「我們蘇家,丟不起這個人。」
我笑了。
「王太太,您找錯人了。」
我迎上她的目光。
「該離開的,不是我。」
「您應該勸勸您的女兒,讓她擦亮眼睛,別被偽君子蒙蔽了。」
王太太的臉色沉了下來。
「江小姐,我這是在和你商量,不是在求你。」
她身體微微前傾。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和蘇氏集團作對,會有什麼下場。」
這是威脅了。
我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碰撞,發出一聲輕響。
「王太太,我也是個生意人。」
「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我看著她。
「想讓我走可以,讓蘇氏集團撤回對林浩然公司的所有投資,並公開說明,是因為其 CEO 人品問題。」
王太太猛地站起身,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你好大的膽子!」
我迎上她的目光,毫不畏懼。
「我爛命一條,什麼都豁得出去。」
我靠在沙發上。
「王太太您呢?」
「您願意為了一個德行有虧的女婿,賭上整個蘇氏集團的聲譽和股價嗎?」
她死死地盯著我,半晌,冷哼一聲。
「我們走著瞧。」
王太太走後,萍姐憂心忡忡地找到我。
「阿月啊,你這又是何苦呢?蘇家可不是好惹的。」
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
「萍姐,放心吧。」
我看著窗外的夜色。
「越是有頭有臉的人,越愛惜羽毛。」
「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的。」
話雖如此,我心裡清楚,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幾天後的一個深夜,我下班從後門離開,準備去停車場取車,巷子裡突然竄出幾個黑影。
我心頭一凜,下意識後退,厲聲喝道:
「誰?」
路燈下,幾個流里流氣的混混圍了上來。
為首的黃毛手裡晃著一把彈簧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寒光。
是衝著我來的。
我心跳加速,面上卻強作鎮定。
「是林浩然派你們來的,還是蘇菲?」
那黃毛不答話,淫笑著朝我逼近。
我尖叫一聲,將手裡的坤包狠狠砸向他。
他側身躲過,刀子卻已近在咫尺。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
千鈞一髮。
一道身影從停車場的陰影里猛地衝出。
一腳就把那個黃毛踹飛了出去。
來人我認識,是場子裡的安保主管,武哥。
他平日裡沉默寡言,沒想到身手這麼利落。
他是退伍的僱傭兵。
三拳兩腳,幾個混混就全躺在地上哀嚎。
彈簧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武哥踩住黃毛的手,冷聲問我:
「月姐,怎麼處置?」
我驚魂未定,扶著牆壁喘息。
「問問他,誰派來的。」
那黃毛倒也嘴硬,咬著牙不說話。
武哥冷笑一聲,腳下加了力道。
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8
黃毛髮出一聲慘叫,終於扛不住了。
「是蘇小姐!是蘇菲!」
他涕淚橫流。
「她給了我十萬,讓我劃花你的臉!」
我心裡早有預料。
王太太行事謹慎,不會用這麼蠢的法子。
只有蘇菲這種被寵壞的大小姐,才會這麼衝動。
我拿出手機,打開錄音。
讓武哥把人提起來,對著手機。
「你再說一遍,誰讓你來的?」
黃毛疼得滿頭冷汗,竹筒倒豆子一樣全說了。
時間,地點,怎麼接的頭,怎麼拿的錢。
清清楚楚。
我讓武哥把人綁了,報警。
故意傷害,證據確鑿,夠他們喝一壺的。
第二天,我打扮一新,沒去別的地方,直接去了蘇家別墅。
今晚是為了慶祝林浩然公司獲得投資,蘇家辦的家宴。
門口的保安想攔,被武哥一個眼神就瞪了回去。
我踩著高跟鞋,穿過花園,走進了燈火通明的客廳。
客廳里,蘇董事長王太太蘇菲,還有穿著高定西裝的林浩然,正圍坐在一起,氣氛融洽。
看到我,所有人的笑都僵在臉上。
林浩然第一個站了起來,臉色難看至極。
蘇董事長也皺起了眉。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我沒理他們,徑直走到蘇菲面前。
她見了鬼一樣,渾身發抖。
「你……你怎麼來了?」
我冷笑一聲,拿出手機,按下了播放鍵。
一段音頻在安靜的客廳里響起。
是昨晚那個黃毛的口供。
「是蘇小姐蘇菲讓我劃花你的臉。」
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
蘇董事長臉色鐵青,猛地一拍桌子,怒喝:
「胡說八道!」
我收起手機,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
「是不是胡說,警察會調查清楚。」
我看著他。
「蘇董事長,現在我給你一個選擇。」
「一,立刻宣布,蘇氏集團終止對林浩然公司的所有投資,並且解除林浩然和蘇菲的婚約。」
「二,我現在就報警,把這份錄音交給警方。」
我環視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