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宗眯起眼睛:「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我當然有我的苦衷。」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他笑了:「你爹媽還真是畜生啊,打自己孩子算什麼本事。那你要什麼?」
「給我三千萬。」
「你心夠狠。」李寶宗說,「我答應你。你少跟不澹來往。」
12
他說完就回到了屋子裡。
我轉身離開。
我爸媽就是看上臨仙灣那塊地皮,才想叫我跟李不澹走近一些。
仗著李寶宗對兒子的寵愛,他們好叫我後期通過李不澹來干擾競標。
我便不如他們願。
僅憑這些東西,李寶宗當然不能完全扳倒我們家,但是足夠他們撕個魚死網破。
足夠我完成證據鏈。
這些歸這些,學校的課還是照樣要上。
月考我發揮得不錯,考了全校第三。
蘇清照恭喜我:「早就聽說你是市重點的尖子生,這個月剛轉過來就可以考這麼高,真是太厲害了。」
這個月的確四處充滿了不確定。
我擺擺手:「還留了些底子罷了。我們班的五千米有人替補上沒?」
「沒有,不然還是放棄吧。李不澹都摔成那樣了。」
「我來替他跑吧。」我說。其實是心裡對李不澹莫名其妙的愧疚。畢竟我一直都是利用他來攀附李家的關係而已。
「你可以嗎?」
「可以。」我篤定地說。
運動會開始之前,蘇清照又去醫院看了李不澹,我得去跟偵探見面,所以拒絕了她的邀請。
五千米是在運動會第二天舉行的,後勤組的同學給我戴好號碼牌,帶著我去檢錄處點名。
因為是長跑,所以沒有預賽。
我站上跑道,太陽在我頭頂照耀著,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然能感覺到一絲李不澹的生命力。
我提前摘掉了助聽器,因為號令槍的指令在長跑中其實並不那麼重要。
其他選手開始動的時候,我跟著動就可以了。
我身體雖然沒有李不澹那麼好,但也不差。
第二圈下來的時候,我穩穩地在第一名後面咬著,甩了第三名差不多三十米的距離。
經過我們班區域的時候,我看見了明晃晃的一頭紅髮。
李不澹來了。
他朝我招手,朝我笑。
只有此刻,我才是坦蕩的,敢回應他的。
「李不澹,看我跑第一!」我喊道。
陽光下的紅髮少年紅了臉,那一刻沒有人糾結到底為什麼。
但很多年後,我才想明白,我這輩子,處處都虧欠他。
我張揚著,其實是遇見了以前的自己,並非此刻的李不澹。
跑到終點,我還是卑劣、自私到骨子裡的那個——徐終朝。
13
李不澹倒是身殘志堅地來學校上課。
他說,是張帆在打球的時候,故意給他使絆子,他才不慎摔倒,還弄這麼狠。
太子爺的效率很高,張帆第二天就沒有再來學校上課。
我暗自思忖,如果我的那些事情被李不澹發現,會是什麼樣子。
他大概恨不得殺了我吧。
中午放學的時候,我值日走得晚,有個女生跨班來找我,手裡拿著一封粉色的信封,一看就是情書。
她垂著頭說:「那個……」
我打斷她:「知道了。」
給李不澹表白的很多,還是第一次有人叫我給他轉交情書,我懶得支著耳朵聽她交代什麼。
小女孩臉皮薄,紅著臉出去了。
李不澹下午剛到教室,我就給他遞那個信封。
他還在喝水,餘光大概瞥見我伸手,就順手接了過去一看,接著一口水嗆了出來。
然後就夾到書里,把書放進書包。
「下次別在這麼多人面前,我有點尷尬。」他紅著耳朵小聲跟我說。
我點點頭,心裡不知道他在尷尬什麼。
平常那麼多小姑娘給他遞情書,他不是照舊處理得遊刃有餘。
高三學習其實還是挺緊的,我忙著準備下次考試,沒有多關注李不澹的心思。
放學的時候,我把助聽器摘了,放鬆耳朵。
李不澹趕過來,在我身邊走。我見他嘴角蠕動,才從口袋裡把助聽器拿出來。
他如遭雷劈:「你剛剛都沒聽見?」
我搖頭。
他賭氣走了。
第二天他頂著黑眼圈一瘸一拐地走到位置上,說:「那個情書我扔了,你別誤會。」
「怎麼?不喜歡?」我接他的話。
李不澹突然發了火:「徐終朝,你耍老子好玩嗎?」
我想說的話堵在喉嚨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蘇清照回過頭來:「你不要老是凶徐終朝行不行,他過成這樣已經夠慘了還要天天伺候你這少爺脾氣嗎?」
「清照。」我叫她不要再說了。
「李不澹,是我沒有跟你表達清楚,我跟你道歉。」我對李不澹說。
但是李不澹沒有接受,扭頭就蹦出了教室。
連這樣的小事他都不肯給我台階下來,看來之後,我們必定是仇人的關係。
14
李不澹一連三天都沒有來上課,第四天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盒小蛋糕。
「徐終朝,我今天過生日。」
他把頭髮染成了黑色,還噴了香水。
我接過蛋糕:「生日快樂。回頭把禮物補給你。」
「不用,我不缺東西,你今天晚上有空來我生日宴嗎?」
我答應了他,但是放了他的鴿子。
因為臨仙灣的招標,我們家沒有拿到。
我父母把我關到了屋子裡,拿我泄憤。
我被打得渾身是傷,連衣服都穿不上,更不要說出門。
我最近被強制休學。
李不澹甚至砸過我臥室的窗戶,我沒理過他。
高考快要到了,我要在高考之前,把事情處理完。
我舅舅先倒台了。
他倒台之後,我們家裡 50% 以上的產業遭到了打擊,有一部分必須完全放棄。
緊接著就是我媽為了嫁給我爸,害死他第一任妻子的證據傳到網上。
網友還沒來得及震驚,就曝出了ťű̂ₗ我爸拖欠民工工資,並設計害死民工妻子跟女兒的事情。
這件事當年曝出來一次,但是被我舅舅壓了下去。
最後是一段偷拍的視頻。
我爸媽狠抽我耳光的一段視頻。也是我神經性耳聾的原因。
網絡風向一邊倒,警察進我家調查取證。
把我爸媽都帶走了。
事情還沒完。
緊接著就是李寶宗。
上次找李寶宗要三千萬,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找我,我們家就出了這麼多事,他急著撇清關係做好人,把我拋到腦後。
可是李寶宗乾的事,比我們家厲害多了。
他涉足了洗錢和黑社會。
我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調查我爸迫害民工的時候,還是偵探無意間發現的。
我知道後另外又給了那位偵探一筆不菲的費用。
李不澹比我慘,腿還沒好,家就沒了。
李家所有產業均被查封調查。
15
我跟李不澹重逢是在學校。
他一邊收拾東西走,一邊用瞭然的眼神看向我。
我幫他搬東西,順便把生日禮物塞到了他書包的側兜。
他上車離開的時候,就問了我一個問題:「我的腿,也是你故意招的張帆嗎?」
「我沒有找他,只是引導了一下。」我說。
「徐終朝,辜負真心的人,不得好死。」他紅著眼眶對我說。
可悲的是我不信這個:「我願意不得好死。」
我們兩個就此分道揚鑣。
我參加高考,成績並不是很好看,我就拿著之前投資盈利的錢去國外讀書。
大一的時候,我父母終審判決,父親死緩兩年執行,母親判了十年。
我從徐家產業的基礎上又開闢了網際網路新領域,集團開始回暖。
大學之後我就回國接著帶領公司。
李不澹家裡也終審結束,他父親判了死刑,後媽捲款跑路,其餘財產都按順位由李不澹繼承。
16
再見到李不澹是個意外。
畢業後我掌管了家裡的企業,開始談合同做買賣。
時間久了,倒是抓住了網際網路風向,狠狠盈利一波,坐穩了市裡首富的名頭。
我的性取向被傳開,有幾個合作夥伴想投我所好,給我房間塞人。
以前也有人給我送過女人,但是我處理得狠,他們再也沒有浪費過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