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個註定會發生的夜晚,我已經提前演練過多次。
確保他會上癮,徹底離不開我。
事實也正如所想,偌大的別墅,每個角落都是我們愛意交融的溫床。
莫彌難耐到水汽瀰漫的雙眼,像濕漉漉的小狗。
可愛到我恨不得把他一口吃掉。
我們在家越來越放肆,被撞破也並不意外。
我內心十分平靜。
遲早的事。
我留在莫家的原因,本來就只剩下莫彌。
他在的任何地方,都是我的家。
一開始兩年,我們過得很辛苦,卻很滿足。
在狹窄的單人床上擁著他,好像擁住了全世界。
後來生活步上正軌,卻有什麼微妙的變了。
他的世界變得不再只有我。
他會和我討論最近發現的帥氣男明星,咖啡店裡宛如男模的新店員,換了套衣服變得很斯文敗類的年輕導師……
察覺到我情緒不對,莫彌會笑著撒嬌:「哥,你吃醋了嗎?」
我閉口不談,只按著他狠狠發泄。
發泄我的不安和恐慌。
可,無濟於事。
我眼睜睜看著他的注意力,一點點分散到別人身上。
那些該死的別人。
我束手無策。
某一天公司聚會, 大家都喝多了, 一個完全醉倒的女同事不小心將口紅蹭到了我的肩頭。
莫彌看到後, 發了一晚上火。
我假裝疲憊地哄著,荒蕪的心卻一點點復甦。
在他暴走的情緒里,我感覺到了他的醋意, 他的在乎,他很愛我。
宛如甘霖。
後來我故技重施很多次, 每次都得到了預期的效果。
直到去年聖誕節, 或許玩過了火, 莫彌到後半夜都沒回來。
我一家家酒吧找過去,找到時他軟成一灘,身邊圍著兩個隨時準備撿他走的男人。
冷靜地將他帶回家, 在他意亂情迷的時候,將早已準備好的定位器裝進了他的後背。
心臟的後方。
帶監聽功能的小東西, 能實時傳來他心跳的聲音。
獨自在其他公寓住著時,光聽著他的心跳,快感就能攀上頂峰。
和心理諮詢師約在咖啡館面談。
我盯著手機里的小紅點,不用抬頭, 就知道他就在對面。
「一旦嘗到從他的痛苦中榨取愛意的滋味後, 我就上癮得停不下來。
「他暴怒的樣子, 氣到眼睛含淚的樣子, 嘴唇顫動的樣子。
「讓我有一種,濃烈的, 被愛著的感覺。」
聽完我的發言後,心理諮詢師面露擔憂。
「您不怕這樣下去, 您的愛人會離開您嗎?」
我慢悠悠喝了口咖啡,故意舒展笑意, 湊到他面前輕聲道:「他離不開我。」
「沈先生, 坦白講您的情況已經非常嚴重了, 還請儘快接受規範治療。」
我不需要治療。
我只需要莫彌的愛。
莫彌留下字條, 飛去國外, 離開了我的可控範圍。
於是我買通了同個旅行社的一對中年夫婦,每天和我彙報情況。
不可避免的, 知道了有個男生一直糾纏著他。
滿杯,很多冰。
「我我」後來,莫彌說自己後悔了。
還帶著他去了我們的老宅, 住在了我們曾經的房間。
我有些坐不住。
因此就算沒人邀請我, 我也去了墓地。
看著莫彌驚慌失措地讓男生牽他手,做戲給我看。
心又安定下來。
在那裡,我做出了讓步, 我希望他能跟我回家。
可惜他沒有。
事態在晚上開始失控。
他叫了那個男生名字。
他記住了。
……他心動了。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和那個男生說話時,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
一種寵溺,且縱容的笑容, 神態很輕鬆。
就算我站在他面前, 他也毫不掩飾自己對那人的親近。
莫彌,在我面前,想別的男人。
帶著情慾和嚮往地想著。
這個認知讓我全身沒有一處不在痛。
身體似乎被扎穿了。
我們的十八年從洞口呼嘯而過。
我抬手, 卻什麼都抓不住。
但是,沒關係的啊。
莫彌不會走。
就算我們註定變成一對不斷消耗回憶才能繼續往下走的怨侶。
那又怎樣。
我還愛你,所以。
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