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點點,晚風吹拂,好不愜意。
我挨著江嶼坐在草地上使勁吃瓜,結果一個沒注意瓜落在了我頭上。
一個女生被問及喜歡的人時,竟然說了我的名字。
我瞬間就慌了,下意識轉頭去看江嶼。
還沒看出什麼來,就被旁邊的室友拍了一下。
「人家跟你表白呢,你看江嶼幹啥,別讓人家尷尬。」
對,對啊,我看江嶼幹嘛。
第一次被這樣當眾表白,臉紅得厲害。
但我其實對這個女生並不熟悉,卻又不知道該怎樣拒絕。
一隻手覆在我手背上,我頓時穩住了心神:
「抱,抱歉,你是很優秀的女孩子,只是我還沒打算談戀愛,不想耽誤你。」
「哈哈,沒事,我就是單純欣賞你,不是要你回應。」
女生有股颯爽的氣質,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尷尬,我鬆了口氣。
室友一巴掌拍我背上,美慕嫉妒恨:
「兄弟你不爭氣啊,前幾天還在那裡號想談戀愛,機會來了你在這扭扭捏捏的。」
我訕訕地笑了下:「我要對別人負責的嘛。」
怪了,剛剛被女生表白,我的心跳居然還沒有江嶼抱我的時候快。轉頭看江嶼,他眼神很深很重地看過來,心這才狠狠地快速跳了一下。我捂著心口避開江嶼的眼神。
完了,我怎麼怪怪的?
遊戲還在繼續,這次酒瓶子對上了江嶼。「問題是:有喜歡的人了嗎?」這題我都能幫江嶼答,這小子壓根不想談戀愛。
「有。」
我震驚地看著他。
「我有喜歡的人了。」
「是誰啊?」
主持人的話簡直問到了我心坎上。
「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江嶼冷漠地拒絕了回答。
我心裡跟貓抓了一樣難受。
他每天都跟我待在一起,怎麼就有喜歡的人了?
我捅了捅江嶼:「你喜歡上誰了,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
仿佛耳鳴了一般,周圍的聲音一下子遠去了。這句話跟針一樣刺在我心上,有種被背叛的感覺。我以為我和江嶼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沉默了很久,起身說了句不太舒服就回酒店的房間了。
一回去我就抓狂了,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來滾去。
江嶼他居然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找好了老攻!心裡有種自家養了很久的好白菜,要被狗啃了的感覺。
細想一下,江嶼臉好、身材好、成績好、脾氣好。
就是個絕世好0!
被這樣的人喜歡,沒有人會拒絕他。
那以後和江嶼一起吃布丁的不是我、一起看電影的不是我….
江嶼怕冷了給他暖腳的也不是我,而是另一個男人。
心裡突然升起怪異的嫉妒和憤怒。
我壓下心裡的不適,開始擔心起江嶼的安全來。
聽妹妹說他們當0的會很痛。
在妹妹發給我的文件里翻出一個命名為:
【前戲108式,doi永不痛苦】。
猶豫了很久給江嶼發了過去。
【恭喜你啊,要談戀愛了。】
這句是言不由衷。
【你們小0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這句是真心關切。
【謝謝,以後我會挨個試一遍的(微笑jpg.)。】江嶼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嫉妒。
【你未來男朋友可真猛(大拇指)。】
這句是陰陽怪氣。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這就是江嶼說的對朋友的占有欲吧。還想跟江嶼多聊幾句,他卻不回我了。還沒戀愛呢,就開始冷落我了,悲傷。如果那個男人對他不好,我就,我就….
我還沒想明白我要怎麼樣呢,就接到室友打來的電話。
「陳澤你快來接一下江嶼,他喝了好多酒在這發酒瘋,誰的話都不聽,就喊你的名字。」
8
匆忙地趕到現場,就看見好幾個人按著江嶼。但是他一看到我就不掙扎了。
特別乖地抬頭說:「阿澤,你來接我啦。」和平常冷靜淡漠的樣子一點也不像。
眼睛裡水潤潤的,眼眶也通紅,讓人想吻上去。我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慌張地將他接過來架著。
一路上江嶼都乖乖趴在我肩膀上,根本不像他們說的耍酒瘋。
回到房間,我去哪他就跟到哪。
我進浴室洗澡他還想跟進來,被我關在門外後蹲在門口嘰里咕嚕地碎嘴。晚上的壞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了,沒忍住笑出聲來。江嶼喝醉了怎麼這麼可愛,跟那扒拉門的狗子似的。洗完澡,拿帕子給江嶼抹臉他也特別配合。看他這麼乖,我還是沒忍住問出心中那根刺:
「江嶼,你喜歡的人是誰?」
江嶼靜靜地看了我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根本沒有聽見,然後突然唇邊彎出一個笑來:
「不能告訴阿澤。」
這個笑很甜蜜,我很嫉妒。
可下一刻他又低落起來,低頭用手指在我腿上畫圈,癢得很。「反正他也不會喜歡我。」
「為什麼不喜歡你,你這麼好!」
我生氣了,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是直男。」
江嶼猛地抬頭,眼神正對上我。
平日裡眼神里的侵略性一下子兇猛地沖了出來,壓得我屏住了呼吸——就好像,這句話的主角是我一樣。我猛地鬆了口氣,慌張地避開江嶼看著我的目光。
不自在地摸了摸後脖頸。
「好巧,和我一樣。」
「你還不明白嗎?」
修長的手捧住我的臉,偏要我看著他。
江嶼的眼很深很沉,好像要把我溺死在裡面。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打下細碎的陰影,看起來脆弱、美麗、誘人。心跳得飛快,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快過。渾身都被奇怪的灼熱包裹了,就好像知道有什麼要發生了,連皮膚也戰慄起來。
「我喜歡的人是你,陳澤。」
又開始耳鳴了。
就好像放了無數支煙花,而我的心臟隨著這煙花「怦怦」炸開。江嶼那張完美的臉逐漸放大,他含住了我的下唇輕輕地喝著。軟軟的、糯糯的、熱乎乎的,帶著酒氣。
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先是莫名其妙地高興,然後是巨錘砸下來一般的驚慌。我一下子把江嶼推開了,跑進浴室關上了門。鏡子裡的我臉紅得不像話,連身上也是熱的。摸著下唇不由自主地抿了一下,江嶼親了我。
心裡無限地糾結。
一半的心在害怕、恐慌。
怎麼會是我?
我不喜歡男生。
一半的心在歡呼、雀躍。
太好了,布丁還是我吃,電影還是和我看,怕冷了還是我給他暖。原來要啃那棵好白菜的狗是我自己啊!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都可以開吃了。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出去一看,江嶼栽在地上睡著了。我心疼地把他抬上了床。
他不過是一個不小心喜歡上直男的小0罷了,他有什麼錯!給他蓋好被子,我還是沒想好明天要怎麼面對他。
半夜做賊似的去敲另外兩個室友的門:
「那個,江嶼耍酒瘋我睡不著,來你們這躺一晚上。」室友呼嚕震天響,心裡藏著事也睡不著。
第二天一起床,我就給班長發消息說我有事要先回家了。
本來期末考完也該回家了。
坐上回家的高鐵,車裡信號斷斷續續的,腦子又沉,頭一歪就睡過去。下了車發現江嶼給我打了九個電話,第十個剛好在我手上響起來。我深吸了一口氣,裝作鎮定地接了起來:
「喂,江嶼,我家裡有點事就先走了,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
「別裝了。」
江嶼一下子打斷了我。
「我還記得昨天的事,你知道了吧,我喜歡你。」有一種又被他表白了一遍的感覺。臉又情不自禁地發燙,是和被那位女生表白時完全不一樣的反應。
「所以,答案呢?」
我捏緊了褲子,這輩子沒這麼緊張過。
「我,我還沒想好。」
電話「啪」地掛斷了,只余「嘟嘟嘟」的忙音。我慌亂地打開微信找江嶼,就見他發了條朋友圈:【直男撩gay天打雷劈(微笑jpg.)。】
我第一次get到他的微笑不是真的微笑,是在生氣。
老天爺,我真不是渣男啊!
9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裡,連嘰嘰喳喳的妹妹也不想搭理。
一天打開微信看江嶼八百遍,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沒忍住給妹妹發了條消息:
【你說,一個直男如果聽見一個gay和他表白,心跳加速了,是怎麼回事?】門「啪」地一下就被打開了。
「老哥,你終於彎了!」
老妹那大嗓門響得驚天動地,嚇得我連忙捂住了她嘴巴把門關上了。
「彎什麼彎!我又沒在說我自己。」「嘖嘖,你臉都紅了,還嘴硬呢。」
老妹繞著我轉圈:「你就是喜歡他!是不是之前跟你一起睡覺那個。」「呸,都告訴你了是他怕打雷,不要亂說。」
「嘿嘿被我說中了吧,你倆發生了什麼,怎麼跟你表白的?」心裡憋了好久沒地方說,這下終於可以吐出來了:
「他喝醉了,然後就,就親了我…..」
老妹撲閃著大眼睛牢牢鎖定我:「你惡不噁心,想不想吐?」
我不自在地摸了下脖子:「也,也沒什麼感覺,還怪高興的。」
妹妹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奇怪地吟誦起來:
「朋友是不可以變成妻子的~變成妻子~你就再也不能坦率地看著朋友的眼睛~如果變成妻子了~你們就只能~在夜晚一起縮在被子裡..」
我用手夾住了她嘴巴,怕她再跑出來什麼虎狼之詞。
「你完蛋了,你就是彎了,你就是喜歡上了。看你這一臉春心蕩漾的樣子哦,我可憐的歐尼醬~」
「你出去,出去!」
惱羞成怒地把妹妹推了出去,拿起手機鼓起了勇氣。
其實當我發現江嶼喜歡的人就是我時,那異常的喜悅我已經感覺不對勁了。但是又不敢承認。直男了19年,怎麼就突然彎了呢。
【江嶼,你還好嗎?】
他回復得很迅速:
【想好了再跟我說話。】
好冷漠哦。
【其實我也沒有故意撩你啊。】
我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是誰邀請我到他床上,然後給我看奇怪的小視頻,還拿我手摸他腹肌?】這一連串我砸我腦袋上讓我根本反駁不了。
【再說廢話拉黑。】
我急了:
【就是,那個,也不是說就不喜歡吧,我的意思就是….【要不咱倆試試吧。】
我一口氣發完把手機扣上不敢看消息,結果等了五分鐘翻開來發現根本沒回復!
【!你嫌棄我了嗎?你什麼意思?江嶼你理理我啊!】
艹!不該是他求著我喜歡嗎,怎麼變成我低聲下氣了?
心裡惴惴不安,此時我竟然特別害怕江嶼拒絕我。
原來我不知不覺中已經這麼喜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