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哥對不起你,讓你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伸手輕撫過我嘴唇上的傷口,聲音哽咽:「小芸,放棄吧,我們出宮好不好?
下一瞬,我的眼前出現了另外一幅畫面:哥哥帶著一臉愧疚、焦急的神色,牽住 我的手,帶著我離開。
我拚命搖頭:「不要,我不走,我要給哥哥報仇。」
我大喊著從噩夢中驚醒。
睜開雙眼,吳太醫的臉映入我瞳孔中
他用悲戚的目光望著我,眼睛裡滿是歉意和心疼。
「小芸,是我對不起你們兄妹。你還是走吧,離開宮裡,這仇不是你一個人能報 的!」
我看向手上已經被處理好的傷,搖了搖頭。
「怎麼會是您的錯呢,要不是您和哥哥,我早就死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吳太醫,哥哥的仇,我一定要報!」
吳太醫嘆息一聲:「這宮裡慘死的宮女、太監多了去了,你又何必.…今日要不 是我來得及時,你的手就廢了。」
我扯出一抹笑:「我這不還活著嗎?沒事的,我有把握給哥哥報仇。」
「你們兄妹一個比一個軸,一個比一個不要命。當年你哥為了救你,在我府前跪 了三天,天寒地凍,差點命都沒了!」
「現在你又..算了,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就行。傷藥給你留在這了,我先走
了 。」
我點頭,吳太醫便轉身離去。
吳太醫說得對,這宮裡每日死的宮女、太監多了去了。
也沒見人說要討伐那些坐擁高位的權貴。
大多都認清了現狀,認了他們的命。
可我偏不。
憑什麼我一輩子都是人下人。
我要替哥哥嫂嫂報仇,我要將自己的命握在自己手裡!
這宮中惡人多,善人難存。
除非至高者為善。
所以,若要保人,只有坐上那至高的位置。
我養了幾天傷,除了給蕭唯餵奶,其他的活,我花銀子找了其他宮女代勞。
皇上恢復了對蘇若曦的寵愛,蘇若曦也就沒再找我麻煩,安安生生讓我養了傷。
一晃眼又是一個多月,在我傷好的那天,皇后命人送來了消息。 當年接產的那個穩婆,找到了。
12
這天我正將蕭唯哄睡,便有一個太監來請人,說是皇后娘娘有請。
我抱著蕭唯進殿的時候,殿內的氛圍很是緊張。
蘇若曦跪在地上,她抹著淚哭訴:「這定是皇后陷害,本宮懷胎十月生下的孩
子,怎麼可能不是親生的。」
另外一邊跪著的穩婆接話:「蘇貴妃從始至終都沒有懷孕,她這是欺騙聖上啊! 大皇子並不是皇室血脈,是蘇貴妃從宮外抱回來的啊!」
皇上越聽臉色越黑,但他依舊站在蘇若曦這邊。
「蘇貴妃為何要從宮外抱孩子?朕盛寵於她,難道還不能有個自己的孩子嗎?」
皇后卻接了一句:「也是,皇上專寵蘇貴妃,這麼久了,也就懷了一胎。」
眾人眼神變了,皇上狐疑地看向蘇若曦。
是啊,皇上專寵一人,其他嬪妃無孕是正常的。
但三年里,蘇若曦就只懷了這一胎。
看著大家質疑的眼神,蘇若曦哭得梨花帶雨。
「臣妾先前身子骨不好,一直暗地裡在調養,這調養好了,才懷了一胎,拚死生 下的孩子,怎麼就成了抱養來的。」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倔強地看向皇上:「既然皇上不相信臣妾,那就滴血認親 吧!」
「臣妾問心無愧!驗得起!」
我抱著蕭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蘇若曦為什麼一點也不怕?
甚至主動提出滴血認親!
皇上應允,很快便有一個小太監端著一碗水到了我面前。
我輕聲哄著蕭唯,快速在他手指扎了一下,滴下一滴血。
小太監移動到蘇若曦的面前。
蘇若曦咬破了手指,鮮紅色的血液順著她白皙細長的手腕滴到了碗里。
兩滴鮮血竟是慢慢靠近,很快融為一體。
看到兩血相融,蘇若曦嘴邊浮現出笑容。
「血融了,誰還有疑義?」
13
皇上沉了臉色看向皇后:「皇后,朕讓你執掌後宮,你就是這樣陷害蘇貴妃的?
皇后臉色未變,將端著的茶盞放到桌上。
「若是這碗水裡被動了手腳呢?」
皇上冷哼一聲:「這碗水是朕命人端上來的,皇后是覺得朕在包庇蘇貴妃嗎?」
「可若是沒被動手腳,這兩滴血不該融啊!」皇后說到這頓了頓,「難道沈乳娘 同蘇貴妃有血緣關係?」
「什麼?」
我砰一聲跪下,伸出手祈求道:「皇上恕罪,剛剛滴到盆中的血不是大皇子的, 是奴婢的。」
我話落便感受到了周圍一陣抽氣聲。
蘇若曦率先反應過來:「皇后娘娘為了陷害我,竟然串通了沈乳娘,這要是血不 相融,臣妾長了十張嘴也說不清吶!」
她淚眼婆娑,委屈哭訴。
在皇上發火前,皇后幽幽開口了:「可現在的關鍵是,血融了。」
「為什麼血會融合?因為你做了手腳,可你為什麼要做手腳?因為你知道你與大 皇子的血定然不會相融!」
「不然,我們重新再驗一回?」
蘇若曦立刻反駁:「我沒有動手腳,血相融是因為血型一致!這並不代表我們有 血緣關係。」
皇上聽了蹙眉:「血型是什麼?」
「血型是指人血擁有不同的血液成分,並不是只有親人的血才能相融,只要血型 一致,都會互相融合。皇上可以找二十個小太監互相滴血驗證,看看血是否會相 融。」
她的這番話,令所有人震驚。
自古以來認親,都是用的滴血認親,如若在沒有耍任何花招的情況下,兩個陌生 人也能融血。
舉國上下,得有多少認錯親之人!
無論蘇若曦的話有多驚世駭俗,皇上沒有半點的懷疑。
他招了招手,身邊的大太監立刻懂他的意思,立刻喊來二十位小太監。
一碗碗清水被端上來擺在了他們面前。
太監們紛紛咬破手指,將血滴入碗中。
濃烈的血腥氣瀰漫開,皇上從上方走了下來,一碗一碗地看了過去。
還真如蘇若曦所說,有兩個太監的血在碗中融合了。
皇上皺眉:「既然如此,滴血認親的結果不作數。皇后可還有什麼話說?」
皇后絲毫不慌:「滴血認親是蘇貴妃提出來的,現在說滴血不準的也是蘇貴妃。 那請問蘇貴妃為何明知滴血認親不准,還要提出來自證呢?」
蘇若曦被噎了一下,隨即一口咬死:「臣妾一開始沒想起來,也是後面才想到
的 。」
皇上揉了揉眉心:「夠了,都別吵了。」
「既然皇后對大皇子的身世存疑,朕就給你三日的時間徹查此事。」
「三日後若沒有證據或者查出蘇貴妃是清白的,朕要你親自給蘇貴妃賠禮道歉!
我擔憂地看向皇后,賠禮道歉四個字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可若這時候改口不查,今後想要再提大皇子的身世可就難了。
在我們的注視下,皇后起身跪下:「臣妾遵旨。」
見她答應了下來。
皇上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蘇若曦緊跟其後,出殿前她回頭挑釁地放話。
「不知姐姐愛喝什麼茶,還得早早備下,免得三日後招待不周啊!」
人一下子走了個乾淨,殿里恢復了安靜。
三天的時間能查出什麼來?
皇上就差明著偏袒蘇若曦了!
可現在撕破了臉,這三天便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最好的辦法便是,讓蘇若曦自己承認這一切!
14
皇后命人將蕭唯送到了皇上那裡,說是這三天裡孩子讓他親自照看。
皇上沒有拒絕。
可宮裡子嗣稀少,乳娘一般只有妃子有孕後才會準備。
所以這會兒,宮裡只有我一位乳娘。
就算是從宮外找新的乳娘,也要經過層層篩選。
起碼得是三天後了。
給大皇子餵奶的時候,便是我見到皇上的唯一機會!
今日鬧了這麼一出,皇上要用我,必定會警告於我。
果不其然,傍晚時分,皇上那邊便派人傳話,說是召我去給大皇子餵奶。
我到的時候,蕭唯已經餓慘了,哭得一抽一抽的。 在一旁伺候的宮女手忙腳亂,不知從何下手。
竟是沒找個嬤嬤來帶!
我將孩子抱到懷裡,蕭唯聞到我身上的味道,往懷裡拱了拱,也不哭了。
我輕輕拍著孩子的背,屏退了下人,解開衣衫給孩子餵奶。
哄孩子睡下後,便有一個太監領著我從偏殿進了主殿,到了皇上面前。
「奴婢見過皇上。」
皇上看到我眼底閃過一絲厭惡:「沈芸,朕警告過你,讓你安分守己。」 我咬唇,抬頭已是滿眼淚花。
「皇上,奴婢只是想活下去啊!」
說著我將受刑後醜陋的雙手展示在皇上的眼前,更是解開了衣袍露出傷痕累累的 後背。
「奴婢什麼都不想,只想活下去,可在這宮裡,又如何能安分守己地活下去呢!
阜上沉默不語,他是帝王,見慣了這些場面。
我也不氣餒,就這麼衣衫半解地從地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他。
「皇上,奴婢不求您的愛,不求榮華富貴,只求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奴婢安分守己,定會將一切瞞得死死的。」
「皇后不會知曉,蘇貴妃不會知曉,整個後宮依舊只有蘇貴妃獨寵。」 「您依舊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說話間,我已經走到了皇上的面前,他灼熱的眼神以及加深的呼吸沒能瞞得住我。
我俯身跪下,乖順地跪在皇上的腳邊。
「奴婢是死是活,全憑皇上決斷。」
下一秒,我被狠狠地拽起,被按倒在案桌上。
這檔子事,有一便會有二。
比起情愛,帝王更喜歡看陷進泥潭的美人,求著他,向他奉獻自己。
這步棋,我賭贏了!
15
我連著兩日都在養心殿待了許久。
第三日的時候,淺碧求見皇上,說是蘇貴妃想念大皇子了,讓我帶著孩子去月曦 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