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下孩子第三個月,江時敘終於在我和白月光之間做出選擇,鬆口娶我。
所有人都覺得,我愛江時敘不可自拔,必定不會放過母憑子貴的機會。
可我卻拒了婚約,放棄兒子,獨自離開。
江時敘不以為意,漫不經心地對朋友說:
「耍小性子而已,為了嫁給我,她不惜在套子上扎洞,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誰都沒料到,我這一走,就是五年。
再見面,是我陪丈夫參加長輩的壽宴,突然被一個陌生小男孩攔住去路。
他抱住我,扭頭朝身後喊:
「爸爸,我找到媽媽了!你晚上不用再抱著媽媽的照片哭了!」
我心口一滯,抬頭便對上江時敘泛紅的雙眸。
1
中午,江時敘回來時,我剛把小佑哄睡著。
他從我懷中接過小佑,輕輕放到嬰兒床上。
又替小佑蓋上薄被,竟也有幾分慈父的模樣。
抬手喚來保姆照看小佑,又示意我跟他到書房。
但我未曾預料到,他要對我說的話竟然是:
「我下午要飛滬城,出差一周,等我回來,我們就去領證。」
我忽地怔住,有那麼一瞬間,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畢竟,剛得知我故意懷上孩子時,江時敘大發雷霆:
「蘇今語,你敢算計我?」
「你不會以為懷了我的孩子,就能拿捏我了吧?」
「我不可能娶你的。」
字字句句,言猶在耳。
所以他突然鬆口娶我,著實令我驚訝。
見我愣在原地,他唇角溢出一絲諷笑,語帶譏嘲:
「聽到我願意娶你,高興傻了?」
「小佑是我的兒子,我有責任給他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不能讓他頂著私生子的名號,被人指指點點。」
「至於你,我能給你的,也只有江太太的位置。」
這一年來,他對我說盡了難聽話。
而我從最初的心如刀割,漸漸變得麻木。
他不知道,我早就不再對他抱任何期待。
也不知道,明天我就打算離開。
其實,我就想走了。
因為捨不得孩子,才一拖再拖。
正想拒絕江時敘領證的提議,並告訴他我要離開的事,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是自從我懷孕後就經常聽到的,他特意為連熙設置的專屬鈴聲。
面對連熙時,他不似方才的冷淡,柔和的聲音帶著點笑意:
「不用著急,乖乖在家等我,我等會兒接你一起去機場。」
「好,落地就陪你逛街,別說一塊翡翠,你就算看上一棟樓,我都買來送你。」
以往我無數次因他對連熙的寵溺而痛不欲生,如今卻已經習以為常。
到了嘴邊的話,也被我咽了回去。
沒必要說了。
反正他娶我,也只是因為小佑。
他早就不愛我了,又怎麼會在意我的去留。
我離開,他只會覺得輕鬆吧。
2
江時敘走後,我就開始收拾行李。
等弄好一切後,小佑恰好結束午睡。
我低頭,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他眼睛一眯,咯咯笑了起來。
可我的鼻尖卻倏地一酸,眼淚啪嗒落下。
想到明天即將分別,我就抑制不住地難過。
可是沒辦法,我太累了,不想再和江時敘糾纏下去。
我也不能帶小佑走。
因為早在他出生前,我就答應江母,將他留在江家。
我收了錢的,不能食言。
我坐在嬰兒床旁,哼著童謠,享受著和兒子最後的獨處時光。
天色漸漸暗下去。
手機忽然彈出幾條消息提醒。
點開。
又是連熙發來的示威照片。
豪華的酒店套房,凌亂的床單,還有她脖頸上的吻痕,無一不在昭示剛才她和江時敘做了什麼。
她毫不掩飾對我的惡意:
「時敘剛剛跟頭餓狼似的,要了我足足五次呢。」
「他還說以後絕不會再碰你,因為他嫌你噁心。」
過去我曾數次因連熙的存在傷心落淚,也曾歇斯底里地質問江時敘,為什麼要這麼傷害我。
然而此刻,內心卻再也掀不起一絲漣漪。
我冷靜地敲擊螢幕:
「你這是矽膠娃娃成精,都會打字了。」
連熙氣得不行:
「你罵誰呢?我看你就是嫉妒時敘愛我。」
嫉妒嗎?
曾經嫉妒過吧。
畢竟那時我的確幻想過,和江時敘白頭偕老。
3
我和江時敘故事的開端,並不算美好。
我自幼沒見過母親,父親是江氏的員工,一次意外,為救江時敘的父親而死。
此後,我被接去江家生活。
江家長輩對我很是愛護。
江時敘也信誓旦旦承諾,會一輩子對我好。
長大後,我們順理成章地談起戀愛。
我們牽手,擁抱,接吻,纏綿。
可是他卻不願意結婚。
因為他是不婚主義,還是丁克。
他說,我們就這樣談一輩子戀愛,永遠過二人世界,也很好。
但我卻沒辦法像他那般瀟洒肆意。
他那樣的外表和身份,投懷送抱的女人實在太多了。
儘管他從未真正越過界,可酒場上,偶爾也會逢場作戲。
在我無意中撞見有女孩紅著臉問他要聯繫方式,而他沒拒絕時,我的不安到達了頂峰。
我跟他吵,跟他鬧,要求他和其他女人保持距離。
起初,他笑著揉我的頭髮。
「乖,別胡思亂想,我對她沒那意思。」
「答應給她微信,只是因為當時在場人太多,不想讓她太丟臉而已。」
「之後她給我發的信息,我可是一條都沒回。」
他打開聊天介面給我看,的確都是那女孩在自言自語,他一次都沒回過。
但我仍然不安心。
我希望他能像我拒絕那些追求者一樣,徹底、決絕。
但是他做不到。
他的紳士和好心實在太泛濫了。
後來,我鬧得次數多了,他就煩了,不耐地擰眉道:
「蘇今語,我說了我跟她們沒什麼!」
「你就不能多給我一點信任,別整天疑神疑鬼,像個精神病患似的,成嗎?」
他根本沒辦法理解我內心的忐忑。
也不清楚我有多害怕失去他。
不理智的情緒占據腦海,我用針在 TT 上戳了個洞。
我天真地以為有了孩子,他就會收斂一些,就會改變對婚姻的態度,娶我回家。
我需要一張結婚證,為我和他的感情做擔保。
可現實卻與我設想的背道而馳。
江時敘得知我懷孕時,並無半分歡喜,有的只是被算計的憤怒。
他睨向我的眼神冷得猶如冰刃。
「蘇今語,你不會覺得一個胚胎,就能讓我心軟吧?」
「如果你不打掉它,我們就分手。」
是江母攔住他,斥責說:
「你要是敢動我孫子,就給我滾出江家!」
江母做夢都想抱孫子,老早就對江時敘丁克的想法不滿。
所以,她絕不會允許江時敘傷害我肚子裡的孩子。
江時敘拗不過母親,氣得拂袖而去。
江母握著我的手,安撫道:
「今語,你安心養胎就好,不用怕時敘那個混帳,他現在不清醒。」
「等孩子生下來,他看到孩子有多可愛,保準會轉變丁克的觀念。」
「到時我一定好好勸他,儘早娶你進門。」
那時我真的以為,未來會有轉機。
可是,江時敘身邊卻出現了連熙。
4
第一次在江時敘頸間發現吻痕時,我的眼淚撲簌落下,抽泣著質問他為什麼。
而他唇邊噙著輕蔑的笑,語氣可以稱得上是雲淡風輕:
「你不是總覺得我會出軌嗎?我如果不坐實這罪名,豈不是要讓你失望了?」
從那天起,連熙頻繁地出現在我的生活里。
她時常發一些挑釁信息給我,甚至會到我面前耀武揚威。
每次我跟她起衝突,江時敘永遠選擇維護她。
他眼神嘲弄地望著我,語調涼薄:
「想留在我身邊,就必須學會包容熙熙。」
聞言,被他護在身後的連熙,得意地笑著。
而我渾身都在發抖,有種瀕臨窒息的感覺。
就在我幾乎快要崩潰的瞬間,天花板的吊燈毫無徵兆地砸了下來。
江時敘眼疾手快地拽著連熙,躲開了。
而我因動作遲鈍,左臂擦傷。
隨著劇痛襲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絕望和悔恨。
是的,我後悔了。
我不該妄想用孩子套牢江時敘的。
是我的愚蠢,讓自己陷入了泥淖。
我決定撥亂反正。
所以住院治療手臂時,順便到婦產科預約了手術。
那時我懷孕已經五個多月,只能引產。
這事被江母知曉,她苦口婆心地勸我不要衝動。
「今語,是時敘對不起你,我替他向你道歉。」
「但我一直拿你當親生女兒,你就當滿足我想當奶奶的心愿,把孩子生下來。」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只要你答應生下這孩子,我會給你 2000 萬。」
「到時候,如果你還想繼續和時敘在一起,我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會想辦法讓他娶你。」
「當然,若你想離開,我也會幫你。」
那會兒我對江時敘已經徹底死了心。
答應江母將孩子生下來,純粹是為了 2000 萬。
我也知道用孩子換錢,很自私。
可是我在江時敘身上浪費了太多年,終究是心有不甘。
我和江母默契地沒將這個約定告訴江時敘。
後來的日子,我不再管江時敘和連熙如何。
江時敘以為我想通了,還曾調侃說:
「能認清自己的位置是好事,別再插手我和熙熙的事,乖乖繼續留在我身邊。」
他不知道,我只是不愛他了而已。
等孩子出生,我就會離開。
但我著實沒料到,小佑出生後,江時敘竟真如江母所預料的那樣,父愛大發,願意為了孩子妥協娶我。
可是髒了的男人,我早就不稀罕了。
離開京城這日,我拉黑了江時敘的所有聯繫方式。
往後,我們也不必再見。
5
蘇今語離開的第二個月,江時敘仍舊沒放在心上。
他依然我行我素,心情沒受半點影響。
朋友不解地問他:
「敘哥,蘇今語走了那麼久,你也不派人去找她,真就一點也不著急?」
江時敘取下唇間的煙,面上浮現出不屑一顧的笑:
「有什麼好急的?她不就是因為我帶連熙去滬城,又開始吃醋耍性子,想讓我去哄她。」
「我才不會慣著她,越慣著她越來勁兒。」
「等她自己想通了,會回來的。」
「她為了嫁給我,不惜在套子上扎洞,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包廂里的其他人紛紛附和:
「就是,蘇今語愛敘哥愛得死去活來,好不容易才等到母憑子貴的機會,鬼才信她會捨得離開。」
那時他們誰都沒想到,蘇今語還真就捨得離開。
並且消失得徹徹底底,從此杳無音訊。
6
在海城的五年,我認真地工作、生活、戀愛、結婚。
偶爾也會想起小佑。
我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他。
但我知道江母不會虧待他。
當初勸我生下孩子時,她就說過會將小佑帶在身邊,當作江家的繼承人親自培養,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
留在江家,對小佑而言是最佳選擇,他會有非常明媚的未來。
至於我這個母親,既然決定放手,就不該再去打擾他的生活。
然而世事難料,我們還是又見面了。
那次,是我陪丈夫寧聿參加他外公的壽宴。
程家家世顯赫,老爺子的壽宴排場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