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遇見宋沉揚之前,我連和別人曖昧都沒有過,更遑論戀愛。
所以,雖然答應了宋沉揚,但我其實並不知道這種健康美好的關係是什麼樣的。
就『戀愛』後我和宋沉揚相處的日常而言,其實和從前沒有太大的區別。
唯二不同的是——
宋沉揚不允許我叫他老闆了。
三年來,我一直這麼叫他,乍然改口還挺不習慣的。
宋沉揚不厭其煩地糾正了我很多次,花了小半個月時間,我總算不會脫口而出叫他『老闆』了。
但我不敢放縱自己養成叫宋沉揚名字的習慣,怕他哪天恢復記憶了,聽到我這麼喊他覺得僭越。
除此之外,宋沉揚好像很介意我在醫院說的那句『只是喜歡我的身體』,為了證明他對我的喜歡並不局限於肉體,他雖然依舊和我同吃同住,但不碰我了。
我自認不是個重欲的人,但從前的宋沉揚是。
被他大魚大肉的喂慣了,我素了一段時間後,開始懷念起了葷腥。
這晚,我聽著浴室里『嘩嘩』的水聲,有些心猿意馬,帶著幾分不可言說的心思,敲響了浴室門,
「沉揚,你的傷口不能沾水,要不要我幫你?」
宋沉揚剛出院那幾天,我幫他洗過。
洗得他哪兒哪兒都硬,但比不上他嘴硬,梗著脖子紅著臉,不肯承認動欲,洗完就拒絕讓我再碰。
後來他傷口結痂了,就不讓我經手了。
我故意這樣說,是個人都聽得出來我的暗示。
浴室的水聲停了,裡面安靜了好一會兒後,宋沉揚聲音沉沉地拒絕道,
「不用。」
切。
我撇了撇嘴。
以前動不動就要抓著我一起洗澡,現在倒是君子得很。
顯得我多急色一樣......好吧,我是有點急。
我不死心,還想再爭取一下,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清來電後,我旖旎的心思瞬間散了個乾淨。
是林述的主治醫生打來的。
11
林述昏迷了三年。
最初的那段時間,我幾乎每天都要待在醫院,因為隨時都有可能收到病危通知。
後來林述撿回了一條命,狀態也慢慢穩定下來,我才不再需要每天都往醫院跑。
宋沉揚失憶後,粘我黏得緊,我沒有告訴他林述的事,也沒敢去醫院看林述,怕他纏著要跟我一起去。
從前我們是交易,宋沉揚只負責出錢,並不關心我的家人。
我不想趁他失憶改變什麼,林述是我和宋沉揚的最後一條界限,如果讓他踏進去了,等他恢復記憶後,我可能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
所以這段時間,我一直靠監控看著林述的狀況。
雖然下午看的時候,林述並沒有什麼異樣,但吳醫生不會輕易給我打電話。
我怕林述出了什麼問題,有些心慌,趕緊接通了電話,
「喂,吳醫生。」
沒有想像中的壞消息,吳醫生的聲音難掩激動,
「林敘,關於小述的治療,我們有了新的方案!你現在方便來一趟醫院嗎?我詳細跟你說一下。」
林述不是植物人,是更加複雜的深層昏迷狀態,醫生最初的判斷是,可能一輩子也醒不過來。
整整三年了,總算窺得一絲曙光。我沒有猶豫,
「方便!您等我,我很快就到!」
掛斷電話後,我急匆匆地去找車鑰匙,剛拿到手,宋沉揚從浴室走了出來。
「這麼晚了,你去哪裡?」
很奇怪。
直到剛才為止,我都是興奮和激動。
但看到宋沉揚的瞬間,卻忍不住鼻酸,
「宋沉揚......」
我的眼淚奪眶ŧṻ₀而出,
「我弟弟可能有救了!」
我一定是被這個好消息沖昏了頭。
才會不管不顧地和宋沉揚說這句話。
才會默許宋沉揚換上衣服,和我一起趕往醫院。
......
吳醫生看到宋沉揚時,明顯有些意外。
「你們怎麼會一起來?」
吳醫生是宋沉揚安排的,他認識宋沉揚,但大概不知道我們的關係。
也難怪會驚訝。
但我顧不上解釋,滿心都是新方案,催促道,
「您快說說什麼情況。」
吳醫生瞄了宋沉揚一眼,才開口道,
「三年前,我經人介紹,認識了一位國外的專家......」
新方向不是突然有的,林述這種情況罕見,那位專家也感興趣,沒少研究相關病例。
兩人努力了三年,終於在最近有了新的眉目。商討之下,覺得有很大的希望,但手術風險不低。
吳醫生這才通知了我,諮詢家屬意見。
「我同意手術。」
林述的情況,本來就是與天爭一線生機。再冒險,我也要試。
我自以為冷靜,但直到宋沉揚的手覆蓋住我的手背時,才發現自己在發抖。
吳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宋沉揚順勢將我拉進了懷裡,一下一下地拍著我的背,哄小孩似的,
「不會有事的,別害怕。」
12
林述的手術定在次周周一,主刀醫生不是吳醫生,而是專程從國外飛回來的那位專家。
回去的路上,我心緒不寧,只能讓金主親自開車。
宋沉揚時不時分神看我一眼,
「林敘,到時候我陪你去。」
我看著宋沉揚清俊的側臉,張了張口,卻沒有出聲拒絕。
反正到最後我還是會同意的。
我自暴自棄地想。
見我沉默,宋沉揚忍不住轉頭看我,
「可以......」
餘光里,一輛送餐車橫穿而來。
我目露驚恐,急聲吼到,
「剎車!」
宋沉揚反應很快,車子堪堪剎住了。但他卻因為慣性,整個人往前傾了一下後,又重重地撞上了車座。
「宋沉揚!」
我嚇得魂飛魄散,慌忙去檢查宋沉揚的狀況。
他的腦袋不久前才受過傷,經過這樣的撞擊,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我這輩子,最最害怕的事故就是車禍。
爸媽因為車禍離世,林述在醫院躺了三年。
甚至宋沉揚也失憶了。
宋沉揚撞得不輕,緊閉著雙眼面露痛色,沒有立刻回應我。
好在沒有昏迷。
我硬逼著自己冷靜,伸手去解宋沉揚的安全帶,
「能動嗎?換座位,我送你去醫院。」
手伸到一半時,突然被宋沉揚抓住了。
他睜開眼,似乎不太清醒,看了我好一țū₀會兒才道,
「林敘?」
我見他神色雖然有些怪異,但不像是有事,鬆了一口氣。
「是我。」
頓了一下,我猛地抬頭,
「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宋沉揚沉默著,像是在腦中搜索了一下記憶,好一會兒後,他țũ₌輕輕搖了搖頭,
「沒有。」
以防萬一,我還是驅車帶宋沉揚去了趟醫院。
幸好檢查結果顯示一切都好。
回去之後,宋沉揚將我攏進懷裡,輕聲道,
「你還沒回答我呢。」
提心弔膽了一晚上,我一時想不起來他說的是哪件事,
「什麼?」
宋沉揚親了親我的唇,失憶後難得主動對我這麼親昵,
「你弟弟手術那天,我陪你去好不好?」
我抱緊他,點了點頭,
「好。」
我不是答應了他。
我是允許了我自己。
13
林述手術那天,我和宋沉揚早早地就收拾好了。
臨出門時,宋沉揚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電話的同時,我打開了門。
手機里和門口同時響起一個聲音,
「宋沉揚,你猜我在......」
面前站了個儒雅帥氣的男人,他顯然沒有料到我會突然開門,話說到一半卡住了。
宋沉揚定定地看著他,臉上閃過一抹異色。
我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這個人是誰。
許寄雲。
只有許寄雲,能讓失憶後誰也不記得的宋沉揚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怎麼會來這裡?
宋父叫他來的嗎?
我腦中亂七八糟的,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招呼他一下。
又或是應該識相地離開,把空間留給有情人?
舉棋不定時,許寄雲沖我笑了笑,伸出手道,
「你是林敘吧?我叫許寄雲。」
我看著他修長漂亮的手,慢騰騰地握了上去,
「你好。」
宋沉揚不太高興地看著我們交握的手,
「鬆開。」
我立刻放開了許寄雲。
看吧,這才是宋沉揚真正喜歡的人。
見到的一瞬間就能想起來,被別人碰一下就會生氣。
宋沉揚抓著許寄雲的胳膊,將他一把扯進了屋子裡,然後對我說到,
「林敘,你先去醫院。」
「我晚點過去陪你。」
我機械地『哦』了一聲,踏出了玄關。
背對著他們走了幾步,我回過頭,喊到,
「宋沉揚。」
宋沉揚看著我,語氣還算溫柔,
「怎麼了?」
這句話問出口,我那見不得光的心思將藏無可藏。
我猶豫著,糾結著,畏懼著。
卻還是輕聲道,
「現在就跟我走,可以嗎?」
宋沉揚和我對視著,眼中升騰起我看不懂的洶湧情緒。
片刻後,他推開許寄雲,大步朝我走了過來。
「可以。」
14
我沒想到,許寄雲也跟了上來。
他綴在宋沉揚身後,頂著一張儒雅的臉說髒話,
「靠!老子為了你兩國飛,腿都快斷了,你這是什麼態度?」
宋沉揚眼睛看著我,嘴上應付他,
「謝謝。」
「你可以走了嗎?」
許寄雲沖他罵了聲『滾』,眼神落在我身上時,又變得溫和起來,
「你們是要去醫院吧,我也要去,一起吧?」
我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不對。
許寄雲和宋沉揚的關係,好像和我知道的不太一樣。
宋沉揚的模樣,也和最開始失憶時不太一樣。
許寄雲還在,我有再多疑問,也只能往肚子裡憋,點頭應道,
「一起吧。」
......
到醫院時,距離林述手術開始還有一個小時。
許寄雲一路跟著我們進了吳醫生的辦公室,吳醫生這次更驚訝了,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天!你們怎麼一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