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就像是在討論晚餐吃啥一樣。
想起上次買的抑制劑好像也快用完了,確實需要再買一些。
我十分爽快地答應,周小奕幾乎藏不住笑臉。
自那以後,因為我倆打工的地方離得近,我倒是和他成了朋友。
周小奕小臉圓眼,看著比我還小,卻非讓我叫他小奕哥。
接觸久了,我才發現他表面矜持愛面子,實際上就是個財迷,最喜歡我去他店裡買東西。
讓我叫他哥,純粹就是為了滿足他的虛榮心。
直到某天他發現了我後頸處的標記,便打趣地問我:「言言有男朋友了?」
忽然蹦出男朋友這個詞,我有些慌:「沒、沒有。」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沒有男朋友,那標記哪來的?」
我視線瞟往窗外:「意外,我以後會消除的。」
周小奕忽然捏住我臉:「那到時候消除了,記得先給我留個位。」
我掰開他的手:「去!別碰小爺!」
17
路嶼舟走後,他每天晚上都會給我發消息。
直到最近這兩天,他好像忘了。
我盯著他頭像,試著說服自己其實也不是很在意。
對床室友小江正跟他對象在煲電話粥,兩人正談得難捨難分。
不知道為什麼,我腦子裡忽然蹦出了「異地戀」這個詞。
我居然,有點想他。
鬼使神差地點開他的頭像,我學著室友的模樣給路嶼舟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
沒人接,自動掛斷了。
我臉有些熱,有些慶幸他沒接電話……
後來我把這些行為歸結為,臨時標記後 AO 之間正常的行為互動。
懷著心事入睡,半夜又被熱醒。
我摸了摸額頭,身體又泛起一股不尋常的熱。
我習以為常地使用抑制劑,本以為能很快恢復正常,卻沒想到後半夜還是出事了。
信息素忽然急速擴散,身體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其他人似乎感應到了,都開始有些焦躁不安。
正準備出門,天空忽然下起瓢潑大雨,我腿軟地蹲坐在地上。
想我堂堂校霸,曾經多威風,現在就有多狼狽。
就因為分化成 Omega,我就要受這該死的信息素限制,渾身上下難受又無力。
信息素伴著雨水向四處飄散,我縮在角落裡靜靜等待天明。
將要睡著時,我忽然聞到一股玫瑰花香。
有人將大衣披在我身上,抱住我:「裴言。」
路嶼舟托著我的臉,吻了上來。
路嶼舟回來了。
他發梢還滴著水,身上一股寒氣。
在接觸的那一瞬,我感到一股濃烈的 Alpha 信息素。
路嶼舟與我十指相扣,又同我拉開些距離:「言言,呼吸。」
他一出聲,我才發現自己憋氣憋得臉都紅了。
我掐著他胳膊,頓時有些尷尬。
剛說完,路嶼舟便抬手摸了摸我後頸,又毫不猶豫咬了一口。
此時我大腦還是漿糊,只會下意識地點頭:「嗯……」
路嶼舟蹭了蹭我臉,開口問:「能不能別捶我?」
「你給我打電話。」
「不是沒接嗎?」
「我的錯,當時沒電關機了。」
我摸著他頭髮:「你怎麼來了?」
「翻牆。」
我覺得有些好笑:「好學生也會幹壞事?」
他攥著我的手,低聲說:「沒辦法,我覺得我的 Omega 好像需要我。」
跟他離開時,我逐漸意識到:我完了。
路嶼舟,才是最好的抑制劑。
「怎麼進來的?」
香草混著玫瑰,兩者曖昧,又糾纏不清。
18
開玩笑!我裴言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就算分化成了 Omega,我也是一個有原則的 Omega!
因為分化來得突然,我還沒來得及更換 Omega 專屬宿舍。
他這一副像是被哪個渣 O 拋棄的模樣,很快就引起了全校的注意。
結果我拒絕他的第二天,路嶼舟就跑到我宿舍樓下哭。
【嗚嗚嗚還是第一次見到哭唧唧的校草 QAQ】
【天哪,連路嶼舟都能被甩,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原來長得好看,也不是被愛的前提……】
路嶼舟怕我會再出事,希望我能在這期間跟他住一起。
【樓上戀愛腦叉出去。】
……
況且我之前還在小弟面前誇下海口,說跟路嶼舟不會做朋友,要是不小心發現我倆住一起,那不是太丟面了。
【到底是哪個喪盡天良的渣 O!!!】
我捂著臉匆匆將他帶走,剛想問他為什麼要無理取鬧,卻見他哭得更厲害。
原來是路嶼舟的易感期到了。
19
我湊近一看,聞到一股濃郁的 Alpha 信息素。
那麼高大的身子,哭得一顫一顫,還不停地問我為什麼不要他。
自此,我暫時同意了路嶼舟的請求。
但……易感期的路嶼舟是不是有點太黏人了?
畢竟路嶼舟之前幫過我,作為暫時被他標記的 Omega,我也不能忘恩負義。
吃飯要跟著,上課要跟著,上班也要跟著。
實在忍不了,我又去找周小奕多要了幾支抑制劑。
晚上,我正忙著打遊戲,背後卻傳來一陣熱感。
路嶼舟又貼上來了。
隨著一聲「game over」,路嶼舟掰過我的臉,又開始親我。
他一邊親我,一邊捏著我後頸,低聲問:「言言,我的信息素香不香?」
我掐著他胳膊,咬牙切齒道:「真香……」
我不斷釋放信息素,企圖讓他冷靜下來。
沒想到他只安靜了一會兒,又貼上我。
我下意識地推開他,卻見他紅了眼眶:「你不要我?」
「我……」
這時的路嶼舟變得和小時候一樣,總會用眼淚來讓我心軟。
我抬手摸摸他的頭,學著他說:「胡嚕胡嚕毛,嚇不著。」
路嶼舟沒再哭,耳根變得通紅。
我哄他睡著,又偷偷給他用了抑制劑,只希望他能儘快度過易感期。
明明閉著眼,卻還不肯鬆開我的手。
有時候,我懷疑路嶼舟只是借著易感期在跟我耍賴皮。
可直到第二天下午,路嶼舟都還沒醒來。
我摸摸他身子,溫度高得離譜。
害怕他身體不舒服,我急忙打電話讓周小奕給我送藥。
周小奕看著床上臉通紅的 Alpha,直白開口問:「昨晚你們幹什麼了?」
周小奕眉眼上挑:「只是這樣?」
我摸摸耳朵,點點頭。
「我不信,除非你給我看看。」
我:……
20
周小奕簡單檢查了會兒路嶼舟的情況,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他瞥見我衣領里的痕跡:「他又咬你了?」
我有些不自然地扣緊扣子:「他……他不是需要信息素嘛。」
周小奕忽然湊到我身邊,扒拉我的衣領,看見鎖骨處一大片紅痕。
他立刻憋不住大喊:「裴言,他虐待你!」
我趕忙捂住他嘴巴,惱羞又尷尬:「小聲點!不是你想的那樣!」
周小奕嗚嗚了兩聲:「知道了。」
這次,臉紅尷尬的人忽然變成了他。
他轉眼看到床頭的抑制劑,忽然拿起來看了看。
我見他神色異常,忍不住問:「怎麼了?」
他支支吾吾地開口:「這個抑制劑,好像過期了。」
我:!?
難怪路嶼舟到現在還沒醒,合著是用了假藥。
我揪住周小奕的衣領:「好你個周小奕,虧我還那麼相信你,你居然賣給我假藥!」
他被勒得咳了幾聲:「咳……先放手,有事好商量!」
回想起上次我用的那些抑制劑,合著全是不合格的假藥,難怪那天半夜我會渾身發熱。
我剛想揍他兩拳,門外卻忽然傳來敲門聲。
我匆匆鬆開他:「周小奕,你等著啊!」
以為是外賣到了,我想也沒想地就開了門。
一見到來人,我瞬間愣住了:「路伯伯好。」
路嶼舟父親見到我也是一驚,但也禮貌地回應:「小言也在。」
我點點頭,隨即側身讓他進門。
路盛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人看起來也是個 Alpha。
路盛開口:「小昱,你去看看小舟。」
謝昱點頭,隨即拿著藥箱走進路嶼舟臥室。
我本想跟著,卻被路伯伯叫住:「裴言,你過來。」
聽到他的聲音,我內心忽然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21
看著面前這位中年人,我心中有些惶恐。
小時候僅有的幾次見面,路伯伯一直都是不茍言笑的樣子。
再加上他是路嶼舟的父親,我總是莫名對他有些恐懼。
他坐在我對面,直接開門見山:「你跟小舟臨時標記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心下一咯噔:「這個,是意外。」
他微微點頭:「知道。」
路盛沒再說話,只是一直盯著我。
在他的眼神里,我感到了絲絲敵意。
自從初中路嶼舟跟著他父母離開後,我就很少知道關於他家的消息。
後來我們上了一個高中,我們的關係其實也並不是一開始就差的。
那時路嶼舟雖然也是天之驕子,但是也會等我一起上下學,教我寫題。
我也並不總是討厭他,也會趁放學偷偷請他吃烤串。
可是很多事情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簡單了,學校里開始流傳著我倆的謠言。
有說是校霸裴言壓迫好學生給他抄作業,也有說是我在霸凌他。
總而言之,青春期的人們總喜歡用成績的好壞去定義一個人的好壞。
就像他們總以為路嶼舟是好學生,可他也會翻牆,還會咬人。
總覺得我是壞學生總逃課,可我只想多打幾份工多攢些錢,也不想讓舅舅那麼累。
我不像路嶼舟成績那麼好,也學不會不去在意這些流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連路嶼舟都開始跟我作對。
直到某次,路嶼舟成績忽然大跳水。
雖然還是年級第一,可跟第二名的距離只差了不到十分。
為這事,路盛親自來了學校。
那時候我偷偷蹲在角落寫檢討,聽到他對教導主任說,讓路嶼舟不要再跟我這種小混混來往,要是染上了什麼壞習慣,會毀了他。
我心裡有些生氣,但也只能一個人生悶氣。
說到底,我還是因為路嶼舟才學會的打架。
要不是他小時候那麼弱,老是被別人欺負,我才不會為了保護他跟別人打架!
結果等我寫完檢討一出去,就碰到路嶼舟不僅攔我桃花,還說我壞話。
我要是還忍,就不姓裴!
後來這一翻臉,我們就當了好幾年的死對頭。
兜兜轉轉到了現在,我才發現,路嶼舟對我而言,是不一樣的存在。
路盛坐直身子,拿出一副長輩模樣:「裴言。」
「小舟的標記,我們會想辦法消除,你不用擔心。」
「路伯伯,我——」
他沒給我開口的機會:「你們現在只是因為信息素的作用而暫時牽扯到一起,也希望你不要誤會。」
言下之意,就是讓我認清我們之間的界限。
他還是對我帶著敵意。
路盛站起身,若有所思地說道:「小舟原本可以去國外的,可他卻選擇留在這裡。」
他直勾勾盯著我,像埋怨,又像警告:「他已經受你影響了。」
我不由得攥緊衣角:難怪我會在這裡見到他……
可我也不是小孩了,我不甘示弱回道:「我又沒讓他留下來。」
「他不聽你們的話,你們應該反思一下自己的問題。」